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直接出手，去救下熬烈？”
    太上老君哑然失笑，对于天道这藏着掖着，如挤牙膏般的透露，着实有些不爽，索性也就挑明了。
    “你自己不是在熬烈身上留了后门么，还用我来？”
    这天道，自从融入了老师鸿钧的灵魂之后，真的是变得越来越狡猾多端暗中藏拙，想万事都由自己这些狗腿子去跑呢……
    “那枚升龙珠，在天数中它本不应该出现，而且黄中李虽说是五大灵根之首，但说到底它只有给大罗打基础的能力而已，要是单凭它能够启动升龙珠的话，那历代这么多龙王明明守着数座由上古传下来的宝山，可为何宁愿这能够让人直达准圣的先天灵宝，在宝库里吃灰，甚至一度流失在外？”
    “不就是它耗能太大了么！这培养一名准圣，都抵得上制作两三名的消耗，而且这东西只能由龙族使用，所以他们干脆就任由这升龙珠随意漂泊，让它自己去找命中注定之人，可熬烈……”
    “他只是这升龙珠一匆匆过客而已，哪有这福分和这天分，担的起这升龙仪式？”
    “若非是你暗中给升龙珠充能，想在陈道临身边埋下监视之眼，就凭熬烈那小家伙，就算他把九枚黄中李全吃掉，都启动不了升龙珠！”
    这是实情，太上老君既然要调查陈道临，自然是把整个团队来回翻来覆去的侦查了数遍，甚至每个人的出生、成长、修炼、轮回等等时间痕迹，都通过因果算法逆向反推，巨细无疑的寻找着蛛丝马迹，这也让太上老君在此中察觉到了天道大部分的布局，这才有这个底气，这么不客气的对天道意识喊话。
    反正这家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冷漠无比毫无人性，比电脑程序还要冷血，这所有的拟人化语调，全都只是由天道自己编写的“最佳对答”中的选项，犹如电脑的人工智能一般，自然是怎么骂它，它都不会生气。
    它都没有心，怎么可能生气？
    “可你不愿出手，那你跟我合作什么？”
    好吧，天道意识又或者鸿钧意识，算是默认了熬烈身上升龙珠是他布下的棋子，和他此刻存亡命运的最终结局。
    它现在更在乎的，是太上老君此刻提出合作的框架，合作总得付出才有收获，而现在自己已经大局在握，胜败皆由心。
    至于自己愿不愿意合作，就看这家伙提议的筹码有多大了。
    “我替你全力出手一次，去挡住那西方二圣！”
    “还有我那门内所有弟子，全部一起出手，配合陈道临和妖族他们，一同返攻灵山！”
    “还有这一路上若有难处，我太上定义不容辞的帮忙，让陈道临顺风顺水的凑齐九九八十一难，功德圆满！”
    太上老君一连串地把所有筹码全部说了出来，至于自己想要的报酬……
    “我想要超脱。”
    太上老君伸直了脑袋，眼中瞳色波澜不惊，可也是如此的坚定不移，不容更改。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
    “可以，但是必须留下太上老君这一个身份，还有鸿蒙之气和镇压人族气运的物品不得带走。”
    “……”
    太上老君反倒愣了，天道答应的也太爽快了，爽快的让人难以置信……
    “看来陈道临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甚至能让你不惜付出圣人的代价也要得到他……果真是另外一个层次的东西存在么，甚至超过了你自身，让你能不顾一切的代价……”
    “那是连世界意识都能瞬间绞杀的存在，从这个无法抵抗的角度来看，它力量本源上肯定强过我太多，无论是空间转移还是真实的精神绞杀，那都是我无法理解的存在，就连我身为此界天道，都无法通过感知等手段去观察陈道临的存在，他连我都屏蔽掉了……”
    天道意识络绎不绝地说着它的分析，而太上老君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洗耳恭听的同时也拿出笔墨随手记下。
    “虽然说它的力量层次超过了我，但我发现他好像是一个死物一般的程序，当任何的精神力进入陈道临脑海，只要是搜索或稍微读取记忆的，都会被绞杀殆尽，可单纯的精神攻击却不会作出反应，这说明它有一定的逻辑分析，能分辨出读取和攻击两种区别并做出相对应的举措，而只要有逻辑存在，那肯定有逻辑漏洞，而我貌似发现了一个……”
    “嗯嗯，计划还算可行，你怕是一早就已经打好了主意，才把那黄中李送到女娲面前，借女娲师妹之手送到陈道临手中吧？”
    这家伙肯定是在黄忠李、人参果这些吃的东西中做了手脚，当年地府中那次昏迷天道绝对在其中做了手脚，只可惜这家伙有些话，还是怎么套都套不出，分析的结果自己也无法借鉴了。
    不过自己也无需太深入，去探究陈道临身上这诡异力量层次的事情，自己想要的只是超脱，而并非刨根问底的做个好奇宝宝。
    毕竟好奇害死猫，这等头铁的事情还是让天道自己一个人去好，自己没必要当炮灰。
    “嗯嗯，这些注意事项我都记下了……”
    太上老君小笔哗哗的记下天道这些年的试探结果，非常认真且警惕地深深的记入脑海。
    太上老君并没有怀疑天道会在这些话中诓骗他，因为天道知道自己的性格，若是敢在这事上搞鬼，到最后不肯放人，那自己绝对和天道不死不休，拼尽一切也要再来一次重开天地、演化四州。
    反正自己活了这么久，千万年的岁月里都是在这兜率宫度过，每一天都是昨天的重复，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活腻了，若是能跟通天大哥一样，无论是被流放无尽虚空还是直接死亡，都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正如那些世界里都通传的一首诗一样。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自己这一辈子诞生于混沌，无男无女无性无别，爱这种低维度生物东西终究不适合自己，唯有这自由……
    是这么多年来的囚牢生活带给了他，这憋屈的生活，反而让这自由的种子如野草般在心里疯狂扎根发芽，直至将心脏填满，让自己变得疯狂。
    哪怕一无所有，也要拥抱自由。
    “只不过天道有序，七位圣人位置不可少，你的替身必须拥有圣人之力，你真的舍得？”
    别误会，天道并没有强留的意思，这只是在客套性的挽留，毕竟能多一个打工仔，对于他这个“老板”来说终究是好些，能多一个脑子好使的炼丹药师，总比没有强。
    “没什么舍不得的，我已经把所有的都放下了，一身修为而已，弃了就弃了，若死在了外界，我宁愿来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每天追寻着那些繁琐而微不足道的玩意儿，被自我产生的自由假象所蒙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站在世界的最高点，却得知自己仅仅是个囚犯……”
    太上老君洒脱的挥了挥衣袖，想着那无数个位面中自己分身传来的生活影像，眼角处的羡慕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身处世界的巅峰，却是如此寂寞如雪寒风凛冽，还不如微不足道的在山底打滚，享受着那泥坑带来的虚假欢乐。
    自己所谓真正的太上忘情，无非是把自己从这万事万物中摘出，站在了所有物品的巅峰，俯身去看这些事情，以旁观者的角度，才能做到公平公正太上忘情。
    可也是因为正正式式地将自己摘出，自己，也就成了这个世界的“异物”。
    自己没把这些东西当同类看，那么这些东西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当同类看，在心理上自我的排斥。
    可又偏偏被一个牢笼和这些“异物”同处，这种非人的折磨，让太上老君心里非常的别扭。
    自己活着，还不如自己派出的分身活的快乐，这何尝又不是对太上忘情的一种讽刺？
    自己看似世界任其逍遥，高居三十三重天之上威武堂堂，布下这兜率宫八卦阵隔离世界，连天道都能干涉，自己又贵为圣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至尊，看起来何等令人羡慕，可其中的孤独，又有何人能懂？
    高居三十三重天，兜率宫里独为尊，看似无限逍遥，实则是一名固步自封，自己亲自画下囚牢边线的囚犯而已。
    有何逍遥可言？
    自己看淡人情世故尔虞我诈，实仅仅是凡人之物与自己毫无干系，价值根本不对等，自然无法影响到自己，自己也平白少了无尽的乐趣，只剩下圣人之间，翻来覆去的道统之争，无休止的追寻那所谓的“更进一步”，实仅仅是天道给自己这等圣人放下的鱼饵，让自己等人醉心于修炼，不再管凡事而已。
    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逃不开天道的控制，自己，也不过其手中的一个木偶。
    也正是这样可悲的“真相”，才让自己从最开始的癫狂，再到找寻出路，再到后面的习惯麻木，再到现在的寻到一丝希望的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燃烧了最后一点的希望，只求能得到想要的自由。
    哪怕这个自由，仅仅是自我欺骗，从一个小囚笼到一个大牢房，也比麻木的端坐要好得多。
    此番若是真的能超脱，自己就寻一个小世界，封闭掉所有的记忆，试一下这卑微而又欢乐，短暂而又精彩的凡人一生吧。
    “人族那边无需插手，他们的轨迹我已经安排好，你只管护住陈道临便可，该有的报酬绝不少给。”
    太上老君在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的游历之后，已经算到了这天道到底想要干嘛，不过之后这个世界该怎么发展，已经不关自己啥事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或许只有天道之后的安排才是对人族最好的待遇，自己都是要超脱的人，也没必要再掺合进去。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说定了，我全力帮助他，在他反攻灵山之后，在那位顶位之时，让我抽身而去。”
    “等圣人位补充完毕后，去留自便。”
    天道本就定下了七位圣人，老子、原始、通天、准提、接引、女娲、后土。（具有圣人实力，但神力不显，后普遍会有意无意的忽视）
    自己要抽身离去，老子这个位置自然依旧存在，自己的替身会继承自己所有的记忆、力量甚至圣名和道统，但当年封神一战时通天离去，圣位终究空了那么一位，若这个不补充完毕的话，自己怕是难以抽身。
    不过经过这一次大范围的查找，老君意外的得知了一个消息。
    天庭这么多年不温不火的在三十三重天上，在自己眼皮底之下，一直隐晦进行的事情，竟然是想要造就一名圣人！
    而这件事情，天道竟然也插了手，让这件看似荒唐的事情，有了九成以上的成功率！
    天庭有人族六成以上的香火，再加上那当年从巫妖大战遗留下的遗产，若是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天道认可，又有那么一缕鸿蒙之气的话，进入圣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当年跟个痞子一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师兄师兄叫得贼欢的的昊天，是真正长大了，长本事了！
    “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等等，再忍忍……”
    太上老君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一直眼神无光平静如水的他，从眼神中透出那么几丝希翼的光芒。
    “陈道临啊陈道临，你我若是在这一场天命加身的情况下还输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合该枯守着世界一辈子……”
    不过……飞龙都骑脸了，拿什么输？
    ……
    “所以说……那死老头是真的想争夺你的身体，准圣级别的灵魂已经完全入侵你的身体，而升龙珠这张底牌也被他用龙族密宝给抵消，可偏偏……被你稀里糊涂的反杀了？”
    陈道临望着面前这条哭得稀里哗啦，还是蛇皮样子小型的白蛇……哦不，白龙熬烈，面色越来越沉重，这严肃的表情让熬烈都停止了抽泣，望着欲言又止的师父，心中预感师父接下来的一番话，该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飞龙骑脸还被反杀……”
    “你这老祖，还真是星际玩家呀……”
    “……”
    别拦着我，老子今天要把这不着调的师父，好好吊起来打一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