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时间稍微前推。
    “好钻头！”
    罗慎发自内心地赞道。
    无论金刚鲛这座莲台其余的地方多么奇葩，在钻头这方面称之为到达了神的领域也不为过，硬度，转速，效率，乃至黑金刚一般的外形都是如此的魅力十足，堪称男子汉的代表，在这幽深的地下大放异彩。
    无论是压实的生土还是大块的岩石，在金刚鲛的钻头面前就如同不到一块钱一叠的劣质卫生纸，甚至不需要用手去触碰，仿佛轻轻一吹就会破个洞。
    除了特别巨大的岩层会稍稍阻挡一下以外，在其余的地方金刚鲛甚至不会减速，将身体侧边的鱼鳍收起来后，金刚鲛的体侧翻出了四条层带有尖刺的履带，正好将其身体包围起来，也起到了辅助挖掘的作用。
    “这东西……有种莫名的快感……”
    操纵金刚鲛的海灵状态有点不太对，这貌似是深陷于“破坏”这种**当中的模样，不过话说回来，看到这种暴力挖掘的模样，罗慎自己也相当兴奋。
    但不论是海灵还是罗慎，至少现在都没有忘记正事。
    金刚鲛的挖掘方向开始朝上，而且速度也满了下来，不过不是正上方，是沿着掘出的斜坡一路向上，因为金刚鲛并不具备飞行能力，垂直挖掘也同样做不到。
    罗慎十分清楚，这是接近地面的证明。
    趁守军被常奇吸引过去的时候钻透地面，救助劳作当中的机关师，可能的话最好将里面的超大型熔炉破坏一些。
    “炮声？”
    萨克的耳朵竖了起来，现在距离地表已经不远，而这炮声正是进攻的讯号。
    “按照计划，十分钟后出击。”
    海灵停止了金刚鲛的前进，但机关引擎仍然轰鸣不止，事实上现在并不是驻足，而是在为接下来的冲击积蓄力量。
    不知道常奇那边顺不顺利，现在只能以炮声为号，没有炮声，十分钟后就需要主动出击。
    战斗过程中如果听到一声炮响，那就是立刻撤退，是战斗失败的讯号；如果是两声，则意味着有足够时间执行任务，可以尽情破坏；三声炮，代表已经作战完毕，不可恋战，迅速撤离。
    等待的时候，最为令人不安。
    罗慎尚可，海灵比罗慎还要淡定些，萨克却捧着时钟盯着一格格前进的指针，都说人的愿望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如果这是真的，萨克的愿望说不定就能使时间迅速移动。
    很可惜，这只是个传说而已。
    好在时间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无论是想让其行进还是不想，它终究会一点点地过去。
    没有炮声的预兆，这证明现在的事态不错，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
    “出击！”
    海灵紧攥着小小的拳头敲在面前的操控板上，另一只手用力将四个拉杆向上推去。
    看似已经静默的钻头再度发出了暴躁的轰鸣，仿佛这短短的十分钟停顿令它心情恶劣，忍耐已久的情绪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要喷发。
    动摇的地表已经成为了一种预兆，地面在有规律的震动之下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代表着力量与破坏的巨型钻头从中破土而出，夹杂着鬼哭一般的狂暴吼声。
    山中间的城镇地势颇低，即使是外面沙滩边上的海底也比这一块高上很多，是以变成了泥浆的海水也沿着钻出的孔洞涌出。
    “见鬼！这破地方真的有人？”
    萨克把脸贴在窗前，无论怎么瞪眼张望，雾气依然是雾气，甚至比外面更浓，居然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到。
    这已经不能算作雾气了，比喻为“黑暗”似乎更加贴切，距离如此之近，只有三四米，却还是只能看到周围那些建筑物的轮廓而已。
    “这该怎么找人啊！”
    “我下去看看！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海灵的身体透过舱壁飘到了外面，罗慎尽管心中急切，却也知道而今这种情况下除了依靠没有形体而能够迅速做出反应的海灵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刻，三声急促而短暂的炮声将罗慎的精神彻底提到了最高点，那是常奇发出的信号。
    这么快？
    罗慎不禁心中怪异陡生，如此说来战斗已经结束了？是运气好？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分明应该是好事，却总有一种不吉的预兆。
    “撤！”
    海灵马上赶了回来，绝不耽搁。
    “外面什么情况？”
    “没看见。只是好像没有人。”
    在发动金刚鲛的同时海灵回答道，时间实在太短了。
    “就……就这么走了？”
    “当然不，没你什么事儿，哥哥！冲出去的时候来一炮！”
    金刚鲛以一种与外形完全不符合的灵巧原地转过了身，锁定了距离最近，且光线最为明显的地方，超大型熔炉的火光剧烈而炽热，即使在这片浓雾之中也不难发现。
    距离近了，那一团硕大的亮光比在外围看上去更加具有存在感，就像太阳**到了人间。
    “放！”
    罗慎扣动了升起的扳机，金刚鲛上的炮台控制方法也很是诡异，采取的扳机式发射装置虽不神奇，但炮管里的残余炮弹却是一次两发，也就是说比罗慎之前预想的六炮数量还少，实际上只能发射三次就会把炮弹打光。
    不过，威力可不是假的。
    两枚炮弹同时发射之时爆发的火光与硝烟都与众不同，不仅让罗慎担心会不会波及到金刚鲛本身，比金刚鲛好像都显得庞大的火光喷出的瞬间，周围的浓雾在映照之下产生了短暂的一瞬透明。
    “快看外面！”
    萨克突然张口吼了起来。
    “这……”
    罗慎的脖子转过去之后，久久没有转回面前。
    “切！陷阱吗！”
    海灵的观察能力远在二人之上，她早就借着火光看到了事情的异样，操纵金刚鲛连忙钻入地下。
    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经历了短短几秒钟，可是眼前出现的东西却始终无法从脑中挥去。
    罗慎沉默着坐了下来，努力回忆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
    那时候炮弹切实地在看似超大型熔炉的地方爆炸了，两枚足以把一般的超大型熔炉贯穿的炮弹却击打在了坚固的东西上，连点碎渣都没有弄掉。
    光是这个状况就足以让人惊讶，可是接下来出现的东西却更加的诡异。
    那就是被火光映照出真容的“城镇”。
    着实不清楚那究竟能否称之为城镇，至少所有的建筑物的确存在，四方形的窗户长方形的门，歪歪扭扭但有温暖人心的烟囱竖立在屋顶之上，甚至窗口还蒙着一层模糊不清的玻璃。
    然而所有的建筑物全都是由凹凸不平的瘤状物所构成，大大小小一团团遍布在建筑物的全身，看上去触目惊心。
    由于只是一瞬，这些瘤状物体究竟是什么……没有看清楚。
    不过这种鬼地方绝对不是人类所能生存的地方，称之为魔窟也不为过了。
    “这些人房子盖得太差。”
    萨克沉思之后，得到了这样的结果，顺带收到两个投过去的白眼。
    “和这个人是没法解释清楚的……哥哥，组成那些房子的应该是融化了的金属。”
    海灵虽然没有顺着挖出来的通路撤退，在半途却与那条通路合流，不需怎样再用钻头便轻易地离开了那座诡异城市。
    “那座城说不定就是原材料本身吧，所以才半天都看不到船只。”
    “很有可能，有了这么多材料什么样的巨型莲台也都能造出来了，但是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能源的呢？”
    这一次尽管窥得了奇兽山阴谋的一部分，但不解之处依然只多不少，海灵无法得出结果。
    奇兽山进攻之时沿路扫清的金属就以城市的模样隐藏在这里，那座在海上袭击萨克的超巨型莲台依然没有半点眉目可循，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似乎只能暂时撤退了。
    “洞口到了，注意看着点追兵！”
    海灵出言提醒罗慎与萨克，把金刚鲛的速度开到最大。
    有点寂寞且不住地往里倒灌海水的空洞深处爆发出一道猛烈的激流，摆动着尾巴的金刚鲛从里面飞似地窜出，一直破开海面腾跃而上，画了一道有力的弧线落到了大海表面。
    “小子们！打开让我进去！”
    风衣如蝙蝠翅膀一般展开悬浮在空中的常奇吼声穿透了金刚鲛的舱壁。
    “是……是的！“
    罗慎伸手砰地一声拽开大门，金刚鲛还在疾驶，常奇的速度更快，准确地跳进了不大的舱门。
    “快点走！剩下的人都走远了！这鬼地方不能待……咦？这！这是什么！”
    常奇正要撸起袖子去操纵金刚鲛，这才想起原来它是在不断行驶的，而罗慎却又站在自己身边。
    而实际上在操纵金刚鲛前进的……貌似是某种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东西。
    “我朋友。”
    罗慎指着海灵，简单地答道。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后面有多少追兵？”
    海灵头也不回地问道。
    “好眼力，马上就过来了，只要到了远海，问题不大。”
    常奇摸出粗大的烟卷，想了想，只是用烟卷向后点了下，便又揣了回去。
    “那就是……追兵？”
    透过窗子，罗慎也看清楚了在海面上追来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