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章就站在那里,看到自己家夫人和儿子被保护着来到自己的身边,脸色依旧阴沉。
“我们白家何曾受到过这等气?老爷你一定要想办法修理修理那个小贼!我的儿,竟然被欺负成了这样,我要活撕了他!”她恨恨地跺着莲足,用玉指指着管阔啐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贵族夫人,而是特别小家子气的小女人。
她含着泪水,不断地抚摸着白云里的脸,安慰着他,仿佛全然忘记了自己额头上的伤,那种母爱若是单单让人看到,会觉得感动,可是如果知道了她的为人,只会觉得恶心。
因为在他们那种人的眼里,自己家的就是一块宝,别人家的草芥不如。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刑部侍郎才缓缓从里面走出,他冷眼看了看外面的人群,随后沉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阔他当众殴打我家公子,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大人你也看到了伤势!”那名跟着过来的白家管家一脸愤愤之色地呼喊道。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你总不能挟报私仇连这都装作看不见吧!”白夫人直接就充满戾气地叫嚷道。
白章拉了拉她的香袖,自己却没有说话。
刑部侍郎的眉毛挑了挑,随后开口道:“一切都是一面之词,本官总不能根据眼前看到的,还有你们所说的,就胡乱定罪吧,万一要是你们自己摔伤了,诬陷别人,也不无可能!”
“你这个老小子怎么可以这样说?本公子都变成这样了,你……你……”
白云里本来还因为愤怒而气势汹汹的,他知道刑部侍郎和自己家关系不好,这一次入狱,也被对方整的够惨,所以直接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然而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白家已经今非昔比了,所以便支支吾吾起来。
看得出来,他虽然被管阔打得够痛,却是还残存着不小的力气。
刑部侍郎眯了眯眼睛,冷声问道:“白云里,你刚才说什么?”
白云里此时此刻才觉得浑身都不好了起来,从前自己的父亲权势熏天,他们白家和刑部侍郎也不对头,他的确有的时候会直接咒骂对方,碍于他父亲秘书监的位置,对方也不能够把他怎么样,但是现在再这么脱口而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了。
“没……没什么……”
清醒下来的白云里虽然依旧满心怨恨,可是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气势。
刑部侍郎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准备和这个不足挂齿的纨绔多加计较。
现在不管白章父子能不能活,这两个都已经很难翻身了,就是以冒犯自己的罪名痛打一顿,他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他转向管阔,问道:“管阔,他们说你大庭广众之下殴打他,可有此事?”
管阔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他的确很想亲口撒谎的,死不认账,就像元三文状告他当街殴打的时候。可是在今天,他却绝对不想撒谎,因为他的怒火的发泄,是因为那一位消逝在过去的姑娘。
然而,他也不是傻瓜,他不可能很嚣张地叫嚣就是我打的,快来抓我好了。如同妇人所说的那样,这不值得。
妇人站到他的身前,朝着他看了一眼。
管阔大概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你说人是你打的,没人会信,你打得过白云里吗?”他轻声说道。
“那你怎么办?”她也轻声说道。
“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就算关进去了,也很快就会出来。”
“管阔,你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刑部侍郎冷冷地道。
他和白章是死对头,可是对于管清和的儿子,也绝对没有任何的善意,他可能很想弄白章父子二人,可是却也很不情愿于由此而偏向管阔。
氛围一时之间有些压抑,管阔不想否认,可是也不想傻到去主动承认,而刑部侍郎也很明显并没有想为他开脱的意思。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不少人都觉得心情沉重,白云里绝对是害死了那名民女,就算不是亲手杀死的,那么也和他脱不了干系,而他却安然无恙,无法被定罪。
有那么一名年轻人想要为那一名民女讨个说法,却反而因为殴打白云里而陷入不妙的境地,这果然很不公平。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汉子扯着喉咙大喊的声音:
“没有的事情!”
他喊出这句话,显得尤其的大义凛然,以及问心无愧。
刑部侍郎看向那边,在人群中寻找着说话的那个人,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威慑力十足。
他问可有此事,管阔没有回答,但是却有人大声喊“没有的事情”。
这场景,极具戏剧性。
白云里缺了一颗门牙,嘴一咧,朝着人群中看过去,面色狰狞地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说的!?”
没有人理睬他,那不是不敢回应,而是直接就无视了他。
白章把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上,示意他不要多说话,看看再说。
“是谁说的?”刑部侍郎在沉默许久之后,才嘴角翘起,说道:“你这算是为这一桩案子作证?你可要知道,你站了出来,那么就得为自己所作的证言负责任。”
“白云里是自己摔倒的,这是大家都看见的。”又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那是一名妇人。
那名妇人的身形很清晰,许许多多人都看见了。
刑部侍郎把眸光放过去,却并没有马上说话,就那样盯着她看。
在前面那一名汉子说话的时候,白夫人就因为听到颠倒黑白的声音而变得怒气冲冲,好歹被白章给搂住了,可是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她的鼻子都简直要被气歪了。
她在从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们白家人给别人灌注莫须有罪名的,怎么还会有现在反过来给瞎说的事情发生?
她没有经历过,也不想经历,她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
“贱妇,你说什么呢?”她将手中的香帕给朝着那边扔了出去,当然也并没有飘多远。
“的确,还有那个扔东西的女人,她也是自己摔倒的,我们都看见了,现在却想要讹人。”
从又一个方向,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