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苏素也忍不住想溜出去，到温泉池一探究竟。
    夏至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想起王爷的交代。
    “苏姑娘，温泉池是王爷专用的，一般闲杂人等不会进去。王爷今夜与齐江畅谈，你带上这些换洗衣物，快去快回。”
    夏至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为她出谋划策。
    心急的苏素不疑有他，毕竟夏至也算是跟她一起搞过“阴谋诡计”。
    “好夏至，你就等着本姑娘凯旋归来吧。”
    说罢，苏素抱起衣物，飞奔而去。
    凯旋？
    夏至抿了抿唇，但愿吧。
    她可是如实交代的，王爷专用不假，王爷畅谈也不假，可王爷畅谈完，想赏赏月，一不小心走到了温泉池……也是很大可能的。
    苏素早把“快去快回”四个字抛诸脑后了。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就没畅快地泡过澡，一开始放在药锅里那次除外。
    作为司焱煦的婢女，苏素最高级的享受，也就是用大木桶泡一泡，前前后后还得折腾换水，还总有一种泡不干净的怪异感。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水温泉，苏素还如何按捺得住？
    温泉池边果然四下无人，朗月当空，月明星稀，让人一见心喜。
    苏素兴高采烈地钻进了温泉里，温暖的水流暖洋洋地浸泡着四肢，舒适得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哎，统治阶级就是好啊。”
    “你很喜欢泡温泉？”
    司焱煦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背后冒出来。
    苏素全身都僵住了。
    说好的和齐江畅谈呢？
    该不会是夏至在坑她吧！
    “苏素？”
    司焱煦见她不应声，奇怪地走上前。
    统治阶级是什么？
    “你！你别过来！”
    苏素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惊得从池边随手抓起一条丝巾挡在身前，这才转过身。
    她的小脸被热气蒸得红通通的，只有从她拧起的眉头才能看出，此刻的羞恼和不悦。
    司焱煦瞬间明白了什么，退后两步，开始解身上的长衫。
    “你想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苏素受到了惊吓，声音都变了，脸形也皱成了苦瓜状。
    苦于身上没有片布，她又不能从温泉池中蹿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焱煦脱衣服，一边惊叫。
    司焱煦身形一顿，把长衫随意丢开后，慢悠悠地逼近池边。
    苏素捂着双眼，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想在水池里玩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对了，她还没告诉过司焱煦，自己体内有毒的事情呢。
    苏素刚想张口，司焱煦却在池边坐下，没有再动。
    他现在身上只剩与那天夜里差不多的短打服饰，手脚皆展露在外。
    “你看。”
    司焱煦的语气有些奇怪，苏素半眯着眼睛，看向他。
    月色撩人，洒在氤氲的温泉池边，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他的四肢上皆是长年运动留下的肌肉，很健硕。
    哎，不对不对。
    苏素微微摇头，难道司焱煦想色诱自己？
    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加上通红的脸颊，倒像是喝醉了一般。
    司焱煦心中一跳，赶紧指着自己手脚的皮肤：
    “用了你的药膏，用了有几天了。”
    原来是为了给她看这个。
    司焱煦手脚上果然没有了明显的红点，肌肤也细腻了不少，难怪他今晚的神色也很淡定。
    苏素无奈地点头，那也不用非在她泡温泉的时候过来吧。
    “刚和齐江老师谈天，他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回去休息了，本王便来花园中走走。见温泉中有水声，所以过来看看。”
    司焱煦理直气壮，说得跟真的一样。
    真有这么巧吗？
    听起来又似乎很合理，苏素偷偷撇嘴，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苏素本想说，既然你没事就回去歇着吧，可司焱煦已经开口，她只好闭嘴。
    “这么多年没有来，致远山庄一切如故，就连这温泉池，齐江也命人时常打扫。”
    司焱煦话题一转，开始怀旧。
    苏素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夏至姑姑说，王爷这几年都没有出府？”
    “名义上是休养，实际上也是为让有些人安心。”
    司焱煦的话意味深长，若有所指，只可惜，苏素一点也不清楚，他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谁。
    这一刻，苏素和司焱煦默契地没有提起，苏素怎么会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出府？
    “那王爷今天出府……”
    岂不是，又让人不安心了。
    苏素内心忐忑，终究她和司焱煦并无什么深情厚谊。
    万一司焱煦真的是脑子抽风，为了她才冒险，那……
    她真不知如何应对了。
    “与你无关，本王自有安排。”
    司焱煦看出了苏素的不安，本想说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
    一切还未定，何必徒增两人的烦恼。
    苏素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不是她自作多情，是事情实在太过凑巧。
    “你很喜欢泡温泉么？”
    司焱煦忽又提起了一开始的问话。
    其实不是喜欢温泉，而是喜欢干干净净地泡澡。
    苏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比划道：
    “这个温泉池是活水，洗得干净又舒服，而且温泉水对皮肤也很好，有些人还会在水池里加上一些药物……”
    “什么药物？”
    他倒跟温泉过不去了，苏素心中翻白眼：
    “有加灵芝的，有加薏仁的，大概还是些清热解毒的吧。”
    讲解完了温泉的问题，苏素也不想再以这种姿势跟司焱煦对话了，于是尴尬地开口：
    “王爷，我要回去了。”
    “嗯，好。”
    司焱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
    苏素低吼了一声。
    “嗯？”
    “要不你先离这池子远点？”
    “……哦。”
    司焱煦打量着苏素和温泉，缓缓地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长衫走远了些，又回过头：
    “明天带你去山上看看。”
    “哦……好。”
    苏素已经准备起身了，被他这一回头，又不得不继续蹲进水中，心中有无数的吐槽飘过。
    “苏素。”
    “什么？”
    “泉水本身就是透明的。”
    司焱煦甩下这一句，自在地离开了，留下池中满脸不可思议、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苏素。
    “啊！！！”
    走出了数十步的司焱煦，听到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也不由脖子一缩。
    哪里来的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