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乐没想到,一向聪明机灵的祖泽远,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会这么……这么轴……
但祖泽远毕竟是祖家的嫡系血脉,此时又是在山海关。
祖大乐也害怕祖泽远这傻小子想不开,真给他惹出天大的祸乱来,忍不住低声啐道:“你有多大胆子,李元庆的胆子,就比你大十倍!”
说着,祖大乐也懒得再理会祖泽远,招呼身边亲兵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擦亮了招子!再给老子惹事,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
身边一众亲兵登时无言。
这~,这他娘的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明明是二少爷惹出来的麻烦啊……
但谁让人家是主子呢?
一众亲兵们又怎敢反驳?纷纷跟在了祖大乐身后。
这时,祖泽远也回过神来,只感觉后背的衣襟,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啊。
到这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二叔祖大乐话里的深意啊。
满桂明显就是跟李元庆穿一条裤子的,再加之此时辽南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祖泽远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啊,忙快步翻身上马,跟在了亲兵队伍之后。
…………
这时,一直在官厅门口张望的一个小厮,也快步跑到了官厅内,将刚才路口发生的事情,小心对王之臣汇报一遍。
王之臣本想拿起茶杯喝口水,但一听到小厮说完过程,他已经端到了嘴边的茶杯,却迟迟就是放不到嘴上,呆立了至少几分钟。
好半天,王之臣这才回过神来,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心中暗道:“祖家,你们不是带刺儿嘛?本官是治不了你们,但却是有能治了你们的人啊!”
这时,外面又有家奴快步进来禀报:“老爷,锦州副将祖大乐、祖将军,又过来了。”
王之臣笑眯眯的品了一口茶水,轻轻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思虑了一分钟还多,这才笑道:“快快有请!”
…………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元庆!祖家这帮小比崽子,还真以为他们能反了天啊!元庆,要不是你拦着,今天,我非得把那他娘的祖泽远抽成孙子!”
此时,李元庆和满桂一行人,已经回到了李元庆下榻的客栈。
大厅内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热锅大宴,满桂咕咚咕咚灌了一大通酒,哈哈大笑。
李元庆的心情也是非常畅快。
他早就看祖家那帮孙子不顺眼了,今日之事,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若不是祖大乐识趣,今日,李元庆非得让他们明白,花儿到底为什么这样红!
但祖大乐的识趣,却也让李元庆明了,关宁将门的根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上不少啊……
“大哥,不说这扫兴的事儿。祖家这些狗杂碎,得意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来,咱们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哈哈!好!来,元庆,哥哥给你满上!”
…………
李元庆和满桂这边酒宴激战正酣,此时,祖大乐、祖大弼、祖泽远一行人,却已经结束了同王之臣的会面,返回了他们下榻的客栈。
祖家是将门,是辽西的地头蛇。
他们来宁远,显然不会跟李元庆一般随意,规划和筹谋非常完善,他们不过四五百人,却足足包下了十几间客栈。
此时,回到客栈,客栈内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
亲兵们在大厅内吃喝,祖大乐和祖大弼一众祖家人,却是来到了二楼的大包厢里。
只是,桌上炖锅菜肴虽然丰盛,有羊肉、有鸡、有鱼,还有不少鲜虾海产,但祖家人的面色,却都有些不好看。
祖大弼亲自给祖大乐满上了酒,小心道:“二哥,今日,王大人这态度,似乎比之前强硬了不少啊。这个鸟杂毛,还真当他是个人物了啊!”
祖泽远闷声灌了一大杯酒,忍不住狠狠啐道:“还不是李元庆那个狗杂种!一定是他跟王之臣达成了什么妥协,否则,王之臣这老狗,怎敢对咱们胡来?李元庆此贼,吾必杀汝!!”
祖泽远简直咬牙切齿。
在明面儿上,他的确是畏惧李元庆的威势,不敢与李元庆正面抗衡,但他们祖家,可远非是寻常的小门小户,他祖泽远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却已经是堂堂的游击将军,年少风流,意气风发,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一旁,祖大寿的养子祖可法小心道:“二叔,王之臣若是与李元庆达成了默契,咱们接下来的事务,那可就有些不妙了啊。若是被李元庆抓住了马脚,咱们明年的饷银,可就……”
“草~他~娘的李元庆,老子早晚要切下了他的狗头当球踢!对了,可法,我可是听说了,李元庆这狗贼,好色无比。在长生岛,他的娇妻美妾数不胜数,更有雾雨阁这种宝贝!等他日,咱们做掉了李元庆,这些美女佳人,还不都是咱们的?”
因为是养子,并非是真正的祖家血脉,祖可法为人处世一直是非常小心。
此时,听到祖泽远这话,他怎敢接话?忙嘿嘿笑了笑,却绝不表态。
一旁,祖大乐却快要被祖泽远给气死了,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你给老子闭嘴。”
“呃?”
祖泽远虽然对祖可法有巨大的心里优势,但对二叔祖大乐,他却绝不敢乱来。
锦州城内,包括祖家的一众事务,他父亲祖大寿只是遥控掌握大权,很多具体事物,都是祖大乐来负责,实权非常大。
加之祖大寿一直推崇,将门虎子,父慈子孝,在家规上,更是相当苛刻。
祖泽远就算是祖大寿的种儿,却也不敢挑衅二叔祖大乐的权威。
此时,听到祖大乐发了话,祖泽远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小心闭住了嘴巴。
祖大乐淡淡的抿了一口杯中酒,原本英挺的脸孔,却是一片阴郁。
片刻,他冷声道:“李元庆与王之臣会面只有一刻钟多,加之王之臣上任大半年了,李元庆还是第一次来辽西。这事情,太急了。以王之臣的谨慎,还有李元庆的小心,他们不可能达成什么真正的一致。以我猜测,八成,这是王之臣这老东西,扯着虎皮做大旗啊!”
在座五六人登时也明白了祖大乐的意思。
祖大弼忙道:“二哥,您是说,王之臣这老狗,不地道……”
“哼!”
祖大乐冷哼一声:“他若地道,何须咱们在这边逗留已经快十天!”
祖泽远此时也想明白过来,忍不住狠狠啐一口:“这些狗文人,花花肠子是真多啊!更可恨李元庆那狗杂碎,竟然挑着这个节骨眼儿来辽西!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咱们对着干么?二叔,此事,咱们,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祖大乐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明日,我亲自去拜访李元庆。也只有先去探探李元庆的口风了!”
…………
李元庆下榻的客栈内,酒宴已经接近了尾声。
满桂今天心情大畅,只喝了半坛子多,便已经刚不住了,烂醉如泥。
李元庆令亲兵把他送到他临时下榻的房间休息,又令杨磊去安排好满桂亲兵的住宿事务。
忙活了这些事务,李元庆刚要返回后院休息,这时,后院却有亲兵禀报,有人要见他。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片刻,这才道:“把人带过来。”
“是。”
不多时,一个长的极为机灵的小厮,被亲兵带到了李元庆面前,忙恭敬跪下给李元庆磕头行礼。
这机灵小厮,李元庆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对他印象却非常深刻。
因为他长的很俊秀,还画着淡淡的淡妆,娘娘腔的味道很足,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大明时下非常流行的‘兔相公’,也就是男宠。
而李元庆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正是在王之臣官厅时,这小厮过来给李元庆端的茶水。
李元庆不说话,这小厮可不敢保持沉默,忙小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递到了李元庆身边,小声道:“李帅,这是我家老爷给您的一封信。”
这小厮说完,却还不走,看样子是要等待着李元庆的回应。
李元庆淡淡一笑,打开信笺,迅速浏览了一遍,英挺的脸孔上,不由有些微微的异样。
小厮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等待着李元庆的回应。
片刻,李元庆一笑:“此事,我知道了。明日下午,我会再去拜访你家老爷。”
说着,李元庆当着这小厮的面儿,将信笺放到了一旁的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小厮不由大喜,连连对李元庆磕头,恭敬离去。
等他走远了,李元庆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来。
这他娘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之臣这老小子,竟然想拿他李元庆来当枪使,这世间,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更何况,他王之臣能想到他李元庆,祖家又会想不到?
思虑片刻,李元庆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冷冽的冷笑。
想拿他李元庆当枪使,也不是不可以……但~~,等看你们拿出来的本钱,够不够厚重了。
片刻,李元庆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脚,大步走向了后院、杨娇~娘下榻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