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秀珍看着女儿的成绩单，激动地不知干什么才好，她先是去了一趟厨房，又转身回了客厅，接着又去了厨房。
    “这些菜不够，夏夏爱吃鱼，我去买鱼。”
    “妈，你不是买了鱼吗？”
    项夏指着厨房里的鱼，这么大一条鱼，她看不到吗？
    “哦哦，你看看我，怎么给忘记了。”
    夏秀珍走上来握住了项夏的手，好长时间眼睛都是红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末了，她又去了厨房，觉得一条鱼不够吃，脱下围裙，她又去了菜市场。
    一个小时后，项夏坐在了餐桌前，让她感到尴尬的是，老妈做了十二道菜。
    “妈，知道浪费可耻吗？非洲的孩子都吃不上饭呢。”
    “妈这不是高兴吗？吃，夏夏，使劲吃。”
    老妈太激动了，给项夏夹了一盘子的菜，项夏因为吃得太多消化不良，大半夜地蹲在卫生间里出不来。
    和项夏家激动的氛围相比，楼上似乎更热闹，隔着厚厚的楼板，项夏便能听到潘多多父母高分贝的争吵声。
    据说那个晚上，潘多多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不敢出去，她的父母轮番来敲门，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考出十六名的成绩？接着她的母亲指责父亲只知道忙工作，不关心女儿，才导致女儿分心学习成绩下滑。父亲立刻把责任推到了母亲的身上，斥责她不该让女儿那么早出院，医生明明说了要多观察几天，她非不同意，现在可好，孩子考试期间晕倒，怎么可能出好成绩？
    “连楼下的学渣都考得不错？你让我出去怎么见人？左邻右居的，哪个不问？”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出去难堪吗？我单位里的同事……”
    “爸，妈！”
    卧室的门开了，潘多多走了出来。
    “我考第一，是为了向外人炫耀的吗？”
    “这个……”
    父亲有些尴尬，母亲却阴沉下了脸。
    “难道考倒第一好看？”
    “如果考倒第一能让我放松下来，有时间思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宁愿考倒第一，也不想要什么第一！外面的人喜欢说什么，随便他们吧，我不想再为了赢得那些称赞的话学习了，我要停一停。”
    “停一停？怎么停？你知道停一停会被多少人甩在后面吗？楼下的项夏，就是例子，她……”
    母亲的话还没等说完，潘多多便打断了她。
    “她已经思考过了。”
    潘多多抓住了门把手，在父母不解的目光中，她慢慢把门拉上了。
    倚在门上，她看着自己卧室里的书架，堆积如山的辅导书，习题册，除了应试读物之外，她竟连一本多余的书都没有。
    身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潘多多打开了房门，门外，母亲的脸色已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
    “多多，妈妈知道你有压力。”
    “我的压力来自于你们。”
    “我们？”
    母亲皱起了眉头，她没料到女儿会这么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对她的要求严格的，也是为了她能考上清华北大，为此，他们浪费了大量的财力和精力，而这些爱，却无形之间变成了潘多多的压力。
    泪水大颗滚落下来，潘多多已泣不成声。
    “妈，我觉得累，真的累……”
    她想有属于自己空闲的时光，出去走走，锻炼身体，结交朋友，甚至有时间去冰激凌店坐一会儿，不慌不忙地吃完一颗冰激凌，她要在阳台里晒晒太阳，吹吹风，打几个电话，侃侃大山，或者她也该追追星。
    “我想让生活更丰富一些，至少……至少我该有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
    “爸爸和妈妈不是已经给你规划好了啊。”
    “考第一，当学霸？打破脑袋考清华北大？然后呢？”
    “多多……”
    “我很迷茫。”
    潘多多沮丧地擦着脸颊上的泪水，诉说自己心中的苦闷：“就算我考上了清华北大，还是不知道想要实现的目标是什么？你们经常笑楼下的项夏，笑她笨，笑她是学渣，其实她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
    面对情绪低落的女儿，母亲也沉默了，似乎只有此时，她才觉得忽略了一些什么。
    阳光总在风雨后，一次期中考试悄然改变了许多东西，也是这次期中考试，让十六岁的他们开始审视自己，剖析自己，勇于面对内心最深处的梦想
    陈悦雯拿着成绩单，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潘多多的成绩让她很心酸，虽然平时，她也能感受到潘多多的压力，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跌落十名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让陈悦雯很不解，就是项夏，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倒数的学渣一跃进入全校前一百名？
    “你们班这次的成绩，即便有一个于圣杰，也没能阻止六班全年级组第一，了不起。”一名年纪五十开外的老班主任对陈悦雯竖起了大拇哥，论抓教学谁也比不了这位年轻的新秀。
    “于圣杰，我的心病啊。”
    陈悦雯很苦恼，她总觉得于圣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次上课，于圣杰都表现得心不在焉，但看他的习题册，作业都是对的，以于圣杰的性格，宁愿不答题，也不可能去抄别人的，他没有理由交白卷的。
    “如果我是你，那么多处分，足够开除于圣杰一百遍的，高中又不是义务教育，没必要留着他拖班级后腿。”
    “我不想那么做。”
    陈悦雯皱着眉头，这种话，她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每次学校准备对于圣杰做出开除学籍决议时，她都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是我的学生，我不想放弃他……”
    不想放弃，却又感到无力，陈悦雯急于知道于圣杰的内心到底有什么郁结，也许对症下药，还有机会挽救这个孩子。
    办公室门外，另一位女老师走了进来，她戏虐地问陈悦雯。
    “你们班的项夏，抄的不错啊，成绩提升了一大截。”
    “她抄谁的？”
    陈悦雯不高兴地抬起了眼皮，这话怎么说的，她亲眼看到项夏抄袭了，还是有证据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