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谷立夏盯着相机里的照片,冷不丁地开了口:“爱是不分性别的,更没有确切的界限,只要跟着感觉走就好,其他都无所谓。能获得真爱,即使明天就得死去,也无所谓。”
谷小满感到匪夷所思,这人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
他在乎过谁,又试着接受过谁?
她沉默了半晌,嗓音几乎结冰:“哥哥,你够了!”
尤其那双眼睛像冬夜的泉水,任何一点微光掠过都只会增添它们的明亮,却不起一起丝涟漪。
兄妹俩沉默着僵持了半晌,那双紧握的手又缓缓松开,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嗓音极低地开了口:“云珠……”
“寻哥哥说过,我们无法选择出身,但我们可以选择去往何处。”谷小满打断了他。
这剑拔弩张的关口,谷立夏听她提起东野寻,当下就想甩她一句:你当那人是放屁就好!
但是,一颗心千回百转,即将冲口而出的怒火团在喉咙处滚了几圈,又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他这颗卑微如尘的心,终究比不上东野寻的猖狂和自信。
“我的去处就是你。”他如是说,语气里透着不自知的执拗。
谷小满很铁不成钢道:“放纵自己,任由感情支配你的人生?”
谷立夏突然怒了,霍然起身,盯着她吼:“我爱你!我爱你!我他妈爱你!”
他连着喊了三遍。
谷小满:“……”
谷立夏盯紧了她,长呼出一口气说:“谷小满,够清楚吗?!”
他的声音太大,引来许多或好奇或艳羡或忌妒的目光。
谷小满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明亮的阳光下,面容白的像纸。
时间仿佛变成沙漠,漫长的没有尽头。只是心里涌出茫无边际的虚无感,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刚走出来的时候,她亲眼看着谷立夏的状态一点点好转,嘴上不说,心底却格外欣慰。
她以为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春暖花开,不想中途峰回路转,等来的却是柳暗花明。
只是眼下的“柳暗”,真的能期许来所谓的“花明”吗?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谷小满艰难地发声。
谷立夏怒气不减,嘶哑地吼:“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犯不着你对我指手划脚!”
游艇上一片唏嘘声。
谷小满情绪起伏的厉害,几乎想转身就走。
但终是忍住了,苦涩地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谷立夏嘴角噙着凉薄的笑,“你不是知道么?我除了你之外一无所求,一直如此。”
“哇喔——!”有人开始起哄,甚至有人吹起口哨,一边拍手一边喊:“接受他!接受他……”
一声声喊着,声音越来越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
谷小满听着那些无聊的起哄声,胸腔积聚的怒气越来越多,撑得她像要爆炸。
此刻她不知道多么想像谷立夏一样,不管不顾地吼两嗓子:你们懂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瞎喊个屁啊!
但她没有喊,只是无声地盯了谷立夏片刻,将目光移向远处的海平面,景致美得仿佛一幅名贵的油画。
万事万物,有始有终,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