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坐上冥车
    老谭问我，难道一个曾经造过孽的地方风水就真改不回来吗？我摇了摇头，“接触道宗的程度越深，我就越能体会道家源于自然。这世界上对于鬼魂也好，对于垃圾也罢，最强的洁净之力永远都是自然之力。
    即便是天师道人布阵改变一个地方的风水，经历漫长的自然洗礼，龙脉，水脉也全都可以修正过来。百华街的孽债百年之前就已经存在，没道理至今还如此凶狠，恐怕是有人不想让它恢复过来吧？”
    “你是说，有人暗中改写着百华街附近的风水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沉重起来，拥有这种本事的人定然不会是俗辈，定是能和虚游子媲美的道士。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喇叭声音。回头望去，竟然是一辆老式桑塔纳！
    我和老谭对视一眼，眼神中全都带着惊讶之色，这世上居然还有和我们一样不怕死的？
    桑塔纳开到我们身边摇下车窗，我探头进去刚想打招呼，可是车内的一切却让我心中一凌。
    桑塔纳里面的座椅和中控竟然是纸糊的！这哪是真车啊，这根本就是冥车！
    “你们是要去百华街吗？”
    一道童稚的声音传来，可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我只感觉背后发凉。抬头望去，驾驶座上坐着个衣着一袭白裙的女孩！女孩生的倒是很可爱，但脸色惨白，嘴角挂着木偶人一般的微笑。她板直着身子坐在驾驶座上，双手却并没有碰方向盘，而是搭在膝盖上，偏过头来看着我。
    我和老谭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是要去百华街吗？”小女孩重复了一遍，声音就像机器一般没有丝毫情感。
    我沉吟一番，旋即狠狠点了点头。
    女孩子转过脸去，一言不发。突然，桑塔纳的后座门打开了。这意思看来是要我们上车。
    我和老谭对视一眼，旋即不再迟疑坐上冥车。车门发出吱呀声音，然后竟自己关上去，车子缓缓发动。我手轻轻抚摸着座椅，粗糙无比，果然是纸张的触感。
    老谭手臂捅了捅我，“柏哥，你看前面！”抬头看去，迎面走来一个老妪。估计是留守老人，她就像看不见车子一样笔直的朝着我们走来，车子离她自由几拳距离，眼看就要撞上。
    我和老谭惊呼一声，可老妪居然穿过这辆冥车朝我们身后走去。
    这女孩竟没有害她，而且这辆车似乎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
    “主人不喜欢附近住人，于是便驱散了百华街附近所有街道的居民。不过从没有害过人，那些恋恋不舍不肯离去的，主人也不会加害于他们，只要他们不进百华街。”
    女孩突然解释一般的开口说道。我暗暗点头，看来那老头也算不上坏，冥车逐渐穿过阳程镇，前面是一条人工河，这河挖得十分讲究，正圆形状，八卦八门之位铸造了八条断桥，上雕镇邪异兽，下种驱魂花草。整条河流就像隔离带一般将百华街隔成孤岛。
    之所以铸造断桥应该是担心行人误入，为此河流外面还有一圈冒刺的铁护栏。冥车悄然通过如入无人之境。靠近之时我还注意到铁护栏上挂着一块巨大指示牌：前方危险，行人禁行！
    血红色油漆十分显眼，半滴下来凝固在粗糙的木板上，看上去像极了活人鲜血。桑塔纳擦着木板而过，最后竟趟进隔离河里面。
    我不由得惊呼一声，“这可是纸车，你不怕湿吗？”
    女孩没有理我，只是接着向前开，后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纸车在河里面就和一条船一样径直趟过。
    这老头的本事当真不俗。
    进入鼎鼎大名的百华街，眼前的景色却让我和老谭大跌眼镜。外界对于这里的描述简直和阴曹地府无异，可是身临其境才感受到百华街的风水已经完全被扭转。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百华街竟恢复了自然风光，山明水秀鸟语花香，青苔布在岩石上，踩上去和地毯一样绵软，偶见腐败的残垣断壁却丝毫不显突兀。
    生机和颓败的冲突，都市和园林的矛盾，碰撞出来的竟是所有人梦幻的住所。
    “这里可当真不错，”老谭不由得出言赞叹。
    “那是自然，主人精通奇门之术，百年时间将这百华街风水尽数逆转，如今可是钟秀灵毓之地。”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这声音让我觉得有一丝熟悉，回头望去竟是王爷庙的戮王！
    他笑着朝我和老谭招了招手，除了脸色惨白之外，神态举止和常人无异。中等鬼奴和灵首之上，就不能和寻常阴祟相比了，他们是超越世俗的另外一层存在。
    不过强大也不意味着完美，鬼奴拥有着完善的人格和独立的思考能力，但行动却始终受制于创造之人，被当做杀人机器。如果像戮王这样跟到一个好主人尚可，要是和当初的唐琳一般，那可便是生不如死了。
    我朝着戮王拱了拱手，虽然他是鬼奴但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戮王也是拱手回礼，半转过身去做了个请的姿势，“主人已经恭候多时，李一柏道师，谭健道师，请吧！”
    我和老谭不由得对视一眼，这家伙居然直截了当的说出我们二人的名字，老头的情报网可当真可怕。珠城之内知道我本名的只有老谭，这就意味着老头的眼线至少辐射到珠城之外。
    我们跟着戮王慢慢走着，看的出来戮王脚步放的很慢，但为了跟上他还是令我们二人气喘吁吁。
    约莫五分钟之后，我看到一间古朴的道观。这道观围墙上已经有不少裂纹，上面长满了苔藓，墙角下有不少艾叶等招阴植物，这些植物是要用鬼气养的。
    于是我皱起鼻尖微微嗅了嗅，里面果然有十分浓郁的鬼气和尸气。
    貌似不祥啊……
    “来了？”低沉的声音从道观中传来，戮王应声低头作揖，“是的主人，您的客人来了。”
    “嗯……”老头淡淡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