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芸走了有一段时间了,管阔看着木桌上的饭菜,因为方才把老妇人篮子里的东西吃多了的原因,现在简直难以下咽。
可是看着那么好的饭菜,若是冷了,实在是可惜了。
他看向外面那一名胜券在握成竹在胸的晋王殿下,问道:“殿下吃过没有?”
王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戏谑地问道:“你是不是请人吃东西请上瘾了?”
李显岳转头朝着他瞪了一眼,王独哈哈一笑,一点都没有在乎。
除非他在军队里面犯了错误,其他的地方,他才不怕李显岳会对他怎么样。
“吃过了,”李显岳道,“待会儿会有很多人进来,或许你可以问问他们吃过了没有。”
“纪大人很明显还没有吃过。”管阔看向缩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纪晓光,道。
纪晓光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望向了别处。
管阔耸了耸肩,觉得自己有些自讨苦吃。
“我还没有吃过,”王独道,“不过你难道是想请我到牢房里一起吃?”
他那是玩笑话,管阔绝对不会当真的,于是只是笑了笑,除了刚才李惜芸忽然脑子坏掉傻不拉几地愿意吃他的东西,他就不信还会有人真的愿意和他共进早餐。
李惜芸说今日的一些皇兄都有着忙事,李择南以及其他几位皇子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最起码管阔可以知道,李显岳就在这里。
表面上看起来,李显岳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可其实谁都知道,他为这一件事情废了很大的心神,尽管一切都在握,他也似乎并没有亲身参与,但是他的思考一直都在持续着,同时分析着自己方才的那些指挥有没有错误。
本来的话,作为羽林大将军,薛昭是做这件事情的最合适人选,但是他今日才回京,而李显岳恰好就在京城,尽管陛下不怎么喜欢这么一个儿子,却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所以由他来做这一件事情,最好不过了。
因为刚才李惜芸的事情,李显岳对管阔颇有成见,所以李显岳对对方的态度稍微有些冷淡,两个人并没有多说更多的话,更何况纪晓光也在这里,尽管这个家伙已经彻底没有了翻身的可能,可这么一个人杵在那里,总是给人一种不太想多说话的感受。
至于王独,因为李显岳在身边,虽然一点都不害怕忌惮对方,却也是无话可说了。
管阔朝着床榻上面躺了躺,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现在是囚犯,囚犯是不方便做什么的,饭菜又吃不下,那么也就只好睡觉了。
吃了睡,睡了吃,正是打消无聊时光的最好生活方式。
李显岳淡淡瞄了他一眼,心想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外面的声音打消了管阔的睡意,他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远处似乎很是吵闹,这一点,和大狱里本来的氛围格格不入,给人一种来人要死要活的感觉。
“放开小爷,我可是陶太傅之孙,我祖父只需要稍微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这些愚蠢自大的羽林死无葬生之地!”
怒吼隐隐约约,尽管因为距离的缘故,听起来比较轻微,但是却一点都不削减那其中怒火中烧的威力。
管阔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陶秋那个罪魁祸首之一被抓过来了。
的确,那些人口口声声说他是罪魁祸首,他同样一直都心心念念那帮人才是罪魁祸首。
李显岳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方向,和他一起多年的王独看得出来,对方对喊叫着的那些人感观十分不好,就和自己一样。
“京兆尹纪大人呢?我要见纪大人,你们说小爷我扰乱长安,那么总得是纪大人出来给个说法,你们羽林军又是怎么回事!?”
……
那边的怒吼声越来越近,即使是得到了这是陛下下旨的信息,但是没有任何人会心甘情愿地坐以待毙,陶秋同样如此,他想方设法地欲图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准备闹腾什么,但是却最终一无用处。
所谓的京兆尹等“正当程序”,全部都没有用,因为现在发威的是北唐地位权势最高的那个男人,整个北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直都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膝盖里的纪晓光将头抬了抬,一双阴冷的眸子看向那方。
陶秋在怒火中烧之下无意的一句话语,便给了他极大的愤怒。
说到底,纪晓光一直都认为错不在自己,人就是这样,即使他一错再错,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被管阔还有陶秋那些人给拖累的,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陶秋还把他的名号给砸出来,是不是特别的嘲讽?
陶秋双手被缚,身上依旧有着包扎,他尽管死命折腾,却还是被人高马大的羽林军压制得死死的,而且还牵动了伤势,一时间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他抬眼,便看见了前面不远处挺拔地站在那里的李显岳,不禁微微一怔,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惧怕。
要说起“纨绔”这个词,李显岳的确是最有资格风光的,他也是最最尊贵的纨绔之一,其他的所有陶秋左惊商垂柳等许多人在他的面前,就是个屁。
他二十几岁立下战功赫赫,南征北战,成为了北疆军统帅,在这之前,一向坦荡荡的他也最最讨厌那些破坏长安安定的混账东西,一旦他骑着马带着晋王府的人出现,那些正在翻云覆雨的小兔崽子们都会急急如丧家之犬,因为知道只要留下来他们就会完蛋,就会被揍一顿,并且不敢怎么还手,就算缺胳膊断腿,长安所有人都会“包庇”李显岳,从长安百姓一直到陛下。
所以李显岳是他们的一个噩梦。
直到好多年前,李显岳去北疆了,他们才渐渐忘记了对方的威能,只是一旦见到,便会将心理阴影激发出来。
“你……晋王……殿下?是不是你干的!?”
陶秋之前的怒火太过激烈,见到李显岳之后,他的惧怕心理虽然很快就显现出来,可是却无法迅速转变过来,所以面对李显岳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