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
就像是一颗五彩斑斓、绚丽多姿的美梦气泡。
承载着齐晓蓉最后的少女梦想,也寄托着她那虚无缥缈、却又仿似触手可及的美好幻想。
在这一刻,却忽然被曝光在烈日的阳光下。
“啪”的一声,完全碎裂开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早就该想到,我早就该想到啊!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啊!李元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欺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欺凌我一个苦命的弱女子?给我希望,却又狠狠的拆穿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齐晓蓉说不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滔滔大哭不止。
周围亲兵都不敢看这一幕,纷纷别过了目光。
李元庆心里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片刻,他的目光却已经恢复了沉定,不再去看齐晓蓉。
掏出雪茄盒,磕出一颗雪茄,有亲兵忙引燃火折子,帮李元庆点燃。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着看向齐三道:“三爷。大名鼎鼎啊。久违了。”
齐三这时也知道,他们早已经大势已去,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倒也光棍,抬起头来,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厉鬼一般的森森笑意:“大名鼎鼎的李元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手段,这速度,呵呵。我齐三输的心服口服!”
李元庆摆了摆手,示意亲兵和士兵给齐三松绑。
几个亲兵和士兵忙将齐三身上的绳索去掉。
李元庆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
“将军……”
卢金山生怕齐三这老狗耍什么滑头,会伤害到李元庆,忙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三爷在岛上这么多年,我李元庆从未听过,他做的饭食,会让人吃了不适。金山,把外面收拾利索。我跟三爷聊聊。”
“是。”
李元庆发了话,卢金山又怎敢反驳?只得先去处理外面的事务。不过,室内还留有二十几名亲兵,卡住几个门口,都退到了远处。
齐三不由森森笑道:“李元庆,你这胆色,连我老头子都要佩服了啊。你就真不怕,我老头子还有什么杀招么?”
李元庆淡淡一笑,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雪茄,笑道:“三爷,我李元庆一直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呢?难道非要打打杀杀,才会解决问题?三爷,您是个明白人。打来杀去,到头来,苦的不还是老百姓们?三爷,你我虽是敌对,但不过只是各为其主。我李元庆与三爷之间,又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齐三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原本,他以为,今天,李元庆摆出了这么大的排场,如此雷霆手段,他齐三,包括他这些年,辛辛苦苦在长生岛上的基业,必定是必死无疑。
但此时~,听李元庆的话里话外之音,却……却似乎并没有要置他与死地的意思啊……
“哼!”
片刻,齐三忽然冷哼一声,“李元庆,你休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我齐三,可不是那些不中用的三岁小儿。要杀要剐,你给我老头子来个痛快的!我老头子活了这大半辈子,值了!”
李元庆淡淡一笑,慢慢品了一口雪茄,不疾不徐道:“三爷,我知道,您当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好汉子。之所以要以大好身躯,为狗鞑子卖命,还是在嫉恨当年那些事情。三爷,恕我李元庆说句公道话。当年,萨尔浒之役,是非功过,皆有定数!您两个儿子,的确是被人当了炮灰,但须知,他们的牺牲,却绝不是无谓的。至少,有万余弟兄,因为他们的拼命,逃脱了性命!为我大明,留下了种子。”
齐三闻言不由放声冷笑:“李元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想不到,你竟然如此颠倒黑白、不分是非,为明廷那些狗官洗地!我家二郎、三郎战死,护着那些狗杂碎冲出来又有何用?抚顺,开原,那些狗日的可是有一点模样?反倒是把我的村子都屠得不成模样!可怜我那还没满周岁的孙子啊……”
“李元庆~!你少废话!明廷昏庸无道,早该灭亡!大汗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会出卖大汗的!!要杀要剐,你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来吧!”
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淡淡的把玩着手里的烟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
大明此时~,之所以有如此乱局,还……还真是怪不了别人那……
萨尔浒一役,明军轻车冒进,兵败如山倒不说,关键是这些乱兵,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是犹如蝼蚁过境……
这些狗杂碎对当地的危害,简直怕要比鞑子更甚。
有句老话说的好:“百炼成钢”。
一支部队,如果想有战斗力,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断的通过战争来演练,来实践,来打磨!
否则,他娘的天天操练,云山雾绕,嘴皮子里都能吹出花来,但一到实战,却是不到一分钟就露出了原型,又有个鸟用?
更何况,明军的操练,都他娘的是靠嘴皮子来操练……
不过,当年萨尔浒时,大明抽调的兵力,基本上已经算是辽地周边种重镇,最有实力的军队了。
可惜啊!
那些朝廷的大佬们,用嘴皮子喷人,在朝堂里争权夺利,那是个个驾轻就熟,但一到正事儿,却立马就萎了,不中用了。
杨镐的昏庸至极,使十余万明军精锐(矮子里拔将军,萨尔浒之役的十余万明军,勉强算是明军中的佼佼者了),丧失殆尽。
李如柏妄自虚称将门之后,却是连他哥哥李如松的万分之一都不及,拥兵不救,贻误了大好战机,最终虽自杀明志,却是粪土不如!
当然,这个锅,全让李如柏来背,那还真有些委屈了他。
关键还是文臣掌军,却他娘的狗屁不知,只知在沈阳城嬉笑取乐,好处都是他娘的文臣的,但卖命的活计、炮灰的活计,却全是泥腿子武将们的。
关键是这些武将们之间,还非得要再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来个将门、嫡系,再分出泥腿子中的泥腿子来……
尤其是兵败之后,朝廷对此事的反应,却是异常迟钝,更令人心寒。
有功将士不得赏,阵亡将士得不到抚恤,反倒是那些耍嘴皮子耍的溜的,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非但没受到惩处,反倒是升了官发了财,还顺道抢了老百姓不少东西……
后来,万历皇帝虽然意识到了,辽地问题很大,九边问题同样很大,早已经没有了三大征时,将星璀璨,无往不利的大势!
可惜啊!
万历皇帝刚开始意识过来,想要整顿,却是大限以至……
反观后金方面,却是极好的抓住了这个时机,大肆收拢、拉拢明军溃兵,给他们银子,给他们女人,给他们土地,一时之间,实力骤然增加数倍……
此时,这齐三,便是当年萨尔浒之后的遗留……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但~,前人若是挖坑,那……
此时,看着齐三这模样,李元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事情总要有人来解决,前人挖的坑,若是不管不顾,怕只会让这坑越来越深,危害越来越大,持续影响到后人。
李元庆这只能耐着性子,来帮这些狗日的堵上这窟窿了啊。
“三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些人,做错了不少事情,的确不假。但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他们能逃的了一时,还能逃的了一世?你我都是堂堂炎黄子孙,神之后裔,纵然有委屈,也该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去解决!你去委身事奴,纵然给你的后人赚下了些微不足道的荣华富贵,但~,若天下一旦太平,你又该让你的宝贝小孙子如何自处?难道你真想要你们老齐家绝后?”
“你……”
齐三没想到李元庆居然这么歹毒,将他的根子,都摸得透透的了,忍不住像是头老豹子一般怒吼:“李元庆,我警告你,你千万莫要乱来啊!你要是敢伤害我孙子,我齐三,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啊!”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三爷。我李元庆是何人!想必,你也清楚!我李元庆也有妻儿,她们很漂亮,也很可爱,我李元庆也非常疼爱她们!她们也都是我李元庆的心头肉!若是有人要伤害她们,我李元庆必定也绝不会放过他们!伤害一个小孩子,这种事情,我李元庆还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三爷您也知道,我大明要平叛,难免要兵戎相见,在堂堂正正战场上,那~~,可就怪不得我李元庆心狠手黑了!”
齐三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若是有选择,他堂堂的大明世袭百户官,又何必要去以身事奴?让自己的后人,给狗鞑子做奴才?
可惜啊!
明廷所为,实在是让人心寒那!
他齐三不想死,他还有孙子需要养活,他得给他们老齐家留一丝血脉啊!
要不然,他就算是死,也无法去面对他们老齐家的列祖列宗啊!
“李元庆,你是个英雄,我齐三深深佩服你!不过,此事,你休要再劝我!我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打算再回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
说着,他看向了齐晓蓉,露出了一丝柔和的微笑。
“李元庆,晓蓉也是个苦命的女娃儿。不过,老天爷待她不薄。她长的很漂亮,非常漂亮。便是与你的那些妻妾相比,也绝不会差了。李元庆,晓蓉这女娃子不容易!想必,你也看出来,晓蓉到此时,还是处子!我齐三死了没关系!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就算我齐三死后,也有人给我上柱香!”
说着,齐三骤然暴起,脑袋就像要冲着旁边、尖锐的桌子角撞过去。
齐晓蓉登时大惊,凄厉的痛彻心扉的呼喊道:“干爹,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