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我真的……学会了？”
    罗慎的目光始终离不开手指上燃烧的蓝火，不知不觉有点着迷，成功之后的愉悦感是一方面，更加令人迷醉的却是这种火焰本质。
    这不是真正的火，而是将物质的结构摧毁之后产生的一种类似燃烧的效果，那种火焰光是看上去就会有一种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火焰应该是具有生命的，拥有自己的感情，时而倾向于创造，时而倾向于破坏。然而现在手上的蓝火却冰冷而缺乏情感，如果说现实中的火是一个有生命的人，这种火就是墓碑上镌刻的墓志铭。
    “感觉不错吧，虽然是火焰，但是一点热度都没有，当然也感觉不到冷，即使看得见也像看不见一样，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世间万物道理本来就是这样。”
    即使机关术胜过罗慎十倍百倍，提起物质溃灭之后的蓝色火焰，依然能够令海灵感慨。
    “是啊……就像看到了世界的真理一样，不知怎么的就感觉身边一切的东西都是这么渺小。”
    手指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了，罗慎仍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已经只剩豆粒大小的火苗，由衷地叹道。
    一个人，身为一个人，即使是有毁灭天地的力量，在自然的法理之前依然只是一堆数据罢了，没有更多的意义。不，假如说有意义，那也只不过是比寻常的人能够提供多一点的数据而已，刨除一切枝节之后所剩下的本质就是这样显而易见。
    身为一个机关师，只要切实地掌握了这些数据，也许万事万物都能找到应对的方法——面对强者也不例外，今天的小小成功，说不定到了明天就是胜利的契机。
    庞大的自信顿时填满了罗慎的胸腔，其充实程度甚至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然则罗慎还是清楚地认识到这其中至少包含着一半的幻觉，基本上像“我已经天下无敌了”，“土豪和我做朋友”之类的事一样，都是幻觉。
    “经过加工后的成品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海灵突然从纳物戒指中拿出一根分量不轻的“金条”，足有两个枕头那么长，比自己的手臂要粗上一些，金光四射，照得整个营地都亮了起来。
    “哇！真土豪！怎么突然有这么多？”
    罗慎忍受不了光芒的闪耀伸手遮在了眼前，明明是黑夜而且周围除了篝火与海灵本身以外再无光源，而那长条型的金属却放射出了太阳一般的强烈光芒，眼睛只要直视一会就几乎要被闪得落泪。
    “当然是这几天趁你们睡觉时候做的，不把哥哥需要的份先准备好我能安心看着浪费吗？雷陨钢的实体就是这样的了，只有在经受大规模电击的地方才能形成，目前来看是金属当中最好的导体，无论是坚韧程度还是可塑性都是一流的。”
    海灵拖着粗大的雷陨钢立在地上，颇有成就感地向罗慎介绍道。
    “厉害！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罗慎抚摸着雷陨钢的外表，手掌有一种极其细微的触电感，跃跃欲试的表情一览无余。
    已经机关人化的身体需要不断的改造才能突破实力上升的界限，尽管现在这副身体已经与人类不同了，但这种事情平时却完全没有实感，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神经太大条的缘故吧。
    “随时可以，现在也行的话，就让我来……”
    “小灵，我自己试试怎么样？”
    终于罗慎说出了这句深思已久的话。
    “认真的？有失败率哦。”
    海灵敲击着立在地上的雷陨钢，歪着头问道。
    “和成功率比呢？”
    “勉强算作成功率高一些吧。”
    “那不就得了，难道不值得一赌？”
    罗慎伸手揽过雷陨钢，一下子扛了起来，向着远处走去。狗儿还在睡觉，一会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弄出声响，还是走远点比较好。海灵默认了罗慎的请求，没有再说什么，漂浮起来跟在罗慎的后面。
    “严格按照我说的做，一个步骤都不能错，虽然熟练点的话也没有什么步骤之类的……但是哥哥现在不行！”
    较远一些的树后，海灵第二次重复着这句话，而且几乎是贴着罗慎的耳根一字一句地说出来，这已然证明了究竟有多重要。
    “放心，我差不多还是听得进去别人说话的那种类型。”
    罗慎轻松地笑了笑，过于僵硬的嘴角暴露了心中的忐忑，但这绝不是恐惧，也不意味着会就此退缩。
    雷陨钢仍然好好地立在地上，若非事先已经做好了驱逐魔兽的术法，现在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东西。罗慎盘膝坐在雷陨钢的对面，均匀而放松地呼吸着，力求让躁动的心得以平静。
    没有什么可紧张的——罗慎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身为机关人的身体，金属本应就是自己的血肉，并不是两种不同的物质。如此想着，罗慎很快就平静了下去，向着面前的雷陨钢伸出了手。
    头脑当中“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透过表皮和肌肉，能够看到随着呼吸不断循环的血液与蠕动的脏器，这一切都与平时用神识所见的毫无差异。
    然而这并非其真正的本质，随着罗慎的精神逐渐深入，肌肉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遍布全身的是黑色与蓝色的两种条纹，这些条纹组成了肌肉纹理，同样编织成了五脏六腑，骨骼经络，唯独皮肤是一层薄薄的银色外膜，那想必是上一次改造的成果。
    这种条纹毫无疑问是无机物，这样的身体看上去更接近于一所庞大的工厂，每一个环节都是一台台的大型机械，最终组成了无限接近人体构造的身体。同样有着温度，同样有痛感，会流血，有七情六欲，一切都无限的接近普通人类，却又同时有着最根本的区别。
    这个时候，仿佛该赞叹一声科学的伟大。
    “接下来……就是……”
    罗慎把手伸向了雷陨钢，从指尖探出一缕缕灵气细线，将每一颗微小的粒子包裹住，一分为十，十分为百，；灵气细线的分支已经无法计数，就像编织起了一面巨大的网。
    “收……回……”
    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罗慎额角渗出了点点汗珠，却马上被滚烫的身体蒸发，连罗慎自己也没意识到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超高的体温化作灰烬，而自身也化为了巨汉的模样。
    雷陨钢仍然保持着完整的外形，但构成其本体的每一颗粒子都缠绕着灵气细线，被从远处一点点地拉扯到罗慎的身体当中，透过银色的表皮，直接渗入到肌肉内部。
    此时罗慎已经感觉到了莫大的阻力，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成倍的灵气，幸好除了阻力以外没有遭遇到其他任何异常状况，这是成功的预兆。
    “融合……”
    最终的一步到来了，罗慎毫不犹豫地将灵气细线完全抽出，夹带着缠绕着的雷陨钢微粒，将其散步到肌肉表面。正如海灵所说，双色条纹所组成的肌肉像是活了一般主动将无数的微粒吞了下去，皮肤下面阵阵剧烈的涌动此起彼伏，平整的肌肉表面一下子变得凹凸不平。
    “呜呜……啊啊啊啊！”
    身体撕裂一般的痛苦瞬间遍布全身，吞入全部微粒的肌肉开始狂躁地搅动起来，好多地方冒出了粘稠的液体，就像沸腾的熔岩。
    “排斥反应……用灵气……加剧……”
    海灵的劝告正确地浮现在大脑当中，与皮肤不同，肌肉的改造必须将其引起的排斥反应最大程度加剧，借以排出身体当中的多余物质。罗慎紧咬着牙关，积蓄已久的灵气仿佛等待的就是这一刻，顺着全身上下的经络传导至每一块肌肉。
    “啊啊啊啊！”
    表皮崩裂，罗慎终于无法再维持盘坐的姿势，暴躁地仰天大吼，皮肤裂开的地方大块大块地凝结出黑蓝相间的结晶物体。结晶的数量瞬间遍布全身，不等表皮裂开，肌肉中翻涌而出的结晶就主动地撕开外皮钻出。
    结晶体遇到了空气就变得极其脆弱，生长到一定程度就剥落而下，摔在了地上。
    “成功了……”
    看到一块块脱落的结晶，海灵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轻轻松了口气。
    “呼……呼……”
    结晶依然在生长，罗慎剧烈地喘息着，刚才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雕像，心脏也貌似在瞬间停止了跳动。不过那只是眨眼之间，最剧烈的反应已经过去，开裂的外皮也开始主动修补，而结晶……只剩下手腕上还残留着一小块而已。
    “啪。”
    最后一块结晶应声而落，罗慎挺着胸膛站在大地上，不可思议地抚摸着手腕。
    身体的肌肉已经完全改变了形态，将结晶杂质排除之后，剩下的是极其纯粹的金色，与雷陨钢尚且不太相同，这种金色散发着一种淡而柔和的微光，更多的却是一种宏伟的力量。
    简直有如换了个人一般，现在的身体当中力气就像怎么用也用不完，而皮肤修复的速度几乎提升了一倍，消耗的灵气也更加快速的开始补充，同样相当于之前的一倍。
    “唔……这又是……”
    罗慎刚想向着海灵做出了胜利的v字，体内的灵气却突然涌动起来。
    “难道又有一相开启了！”
    海灵的表情由欣慰立刻变成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