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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战争与听琴
    管阔郁闷得快哭了,他根本不知道老人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心不在焉的,甚至他自己都被自己骗过去了,感觉在很认真地听琴,可是为什么老人总是能够找到潜藏在自己心里面的东西?
    他真的感觉自己要静静。
    营帐内,时隔多日,他不再理睬无用,还有其他的那些看不惯他的人,不过,他能够感觉得到,无用看自己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忍无可忍。
    “喂,傻子。”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并不是无用,而是另一个同样看不惯他的人。
    自从他和无用打了一架之后,除了铁山无,所有人都不再和他说话了,这么多日来,那个人是第一次搭腔。
    只是,那里面除了戏谑,还有着非常深的敌意。
    “我说你们两个,以后装#的时候,能不能滚远点?你碍着老子了。”
    无用和还有的人没有动,依旧保持着睡觉的姿势,但是他似乎感受到了那些人钉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
    管阔看了看他。
    “第一,我滚不来,你示范一下给我看看,第二,你也碍着老子了,你为什么不滚远点?”
    “砰!”
    一声大响,那个已经杀敌四五个了的大汉一拳将营帐内的一个木架子打得分散开来,眼睛狠狠地瞪着管阔,道:“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管阔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与暴躁而变形的脸庞,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在想着,难道看一个人不爽,能够这样毫无道理,并且弄得仇深似海?
    这真是不可理喻,这真是傲慢与偏见,就因为他们由于外界传言而对自己的第一眼光,然后会看你随便做什么事情都不爽,比如杀敌少,比如听琴,比如还会有更多。
    他叹了一口气。
    同时,也听到刚才还打着呼噜的铁山无也叹了一口气。
    “你们吵架碍着我睡觉了,能不能请你们滚远点?”铁山无道。
    他的言辞听起来很温和,就像他那一直很阳光的笑容,可是,没有人再说话了,那个人冷笑一下,倒头睡了下去。
    管阔带着极大的烦躁,同样也睡了下去。
    他企图能够从老人身上得到那枚竹简的秘密,却没能够达成目的,现在,那些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曾经的身份,曾经给人的虚假印象而以偏见目光看待自己的家伙们,又总想来横插一脚。
    他既要想办法弄清楚竹简上面的内容,还要想办法搞定这些总是碍着自己听琴的家伙们,所以好烦。
    他开始去揣摩老人的思想,老人的意志。
    他知道,这是一个内心很强大的人,或许,老人让自己安心听琴,不想其他,就是教育自己怎样才能够无视别人异样的目光,安心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他并不太明白,也隐约明白了一些。
    听琴的时候,就应该只有听琴,而研究那枚竹简,已经是另外的一件事情了。
    如果在听琴的时候都在想别的事情,又怎么能够保证自己在研究竹简的时候认真呢?
    管阔并不能够明白一切,但是,却隐约明白了其中的这一个不知道是对是错的道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做到所想的那一切,只能不断地去尝试。
    好在,他有很多的机会,老人也愿意给他很多的机会。
    老人依旧弹完琴就走,没有给他任何提出事情的机会,但是,和之前那三天不同,但是和从前一样的是,老人现在不和他说话了,没有再有任何劝诫性的话语。
    然而管阔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心中在听琴的时候,依旧有那枚竹简的影子。
    他要等,等自己蜕变,而隐约之中,他觉得,老人同样在等。
    其实,有的时候回过头来去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和老人的关系,以及相遇,然后相遇之后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离开长安,第一次听到久违的琴音之后,为什么会魔怔一般每夜都在营帐外面守候,老人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为什么双方根本不需要交流,就这样挨在一起,一个弹琴,一听琴,再之后,老人会这么煞费苦心地打造自己的心灵。
    或许,这就叫缘分。
    人生之路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相遇在一起,紧挨在一起,然后又分开。
    ……
    ……
    天气越来越凉了,关外的风光,有些迷茫,遥望辽阔天地,像是浅色调的烟雾。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苍苍,野茫茫。
    阿史那沁的部队终于和晋王李显岳打了几场双方都没有明显胜负的仗。
    那是真正的战场,绝对不是像之前的那些骚扰性突袭、夜袭可言。
    管阔铁山无他们没有参加那几场战役,但是,现在的他们,除了要面对突兀人依旧的骚扰,以及养伤以外,还要开始和从南方各处汇集过来的那些被发配边疆的人一起进行训练。
    看来,他们会越来越接近那些正规士兵。
    而且,这也意味着,将来,他们会面对真正的、更加残酷的战争。
    管阔很庆幸自己现在还没有死,但是,他能够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比起刚参加战斗时候的自己,要强大许多。
    在这个夜晚,听完琴之后,管阔终于第一次对着老人问话。
    “为什么您现在不再转换弹琴的地方,而是只在这里?”他问道。
    黯淡的光线里,老人的面庞显得有些模糊。
    “我一直换着地方弹琴,是因为,我只弹给自己听,所以无所谓在哪里。我在这片营地弹过很多地方,只找到了一个愿意并且有时间倾听的人,那么,除了我之外,我就要在意第二个听琴的人。”
    他的声音苍老不堪,却有着很奇特的力度。
    老人和铁山无不同,铁山无在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也总是有点无所谓的,不一定是完全不在乎,但是绝对会是并不怎么在乎。而老人却不如此,老人说任何话的时候,都很淡然,那种淡然,不是不在乎,而是内心的强大,内心强大了,看待任何事物都会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