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真的要把我们的人全部都抓走?”缪府的千金脸上充斥着愤怒,声音也有些颤抖,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但是很明显她的声音已经克制了许多。
“当然,那些都是罪人,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李显岳的声音毫无感情,“你也可以考虑陪陪他们。”
缪府千金发出一声嘤咛,便不再出声了,她知道就算自己是一府千金,李显岳也会说到做到,一点都不会拖泥带水。
听到这些话之后,那一百多名府卫全部都勃然变色,甚至有人直接就瘫软在地起来。
他们一直都以为有着自己家大人的命令,便可以无法无天,可是没想到却触了逆鳞,引出了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会有兴趣掺和一脚的晋王李显岳。
随着第一人的行动,还有缪府千金的出声,以及晋王李显岳的答复,各府公子千金之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势已去,零零落落的人马声,此起彼伏。
商垂柳的俏脸上,露出几丝愤怒的狰狞,转瞬即逝,紧随其后的便是空空落落,杏唇微张,道:“走吧……”
那些在今天足够闹腾的公子千金们全部都走了,那一百多名面面相觑脸色煞白的府卫们也已经被羽林军控制住。
事情看起来渐渐平息,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的。
王独对着李显岳哈哈笑了一声,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笑完之后,他便拖着长枪,也不多说话,便进了王府大门,“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他和李显岳一起征战多年,什么礼节都是虚的,放在心里面就行了,他们之间随意的兄弟之情胜过上下级关系以及将军和皇子身份。
李显岳冷冷地瞥了那些先前还群情激奋,如今全部都呆若木鸡的府卫们,声音很是无情:
“押走,下大狱!”
三百多名羽林军,押着一百多名杂七杂八的府卫,像是游街一般在长安大街上的情景,蔚为壮观。
长安百姓们在欢呼雀跃为晋王李显岳疯狂的同时,颇是吃惊。
但是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他们以为长安抽风了,没有人治得了了,但是却不是的,因为最后还是那一位他们非常尊敬的皇子收场了,真正的解决了事情。
天空的阴霾越来越淡,渐渐可以感觉到几缕金光在柔柔地散射在四处。
虽不至于说是云开雾散,但天光总算是朗朗。
……
……
管阔休息了大概一个时辰。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入睡之前,他只见到王独一夫当关的场景,那种场景对他很不利,不过他居然睡得如此安心,难道是他潜意识里也相信王独的能力?
他不明白。
他艰难地起身,这时才感觉到刺骨的疼痛遍布全身各处,那是在战斗的时候都不曾感受到的。
只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一位锦衣玉食的管府公子了,更不会想着叫自己的丫鬟仆役扶他起床。
他自己穿好了衣服,缓慢地站起身来,隐约听到了外面王独和计光的声音,同时也看到了映在门上的几道身影。
“那小子该不会就这样死了吧,睡了这么久,他也不至于这么没用吧?”
王独宏大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管阔摇了摇头,这个家伙对自己其实是很关心的,但是从对方的语言之中表达出来,便变了味道,实在是让他无奈。
“将军说笑了,他伤势严重,换作常人,早就昏迷过去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恢复神智。”计光笑着回答了。
他们大概是生怕吵醒管阔的休息,都距离比较远,若不是管阔已经醒来,还可真的不一定能够听清。
他缓缓走上前去,“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外面已经放亮的天色映进他的眼帘,让他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光线也很温和,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活着,实在是觉得挺美好的。
计光和王独他们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啧。”
王独的戏谑之色越来越浓。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不多休息一会儿,要是死在老子的府里,可实在是不吉利。”
管阔有些无言,这家伙说的话前后矛盾,摆明了是变着法子嘲讽自己啊!
“各府的人呢?”他没有对着王独顺话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样没有结果。
“若是他们还在,那么早就站在你的床前了。”王独撇了撇嘴。
“结束了吗……”管阔缓缓呼出一口气,虽然天光大亮,可是他的心中依旧很不安定,总是觉得很是郁结。
“估计这才只是开始。”计光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管阔的神情凛然了一瞬,“这才只是开始”,这句话,他似曾相识,就是他自己都想到过,然而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他一直以为以后会小一些,可是现在计光却说这依旧只是开始,这怎么能够让他安定下来?
“你这段时间好好地在府内休息,事情闹得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就那样简简单单收场?你还得接受接下来的风雷。”王独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大步昂然地转身离开了。
管阔看向计光。
计光等许多人都在看着他。
他觉得满身都是寒意。
……
……
夜色渐渐降临了。
皇宫璀璨。
寒意夹杂着朦胧。
人生本来就是朦胧的。
白天刚开始义愤填膺的大人们之中,已经有一片片的东倒西歪。
但是他们还在坚持,他们就在和陛下比谁能够坚持得时间更长一点。
若是那么多朝官倒下,明日就算北唐不至于瘫痪,那么总也会有着极大的毁灭性。
陛下承受不起。
伴随着冷意的飘飞,那座在晚膳时刻号称要去服侍陛下的轿子去而复返,随后在夜幕与光辉里,那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公公袖中藏着圣旨,缓缓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龙且与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把头艰难地抬了抬,又把身子往厚实衣裳里面缩了缩。
他知道应该有结果了,只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