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不，这真有可能吗？”
    清晨，罗慎听过海灵的解释，却越来越糊涂。
    当海王恢复一点点体力之后，立刻约定了开放禁地，让罗慎自由出入。之后一行人便回到了王城分开，罗慎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时候二人之间隐语一般的对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我也没把握，只是我觉得应当是这样，而且得到了一点证实而已。”
    海灵对学术问题还是很严谨的，即使得到了大量证据，但是并不能支持这就是事实的说法。
    “是吗……海人的出现……有可能和你们一样。”
    罗慎枕着双臂，思索着海灵说过的每一句话。
    海人，恐怕不是经由自身进化而出现的生物，这一种族尽管保持着与一般人类九成九以上的相似性，却没人说得清自己这一种族的发展来历。
    这和机关人有着很多相似之处，而且身处大陆西北方向的机关人族群与海人在历史上有着长期的来往，虽然大海很广阔，但海人的居住区域主要在大陆东南角，两族要相会，必须先斜穿整个大陆。
    再怎么想，这两个种族应该是最难遇到的才对，但事实却不是如此，机关人和海人的交往要比与普通的陆上人频繁太多。
    所以关于某些东西在机关人的历史记录中也有记载，比如歌。
    海王的那一首歌是海人当中流传最为古老的东西，但是没有人懂得其含义，连熟悉各种古代文字的海灵也听不懂。但是在传说当中，这首歌揭示了海人当中所有的秘密，只要弄清楚歌的意义，就能破解很多困扰已久的谜团。
    这对于一个种族来说有着很大的意义，尤其是在现在，尽管大多数海人都没有察觉，但熟悉这首歌的海王却开始被一种异样的危机感所困扰。
    “反正都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世界上的，搞不好连人类也是一样的哦，这时候谁得意谁就要被打脸。”
    对于世界起源等诸多问题，海灵现在报以的基本是放弃治疗的态度。
    “可是……要说一首歌无缘无故地出现危险也太接近玄学了。”
    罗慎还是不能十分理解，尽管今生今世已经遇到了无数常人来讲无法理解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还在接二连三地挑战着极限。
    当时，海王的确是这么说的。
    不是“歌声中感受到了危险”，而是“危险的就是歌本身”，如果是前者还可以当做是某种预知能力，即使不相信也至少能够理解，而后者就十分令人疑惑。
    “反正哥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算再怎么猜测也是徒劳而已，或许这首歌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吧，看姐姐那时候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唱歌，完全就是被歌操纵的样子，察觉到一点点异常也是有可能的。”
    “唔……这就是她之后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吗？”
    回想起海王之后断断续续说的那些事情，提及过“歌似乎在引导前往禁地”，如果歌本身就有自己的意志或者力量的话，也许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
    “别乱猜啦，哥哥准备出发。”
    海灵拍打了一下罗慎的头，现在所有的事只能乱猜，没有任何的有力证据，那还不如干脆点直接放弃的好。
    “走。”
    罗慎从床上站了起来，海人的禁地在昨天如同要欢迎来客一般主动开启了，实际上在一般情况下需要海王的力量才能打开，这明摆着是主动让自己进入。
    所以海王也没有片刻犹豫，虽然她自己几乎连站起来的经历都没有，但还是让芙兰代替她去做了探索禁地的准备，在这之前海王也想亲自前往的，现在来看恐怕不行。
    因为在约定的地方只有芙兰一个人出现，没有随行的士兵，更显出一种隐秘与神秘。
    所谓禁地，肯定是不让人随便进入，没有安排士兵同去也是理所应当，只是罗慎看到等待着的芙兰也不想让她亲自涉险，毕竟这肯定是一场危险的旅程。
    “姐姐的身体长时间之内都没法复原，所以只能我来带领你们前往禁地了。”
    在罗慎和海灵面前，芙兰也不再用“陛下”这样的字眼，她与海王本来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而经过了这一层，道理上也该算作罗慎的姐姐之一。
    说到这里，芙兰的脸上遮掩不住对海王的担忧，不过她还是做好了出行的准备。平日常穿的纱衣也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一套适合长途旅行的贴身皮甲，将那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凸显得越发明显，看起来也不似往常那样柔弱。
    “还是指明一下详细地点然后让我自己去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罗慎正色道，今天要去的是虽然处于海底，但绝大部分的海人却绝对不曾接触的禁地，乃至海王都不清楚那里有什么，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虽然大约不至于让自己担负责任，可心里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发展。
    “这是我的责任，我现在……”
    “没有什么责任，就算是你和我当初的契约也不包括你需要听我的命令，我也没有要占有你还是其他什么的想法，人的自由尽管不是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但是就我看来，一个自由的人至少要保证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而且我也不能让人轻易涉险。”
    “哥哥，这么帅的脸不适合你。”
    海灵完全不管什么气氛不气氛，瞬间就把罗慎无意中营造出来的一点威严抹消得干干净净。
    “我……”
    芙兰被罗慎打断，却不知该如何回应，犹豫不决地半启樱唇，话也只能吐出半句。
    “你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想想有没有对你的安危忐忑不安的人，然后再回答我。”
    罗慎“咔嗒”一声将臂甲武装起来，至今为止依然没有办法习惯水中的战斗，所以万一遇到战斗可能就会极其惨烈，连能不能自保都是一个未知数。
    两人，或者说三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海灵的笑脸夹在面色严肃的芙兰和罗慎之间晃来晃去，那轻松的模样简直就是把深入险地当做春天踏青。
    “如何？”
    看到芙兰终于抬起了头，罗慎沉声问道。
    “这的确和契约无关，但这和我自己的意志有关，我，身为你们的盟友就必须一同前往，这不仅仅是身为海人代表的我所必须履行的职责，而且也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芙兰走到罗慎面前，针锋相对地扬起了头，注视着罗慎的双眼，铿锵有力的字句掷地有声。
    “好！这种决心我看到了，既然是盟友，那我就答应与你一起同行。”
    罗慎何尝不知道芙兰的话正是为了表示“禁地探险之旅也有海人一族所付出的力量”这样的一种立场，这句话既然说出来，就应该表示当时差点签下卖身契的芙兰心中不再有阴影，而是真正能以战友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
    “不知道姐姐和哥哥哪个大一点啊？”
    海灵凑了上去笑嘻嘻地说道。
    “不……还是……还是用姓名互相称呼吧……”
    芙兰突然有一点点脸红，实际上她是要比罗慎大一点点，在谈话的时候，海王曾经无意询问过罗慎的年龄。
    “就是，小灵你这么缺爱吗？走到哪里都要姐姐。”
    “去，哥哥才不懂，不和你说了。”
    向着罗慎做了一个鬼脸，海灵突然消失在空气当中，不再露面。
    “你们之间的关系……可真好。”
    尽管与自己的姐姐关系也很好，但在众人面前又必须保持君臣之间的礼仪，是以芙兰多少有些羡慕始终无拘无束的海灵和罗慎，尽管她根本没想到这两个人其实连真正的兄妹都不是。
    “快出发啦！”
    海灵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戒指中传出，罗慎和芙兰相视一笑，正式踏上了旅程。
    可这段旅程的发展完全出乎罗慎意料，所谓的禁地入口居然就在城外不远，比去祭坛的路还近……
    这好像和一般“禁地”的意义不太符合，罗慎总觉得这样的地方应该坐落在荒无人烟鸟不生蛋的地方才对。
    “这就是……禁地？这才半小时不到的路啊……是不是太近了点？”
    在水中罗慎没法擦汗，现在确确实实有冷汗涌出就是了。
    “可它就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芙兰有些理解不了罗慎的反应，实际上对于这种禁地的看法，海人与陆上人似乎有着微妙的相异之处。
    “总不至于连个守卫都没有吧！”
    “就是没有的啊，小时候姐姐还偶尔把它打开，然后我会进去玩……”
    “等等！刚才你说什么？这地方能随便进去？”
    罗慎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芙兰说了进去玩，没错吧？
    “可以啊，只不过大多数人进不去而已，说也没用，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芙兰在前面带路，从那黑洞有如无底深渊的岩石洞口走了进去。罗慎晃了晃迷糊的脑子，随后跟进。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唯有海灵察觉了某种事情，突然轻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