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之中,都是用实力来说话,左惊虽然是辅国大将军的儿子,有许多谄媚的人都去献媚,但是并没有人重视他,故此,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实证明,管阔可能比他林海还要重要。
那种强烈的打击击打在他的心上,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之所以保持着对管阔的居高临下,那是因为他选择直接忽略事实,而当事实已经逼近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可想而知他心里面的阴影面积有多大了。
林海的眼皮跳动着,他回过头去,看了管阔一眼,咬了咬牙。
“我不信!”他低声喝道,“除非,就像我们一直都未曾证实过的一样,他压根就不是那个管阔。”
“他就是那个管阔,”王独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他,“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那是事实,无可辩驳,你只能够选择去接受。”
林海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不会再自己起来的黄海天,喃喃道:“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了,这不值得……”
今夜发生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而王独的态度更是让他明白——一切都是黄海天自找的,他什么也做不了,管阔还会好好地活着,而接下来如果有人还妄想对着管阔出手,可能得到的会是和黄海天一样的结局。
他忽然怪叫一声,站起身来,朝着夜色之中狂奔而去。
他已经功成名就,但是只有十七岁,他自以为已经指点江山,已经长大,然而当天塌了下来,他才会意识到自己的脆弱。
“林海!”
几名年轻人完全意料不到林海竟然会作出这么难以自抑的动作,仇恨地盯了管阔一眼,便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站住!”王独喝道。
“让他疯去,疯一会儿就好了,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以后怎么领兵打仗,我怎么敢安心把担子传给你们?”
王独的性格直爽,但是不得不说,他很多时候所说的话都意义深远,在这里的年轻人,都有着满腔热血,期望为国尽忠,功成名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这点打击都受不了,那么以后更大的打击呢,国家危亡呢?
“把他葬了吧,我知道他是一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方,葬在这里,也是他最好的归宿,只是他最后并没有战死沙场,可惜了……”王独的声音变轻,叹息了一口气。
今夜的事情面对很多人来说是灭顶之灾,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归根结底,这还是一件事情而已,大事情小事情,都只是看人们的想法,解决是必须的,解决的手段有可能恰恰是很简单的。
在王独看来,事情已经很明了,黄海天想杀死管阔,而这件事情是北唐军无法容忍的,最后黄海天选择了自裁,他可以判定为对方畏罪自杀,既然如此,就连惩罚都不需要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埋葬,别无其他。
那些年轻将领们都不服,他们想针对管阔做出一些什么,但是王独横亘在这里,这一切都不可能。
管阔没有说话,他对着王独施了一礼,默默地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黄海天也许是一个难得的年轻人,但是他还是不擅长于埋葬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
王独看了看他的背影,忽然说出了一句话:
“你的刀法和身法是谁教的?”
管阔停止了步伐。
周围那些朝着黄海天走过去的年轻人们也都看向了他,这一点,他们都不知道,并且想要知道。
管阔却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南吴人、北唐人。”
他进了营帐。
后面,王独皱了皱眉头。
……
……
多少天以后的北疆军队军营之中,一个即将启程的夜晚,一名老将静静地坐在火光之下。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但是却照不亮他皮肤的褶皱深处。
一个人破帐门而入,递上了一张狭长的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
黄海天死了。
老将忽然展颜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也舒张开来。
他的笑容里面,弥漫着强烈的杀意。
……
……
黄海天死了,其他人还没有死,人生之路很漫长,路程还得继续。
四野的温度更冷了,风刮在身上,就像是凛冽的刀。
那一夜之后,周围的氛围,由敌意而变为了杀意。
管阔可以觉得时时刻刻自己都会遭受到攻击,然后死在回去长安的路上。
对此他有些恼怒,他一直都以为生命的威胁在回到长安之后,可是没想到就在关外,便已经显现。
但是好在王独的影响力依旧惊人,而那些愿意杀死自己的人中,对王独表示遵从的人也占据了一大半,在快意恩仇与听从王独的命令之中,他们选择了后者。
只不过管阔不能够放松警惕,一直到回到长安之后。
那一夜林海没有回到营帐,在外面待了一夜,在第二天清晨沉默地又回来了。
在这么冷的天气之下,他居然没有病倒,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具有一定品阶的将领,果然很有斤两。
从这之后,林海并没有对他表示过什么特意的关注,甚至就连敌意或者言语都没有表示出来,但是管阔却无时无刻不在背后感觉到了什么。
林海不作动作,他也不会做什么,但是只要对方敢动手,他就会回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那一夜之后的第二天,入雁门。
不到长城非好汉,这是许许多多人都知道的地方,但是真正能够来到这里的,并不多。
管阔被发配之后,来到这里过了很长时间生不如死的生活,直到阿史那沁大军压境,他们中的很多人才被带到战场之上。
所以重回雁门,他的心中感慨良多。
迎接王独的依旧是当初的那一名将领,他竟然还认得管阔。
当意识到管阔居然也是跟着王独回京的时候,那名将领很明显是吃了一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他们在雁门只停留了半日,便入了关内,在锦绣大唐之内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