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可以试着不把我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到时候等到管阔出来了,你们可以看看自己会得到怎样的结局,纪晓光就是你们的榜样。”
“纪晓光?”
冠英将军所说的话让他们的心中波澜很大,但是波澜更大的便是那句话里面出现的人物。
在今天的早朝上,纪晓光如同白章一样,不见了,当时有人注意到了,可是大概是因为管阔昨晚被下大狱的消息让他们太过高兴,也并没有在意。最近一段时间纪晓光因为在宫门外跪拜了几天,身体一直都不怎么行,若是不适然后休息了,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没想到,冠英将军却在这里忽然提到了纪晓光,而且从只言片语之中可以感觉得出似乎纪晓光有大麻烦了。
龙且与的眼皮跳了一下,问道:“纪晓光怎么了?”
冠英将军笑了一下。
那种笑容很是清淡,可是却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感觉汗毛倒竖,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革去功名,废为庶民,下了大狱,不知道会在里面待几年。”冠英将军道。
他是冠英将军,他在很多年以前在战场上生死拼杀了好多年,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留在长安,他表面上只是一名武将,但是却不知道有着多么庞大的人脉,而且他是人脉中的最高者之一。
他回来了,他想要知道什么,很快便会知道,甚至那些消息就连长安各府目前都没有获得。
他的那些话语令白府内的其他人略感震惊,那里面就包括已经今非昔比的白章。
白章出事的那件事情,和纪晓光完全就有关系,当时他还有点羡慕纪晓光,因为他被贬为了青州刺史,而纪晓光只是被罚跪在宫门外,最终不了了之,官职依旧。
可是没有想到,仅仅过了没有多少天,纪晓光便彻底死无葬生之地,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落差如此之大,让人简直难以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即使是作为老狐狸的商大人,说话间也不禁轻微地结巴了一下。
“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并且比起老朽更加清楚。”冠英将军的那一双眸子盯着他。
被这么一位老将军如此看着,商大人情不自禁地避开了目光。
在这一位两朝元老的面前,他们都是弱者。
“但是不至于。”一名大人皱着眉头道,眉眼之间满是不可接受之色。
“纪晓光的这件事,可说小,也可说大,说小一点,就是诸位齐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大一点,便是不遵从陛下的旨意,藐视皇威。”冠英将军道。
“可是陛下他……”白章皱了皱眉头,想要再说一些什么,却想到了点事情,于是便不说话了。
陛下的脾气很怪,当他心情好的时候,即使是犯的再大的错误,他都可以容忍,但是有的时候,一些在长安司空见惯的事情,他却大发雷霆,让你死的不能再死。
白章是这样,纪晓光这一次也是这样。
只是纪晓光的那种结局,实在是叫人感到有些无言——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在几棵树上多死几次。
或许是罚跪让他觉得不够爽,所以他要让自己玩完。
不过在白府内的人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因为那是很严肃的事情,摆在他们的身上,简直可以说是特别压抑。
冠英将军看着他们之间的目光对视,端起茶盏,朝着堂屋外面走去。
他要让他们之间好好地消化一番,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变得特别收敛,让氛围变得奇怪。这样子,对他今天此行有足够的好处。
当他在堂屋外面的庭院里面慢慢地踱着步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那些人全部都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们久居高位那么多年,早就互相之间有了默契。
白府里的景色依旧很美,因为那么多巨头们齐聚的原因,大多数仆役婢女都已经回避了起来,整日无所事事的白家公子白云里同样也是不见踪影。
冠英将军不怎么想见到这个东西,因为他在长安很久了,也很清楚白云里是怎样的货色,他刚才在外面转悠的一段时间,也大概知道管阔和长安各府的公子千金之间发生了些什么,虽然对于管阔他抱有着斩草要除根的心思,可是对那些令人头痛的公子千金们,他同样也是厌恶无比,不过他认为那些货色都闹不出什么浪花,所以不会对北唐有着毁灭性的摧毁,于是他觉得那些存在都可以容忍。
或许正因为他站得太高,所以才不懂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腐败和堕落这些由上而下的风气,那种内忧,才是毁灭一大帝国的终极力量。
“老将军。”
不多久之后,他的背后,传来了龙且与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看着那些人看待自己的目光,发现现在那种隐在的态度全部都已经变了,剩下的便是平等。
那种平等并非身份地位的认同,只是——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好好地谈谈了,情真意切地谈谈。
他微微一笑,心中涌动起更大的信心,他对此行的把握更大了。
他端着已经喝完了的茶盏,回到堂屋内,坐了下来。
“老将军,在北疆,管阔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希望你和我们好好说一说。”文月九的脸色很不好看道,看得出来,他们刚才的简单谈论,得出了一些并不太好的结论。
“我这一次去北疆,并没有待多久,直到晋王殿下大败阿史那沁,才堪堪赶到,对此,老朽很愧疚。”冠英将军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那些巨头们对于他的叹息、他的愧疚,一点都没有感兴趣的迹象,阿史那沁若是还在北疆横亘着,他们或许还会有点担忧,然而事情已了,他们才管不了那么多,他们最最关注的唯有自己的利益保证与否,自己的前途是否一直平坦。
冠英将军看得出来他们的情绪,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他厌恶这种态度,但是作为他这样的人,他们随时随地可以因为任何的事情和任何人合作,只为了自己心中所认为对的事情。
这很可怕,在某些年轻人看来,也很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