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各个府邸看起来就像寻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谁都知道,他们已经作好了动作,准备迎接这难遇的山雨欲来。
在如此之下,管阔带着十三位兄弟,来到了还没有修缮完毕的临时督城府——那个书院。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算是他们自己的地方。
督城府的人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数量,虽然装备还不相同,但是足有两三百人,而且大多数人表示听命于管阔,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论他们对管阔的真实看法。
他们入了一间干干净净的房间,便紧紧闭上了大门。
目光对视着,其中的味道不言自明。
他们在北疆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现在在如此形势下的长安,更是只能够依靠自己,自己这十四个人,最最可靠的十四个人。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本来管阔想让铁山无坐在主位上,因为他一直都是自己等人的老大,而且以铁山无对他的情谊,他一直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兄长。不过铁山无却不愿意接受,现在他是督城大将军,这种东西,没有必要推辞。
房间内较暗,于是便点了灯火。
“长安的情况,你先回来了这么久,我们不了解,你说说看。”铁山无最先开口说道。
管阔环视了周围一圈。
“正如你们所见,形势对我很不利,长安有些复杂,陛下、晋王殿下、李择南、冠英将军、长安各府,里面关系错综,一时之间说不清楚,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处在风暴的最中心,很多人都想对我出手。”
“我在长安的事情可能你们不知道,我和各府的公子千金们爆发过多次冲突,背后就是各府的大人们怂恿纵容,目的是为了试探我、对付我,也看看各方势力的反应。在这之中,我放倒了白章,除了白章,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就在不久前。”
“陛下和晋王殿下基本上都在护着我,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说,因为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这件事情本来我不应该说,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生死与共的人,所以我只会和你们说。在除夕夜,陛下疾发一次过,吐了很多血,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整个人身体都已经垮掉了,我不想多说对陛下不利的言论,但是,你们自己体会吧。”
他看向他们。
“今天发生的事情,将会引发轩然大波,我有那种预感和自知之明——他们会动手,从夜里便会有那种可能,林府已经被逼到这种程度,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够放手一搏,因为做了这种事情,并且东窗事发,他们不做出动作,就会灭亡。而林府的动手,将会牵动各方,那些势力都不会坐以待毙,更多的则是浑水摸鱼,我要说的,你们懂了吧?”
无用等人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管阔猜想,他们大概是听懂了一些,却没有完全听懂。
铁山无却并非如此。
“你是担心陛下和晋王殿下?”他问道。
他看问题很透彻,一针见血,直抓重点。
管阔现在能够活着,就是因为最主要的这两位,他拥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而李显岳则是帮他挡掉了很多的东西。
管阔点了点头。
“陛下轮不到你的担心,至于晋王殿下那边,你准备怎么做?”铁山无道。
“我今晚会去看看,”管阔说道,“静观其变。至于你们,今夜守在这个临时的督城府里,好好养伤,这里也有几百人,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人轻易敢动手。”
“遵命。”铁山无微笑道,这是他今天很难得的微笑,像是一向强大的铁山无终于回归了。
管阔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但是他没有心情去和对方来真的,他很清楚发生了今天的那一件事情之后,形势非常严峻,铁山无看起来不知死活,那是性格问题,只是一种表象而已。
……
……
历史的步伐缓缓迈起,没有人能够超脱在外面看着浩瀚苍生,就在他们密议这一切的同时,所有的事情都在同时发生着。
巍巍皇宫沉在明朗的天光之下,今日的长安,天气好得不像话。
在事情发生之前,一切都像是很平静,整个皇宫之内,都在有序地进行着,一如往常,没有特别的波澜。
但是冷风在飘,没有什么会阻止它的前进。
长安发生的一切,在第一时间就传进了皇宫之内,而在同一时刻,长安一片闹腾,百姓们就像是炸了锅一样。
北唐陛下的眼睛在四处观望着。
他们的密奏会赶在正式的禀报之前。
一名行色匆匆却不言不语的年轻人骑着快马,来到望仙门处,举了举令牌,没有任何人敢拦他。
他的面容非常普通,普通到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他的存在。
他一路过御沟、过玉桥,在琼楼玉宇之间穿行,从回廊间经行,路过清清池水,一路往深处而去,没有得到任何的阻拦。
但是在四面八方,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最起码看到他进来了。
谁也不知道那些眼睛又是忠心于谁,是陛下,还是……
年轻人在距离寝殿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朝前面望了望。
那名身份尊贵的老太监站在那里,从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对方伸出手,朝着他招了招。
他被彭公公引着,去了寝殿。
随着大门缓缓关上,把一切的秘密也都关在了里面。
那个一身龙袍的男人躺在龙榻上,闭着眼睛,身形憔悴。他听到了开门关门声,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眸子。
他看了看彭公公,又看到那名为自己做了许多事情的年轻人,道:“扶朕起身。”
彭公公缓缓走上前去,扶着他坐起,那名年轻人也想要过去,却被他摆了摆手阻止住了。
陛下坐在那里,略显黯淡的目光望了过来。
看着他的神采,尤其是感受着那种目光,年轻人在心中叹了口气,很是担忧,他很清楚:陛下真的是身体被拖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