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事情总是会在自己完全想通决心要摆脱包袱的时候再次给他沉重一击。
当苏彦在外面逛了一大圈,吃饱了晚饭,把心里的那些事都处理完毕统统扔到脑后,回到宿舍的时候,却赫然看见自己的书桌上又放着一份包裹。
“这是什么?”
“你的包裹。”
“我没买过什么东西,哪来的包裹?”经历过下午的那件事后,苏彦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包裹本能的就有一种抵触,特别的,两件包裹寄来的时间还是这么的相近。
“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呢,当然是你的。”
“谁帮我拿进来的?”
“是宿管科大爷,说这是加急件,所以就给送过来了。”
苏彦一看,上面果真写着一个大大的“急”字。
“既然是寄给你的,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反正就算寄错了,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打开看看也不至于违法。”
苏彦没说什么,拿着包裹就出了宿舍,直觉的,这封包裹和下午的包裹之间一定有联系,走到宿舍楼下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才包裹拆开来了,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个u盘。
手里捏着那个u盘,心却是沉甸甸的,看吗?
直觉的这里面的内容会比刚才的内容更加的劲爆,也更加的让他难以接受,可是,有什么事会比他的身世更加让他难以接受呢?
看?不看?
看吗?不想看?还是看一看?
苏彦捏着u盘的手都出了一大层汗,手里黏糊糊的,好几次u盘都差点掉落。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学校附近的网吧,想了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他知道那会是残忍的事实,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被蒙蔽,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权知道一切真相。
这么决定着,他就已经打开钱包,拿出了身份证办了张上机卡,选了一个周围人都比较少的机子,坐下,输入账号密码,然后把u盘插了上去,里面是一段音频文件,时长十三分钟二十六秒。
怀着好奇心,带着几分忐忑,苏彦戴上了耳机,点了播放键,屏幕上是一片黑,可是耳机里已经传来了声音。
“你说,你弟弟苏彦是我的儿子?”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话语里有着不敢置信。
“不错,亲子鉴定上面的结果写的很清楚,我想你并不是个文盲。”这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是他姐姐苏落的声音,他绝对不会听错。
“真的……小彦是我儿子?我有儿子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没想到,我黑毛居然在这世上也有自己的种。”男人的声音很兴奋,“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姚家列祖列宗!”
“黑毛,你别忘了,小彦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啊——”男人发出了痛苦吼叫。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那个女人,是我的错,可我就过的好吗,那个赵婉华心狠手辣,想斩草除根,我的几个兄弟都被她杀了,现在就剩我了,要不是我辗转逃到了泰国,我现在也肯定死了。”男人的声音很痛苦,“可是却因为在逃命途中,伤到了命根子,让我再也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是的,你是该死,你丧尽天良,做了如此畜生不如的事。”苏落的声音很气愤。
“我明白,是我对不起苏梦寒,更对不起我儿子,好,我答应你,我帮你去指正赵婉华。”
“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你千辛万苦的去做了我和苏彦的亲子鉴定,不就是逼我出来承认吗?逼我去指认赵婉华吗?我答应你,我豁出去了,就算是被赵婉华杀了,我也认了,我知道我有后就行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得让苏彦,改我的姓,一定要姓姚。”
“你这么做,就不怕你儿子知道了有你这种父亲后伤心吗?”
“不管怎么样,我始终都是他的父亲,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我家三代单传,我不能让我家到我这就断种了,一定要姓我家的姚,你答应我,我就帮你站出来去指认赵婉华,不答应,这事就没商量。”
“好,我答应你!”隔了大概三十秒后,苏落说出了这句话。
而随着这句话,小彦的心也跌落到谷底,他的姐姐,终于为了报复赵婉华而把他卖了,甚至是亲自去证明他和那个恶贯满盈的强奸犯黑毛的亲子关系,只为了让黑毛为她卖命,去指控赵婉华!
心,很冷,很冷,他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一遍遍的听着那段语音,每一遍都更深刻的凌迟着他的心脏,很痛,很痛,这感觉,比刚才下午的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那刻还要的疼痛,还要的无助。
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从小一起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相亲相爱的姐姐,他在这世上最最相信的人,居然去亲手证明了他的身世是有多么污秽,多么肮脏,多么的不堪,亲手撕开了那丑陋的真相……
想到这,他就心如刀割,做出这事的人是他的姐姐啊!他的亲姐姐啊!
“是不是在姐姐眼里,我也就是个累赘,是个负担,是个肮脏的存在呢?”苏彦不断的呢喃着。
“一定是的,以前的姐姐不这样的,是不是她知道了我居然是那么龌蹉的事后生下的产物,所以也厌恶我了!一定是的!姐姐也嫌弃我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狠心的把我抛出去充当诱饵,去报复赵婉华,那么的不顾虑我的感受,因为姐姐已经不再把我当做弟弟了!”
“我是肮脏的,是罪恶的存在,我不该存活在这世上的!”
苏彦一边走出了网吧,万念俱灰,一边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
“我是肮脏的,我是罪恶的存在!”
“我是人人厌恶的产物!”
“我不该活着的,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一层一层的往上走,爬上了学校教学楼的顶楼,吹着凉凉的晚风,他的心却比外面的温度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