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了？外出？现在？”
    明显人数少了很多的餐桌上，罗慎好不容易才把张大的嘴用蛮力复原，突然听到这么可怕的消息再怎么淡定的人也会爆发。
    那个姐姐，那个恨不得在自己房间里变成代代相传的装饰品的姐姐不仅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而且走出了家门！罗慎觉得把自己一辈子听到过的奇闻怪事打包压缩到一起都没有这件事的冲击力强大。
    一般的怪事听了只会觉得奇怪或者可怕罢了，但是姐姐外出这种事情……比喻的话，大概就是石器时代的人类突然接触到现代文明之时所遭受的的冲击。
    更神奇的是母亲居然完全没把这当做什么大事，一直都极其淡定，淡定得让罗慎都提不起勇气去怀疑，只能尽力地去试图相信。
    “这就开始不放心了？没关系的，她可是你姐姐啊。”
    看穿了罗慎心中的忐忑，东方素羽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对罗怜报以了绝大的信任
    “哈哈……哈哈哈……”
    罗慎甩了一把手上沾着的汗水，冰冷的汗珠依然在连绵不断地涌出，干笑着没有话可说出口。
    我的姐姐？就因为是我姐姐才会不放心的吧！那种整天窝在家里看小黄书的姐姐头脑一热就离家出走？这算什么小黄书里喜闻乐见的剧本啊！而且分明是对那个姐姐做这样那样奇怪的事的那些人才比较可怜吧！
    但罗慎突然发现只有自己在为这件事担心，就连大哥和二哥似乎都没怎么考虑过这件事，虽然这两个家伙虽然怎么看都是能随随便便见死不救的类型，但实际上绝对不是这样的，莫非真的是自己神经过敏？
    对了……这么说来，我那个姐姐……到底有多强？好像这件事从来就不曾了解过，所有的记忆都被那些日常的奇葩行为所占满了，却没有一星半点关于她实力的记忆。
    或许这件事没有那么多需要担心的地方也说不定。
    “父亲呢？今天怎么父亲也没回来？”
    罗恒放下了盛着茶水的碗，他并不是个好酒的人，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有人说罗恒过于古板无趣，除了习武之外脑袋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等等，但是就罗慎从生活当中的记忆来看，这完全是偏见。
    至少能不知不觉泡到公主，如果不是被倒追，不，就算是被倒追那也足够有本事了。
    脸上还带着淤青却一本正经地说话，这种模样本身就显得很有喜感，这些淤青非常新鲜，大约只有几个小时吧。
    “最近……稍微有些事，比较忙。”
    很意外，提到罗霸，东方素羽竟然很罕见地支吾其词，像是在掩盖什么东西。
    “有事？究竟怎么了？那边又要打仗了吗？”
    罗恒这一次连筷子都放了下来，显然对母亲的含糊说法有些不能接受，唯独罗恪依旧自己吃自己的东西，不言不语，但脸色依然有些不太正常。
    一连串的异样令罗慎的心中也浮起了大大小小的疑惑，看母亲的样子好像不十分担心，但是却相当犯愁，这似乎表明事情不是出在父亲身上，但是却极为麻烦。
    “打仗……有可能吧，嗯。”
    提到“打仗”这个在罗家相当常见的关键字，东方素羽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吐露出罗霸的行踪。
    “打仗又不是什么大事。”
    实际上打仗的确是相当大的事，大到一般的人都不敢去想象，不过对于罗恒来说也只是从小到大见惯了的东西罢了。
    “其实……是这样，你父亲他现在应该和几个人一起在……胡府。”
    “终于打上门了！”
    罗慎忘了手中还有筷子，握起的拳头差点连筷子都一起捏断，不至于吧，有多大仇才能打成这样？
    “不，其实是你胡……伯伯可能快要不行了。”
    “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冲击力还大，罗慎这一回是真的捏断了筷子，罗恒也皱起了刀削一般的眉毛。沉声不语，等待着母亲进行解释。
    虽然罗慎的第一想法就是“被父亲打的”，但是这只是一种条件反射，完全没有能够支持这种说法的证据，何况父亲与胡家的关系其实并不是紧张，而是像正负极那样天然就有排斥的效果。
    而胡家的那位老伯怎么看也不像随随便便就能挂掉的样子，第一，只有好人才不长命，第二，他是个相当了得的武者，不会随随便便生病，最后，如果要玩暗算人，大约只有他算计别人，轮不到别人算计他。
    这样一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那只能认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没人知道，这件事发生得相当蹊跷，从昨天一直到今天也没查出结果。”
    尽管口口声声说男人的事女人不该管，但此时此刻的东方素羽眼角分明蒙上了一层阴霾，这是自然，连胡天罡那样的人都会无缘无故地遭难，没有人保证不会轮到第二个人。
    “暗……不，详细情况呢？”
    刚要脱口而出“暗杀”二字，罗恒却立刻把下文咽了回去，转而询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说吧。”
    首先吃饱喝足的罗恪擦了擦站着肉屑的嘴唇，双手交叉托起了下巴，脸色也同样阴沉。
    罗恪每一个字都尽可能地精简，整件事情的脉络也理得颇为顺畅，不出几句，就把这件事解释得一清二楚，比某些需要用455个字包括标点符号在内才能解说完毕的作者要强力太多。
    胡天罡是昨天清晨直接通过影门从九十万大山附近的边境地区被送回武都的，当时据说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中了神秘的毒，但是连皇帝都亲自下旨务必全力救人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医生看得出究竟是什么毒。
    而且由于本人昏迷不醒，又缺乏当时的目击者，事情一度陷入了僵局。
    罗霸自然不是去送牌匾贺喜的，尽管平时关系依然紧张，而且有事没事唱反调玩，但是一旦出了什么事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多年打架的基友之间的真正关系，昨天半日内罗霸到处奔波求医的辛苦程度不在胡家人之下。
    到了中午，本着外来和尚会念经的想法，把武都当中在蛮族部落曾经担任过巫师或祭祀，长老之类职务的一些人搜罗过来，得出的结论就是胡天罡并非中毒，而是受到了什么巫术袭击。
    于是事情就开始向到处搜罗能够应对巫术的人发展，这比找懂得解毒的人何止困难十倍百倍，连武都居住的蛮族大小头领酋长的力量都动用了，甚至采用了强制给影门充能的方式进行短期内多次传送，大大地缩短了影门的使用寿命。
    但是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任何效果，胡天罡的生命力越来越弱，据说过了今晚，就要从求医问药解除巫术变成研讨葬礼事宜了。
    这个话题相当沉重，罗恪说完之后，餐桌上变得无声无息。
    其中心情最为微妙的自然是罗慎。
    那时候胡天罡前来道谢的傲娇模样依然历历在目，真情流露的胡天罡说白了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而已，当然，要是当面和他说出这种感想也是万万不会被承认的。
    而且这件事情被后所隐藏的东西更令人无法放下，根据二哥罗恪所说，胡天罡这次前往大山地区肩负着研考当地发展前途的任务，真正的钦差，随随便便对钦差下手，不知道要隐瞒什么秘密。
    “哎，别发愁了，到时候记得去看胡伯伯最后一眼就是，来人，去胡府打听打听情况，顺便问问……”
    “母亲，我去吧，我顺便去问问父亲什么时候能回家，这样多少也显得庄重些。”
    没等外面的人进来，罗慎首先站了起来，母亲想说的话罗慎猜得清清楚楚，那种担心之情是无法掩饰的。
    “也好，慎儿就走一趟吧。”
    东方素羽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下确实如此做更加合乎礼节，而且比起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罗恪与让他出门本身即是一种危险的罗恒，罗慎是唯一的选择。
    “我现在就出发。”
    说着，罗慎直接站了起来，望了望天空高悬的月亮，向着门外走去。
    这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想要刷刷那一边的好感度，其中有着更加隐秘的原因。
    冬天人不太愿意活动太晚，所以一到天黑，除了比较繁华的一些专门地区以外大多数地方行人数量都会减少一些。
    人眼稀落的街道上，快步前行的罗慎显得颇为可疑，但罗慎没有想得太多。
    “小灵，这个真有那么大的把握？万一不行可就麻烦了。”
    怀里抱着刚刚炒熟还冒着热气的滚烫栗子，罗慎不断捏开沾着糖汁的外壳，将里面黄亮的栗子肉挤进嘴里。
    “八成以上，这是我谦虚，其实我想说绝对没问题的，那姓胡的老伯肯定是中了诅咒术，那种讨厌的气味这么远我都闻得到。”
    海灵斩钉截铁地答道，不容罗慎有所怀疑。
    既然是诅咒术的话……那就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