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来级鞑子首级。
其中,还有八九成都是真奴。
这看着似乎是不多,但,若是折合成朝廷的赏赐,差不多也能有个小两万银子了。
这还仅仅是最基本的物质层面。
若是换到政治层面,那,这可就不单单是两万两银子的事情了,就算翻个十倍、甚至几十倍,也绝对值的。
可惜。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了,但李元庆却并未收到袁督师在这方面的任何回复。
饶是以李元庆此时的心胸,在心底里,也忍不住要问候袁督师的家人了!
做人,可以不厚道,但,他娘的怎么就能跟他袁督师这般不厚道?
当然,李元庆也非常理解袁督师的心态。
或许,他李元庆在他的心里,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夜壶,用得着了,就提过来,用不着了,那一脚踢开便是。
到了这般程度,李元庆也并不知道,袁督师的自信心,究竟是哪里来的。
但,袁督师既然摆出了这个态势,完全‘吃定了’他李元庆,想必,他必定是有了周全的腹案。
对于此,李元庆不可置否,也懒得再跟袁督师去计较。
还是那句老话,‘老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此时,值袁督师就要登上巅峰鼎盛之时,为了些许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子,公然去触碰袁督师的眉头,这显然不是智者所为。
但话又说回来,若无袁督师这般‘神仙级’的人物存在,那,辽西几十年的固有格局,又怎的可能轻易被打破?
些许鞑子首级而已。
在政治上,在经济上,李元庆看似一时是遭到了一些损失,但这点微薄利益,对李元庆而言,根本不疼不痒,几乎就没有太大感觉。
但在大势上,李元庆的姿态却已经做出来。
袁督师,他惹不起,更不想惹,也不会去惹。
袁督师既然没有新的命令,那李元庆也不着急,就安心在觉华岛呆着。
什么时候,事情有了定论,亦或是袁督师的心情好了,再来谈这些事情,李元庆都无所谓。
既然袁督师很忙,李元庆自然不会轻易去触犯他老人家的忌讳,而是将他的精力,都放在了觉华岛上。
说句实在话,按照李元庆的眼光来看,宁远城的战略地位,与觉华岛相比,着实是差的太远。
若李元庆此时坐在蓟辽总督的宝座上,他绝不会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全都投放在宁远这座孤城上。
宁远城的地理位置的确很重要,但,最关键的,还是要依托背后的支撑。
否则,即便是一座坚城,但守军连城门都出不了,就算是‘宇宙飞船’级的防御呢?
那又有个鸟用?
若是能以宁远、觉华岛一线,充为水营基地,大力发展水军,以火器之利,堆建沿海的屯堡建设,牢牢控制整个辽海的制霸权,后金鞑子,又怎的可能轻易来袭辽西?
他们刚刚走出门,怕是刚过辽河,明军主力就可以逼到沈阳了。
可惜啊。
屁股决定脑袋。
就算李元庆空有一腔热血,但,太多太多的事情,显然不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不过,袁督师既然让李元庆留在觉华岛,李元庆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首当其冲的,便是觉华岛水营的战船。
有着三宝大太监下西洋的辉煌,大明的战船,尤其是官方的战船,还是相当犀利的。
至少,不弱于世界顶尖水平太多。
只可惜,当年,那位显赫的大佬,为了不再如此‘劳民伤财’,一把火,将三宝太监宝船的图纸,烧了个干净。
此时,觉华岛方面,虽没有顶尖的战船,尤其是大船。但,寻常的快船,普通战船,还是有很多的。
在之前,李元庆便一直觊觎,可惜,始终没有好机会,而此时,却是给了李元庆名正言顺,可以拿觉华岛水师‘开刀’的机会。
依照姚抚民和金冠现在对李元庆的恭敬,两人又怎的会轻易反驳李元庆的意思?
毕竟,与他们的前程相比,区区几条‘破船’,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到两天时间,李元庆便已经与姚抚民和金冠,相继达成了几个约定,长生岛水师,将会从觉华岛,采购二十五条中型战船。
但有着这么多的鞑子首级在这里摆着,姚抚民和金冠又怎的可能要李元庆的银子?
反正,这东西,随便报个‘折耗’,让朝廷再发给他们新的便是,尤其是有此次觉华岛大捷,他们也更有这个底气。
但最后,李元庆还是给姚抚民和金冠,每人五千两现银,就当是给他们的家中,补贴家用,也请底下的弟兄们,好好的喝顿酒。
麾下弟兄们这顿板子,可是不轻啊。
姚抚民和金冠自是大喜,也更感觉到了李元庆的义气。
唯一可惜的是,觉华岛没有造船厂,不能直接生产战船,但这边修补船只的工匠,却是有个几百人,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匠户。
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启六年二月初三。
晚上,在李元庆的大帐里,已经摆开了丰盛的宴席,长生营诸将,姚抚民部诸将,金冠部诸将,足有二百多号人,齐聚一堂。
之前,挨了板子的那些将官们,也尽数到场。
他们都是正值壮年的将官。
尤其是又有李元庆的‘秘药’调养,主要就是后世云南白药的简易构成部分,对止血、治伤方面,有着极好的疗效,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他们就算还不能自己直溜的走,但坐下休息着喝杯酒,已经没有太多大碍。
李元庆、金冠、姚抚民,以及长生营的一众主将们亲自作陪,场内的气氛很快便热闹起来。
各人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元庆的脸上,也有了些许酒意,笑着对身边的姚抚民和金冠道:“姚参将,金参将,按察使大人这边迟迟没有回复,看来,元庆还要在觉华岛这边,再叨扰几天了。”
金冠忙笑道:“李帅,您这是哪里话?您能在觉华岛,长生营的弟兄们能在觉华岛,那是我和老姚的福气啊!更是觉华岛弟兄们的福气啊!您岂能这般生分?老姚,你说是吧?”
到了此时,便是‘直个’的姚抚民,也早就被李元庆的威势和糖衣炮弹所折服,不由哈哈大笑道:“李帅,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我老姚是什么人,李帅,想必您也看明白了。我老姚嘴皮子不溜,咱们以后,一切只看行动!”
说着,姚抚民忙端起一大碗酒,笑道:“李帅,我干了!您随意!”
随后一饮而尽。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姚兄弟,痛快啊!你既已经如此痛快,元庆又怎的能不给自家兄弟面子?”
说着,李元庆也亲自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好!李帅不愧是我辽地豪杰!不!是我大明最年轻的豪杰啊!”金冠赶忙拍着手叫好。
姚抚民也是哈哈大笑。
周围的一众将领们,都在一旁看着这边,眼见这边主桌上气氛如此热烈,底下也就更热闹起来。
李元庆又倒上了一碗酒,笑着对姚抚民和金冠道:“姚兄弟,金兄弟,还有个事儿,一直想跟你们说一下,但这几天一直忙活着,到现在才算离出了点头绪。”
姚抚民忙笑道:“李帅,有啥事情,您金冠吩咐便是。别的我老姚可能不行,但出力,我老姚可是不虚的。”
金冠也赶忙笑着表态:“李帅,有事儿您吩咐,我金冠必万死不辞。”
李元庆一笑:“这可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好事儿。”
说着,李元庆端起酒杯,慢慢品了一口:“这些时日,弟兄们的打捞情况很顺利,今天中午,长生营的镇抚兄弟们刚刚统计出了一个大概的结果。此役,从这些鞑子尸体上搜出来的金银,差不多能值个小两万两。”
“呃?”
“这……”
姚抚民和金冠不由都是一愣。
对于后金军尸体的打捞工作,一直是他们的麾下,充当主力,但‘监军’,也可以说是‘工头儿’,却都是长生营的军官和镇抚。
在明面上,很多消息,看似是敞开了共享的,但很多私密事情,却必须要隐秘了。
姚抚民和金冠对此早就是心知肚明。
当初,分配首级时,李元庆便跟他们达成了一致,两人也都是点头同意了,这方面的利益,都交给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弟兄们来接手。
但此时,姚抚民和金冠都没有想到,只不过一千六百多级鞑子尸体,居然能搞出两万两现银来,这还真是……
但转念一想,两人也都明白过来。
这些狗鞑子,说到底,还是强盗的性子。
有什么值钱的财物,都会随身携带着,此时,他们葬身觉华岛的大海里,这些财物,自然也是跟着他们陪葬了。
但两人却是不知,李元庆此时抛出这件事情来,究竟是意欲何为?忙都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淡淡品了一口酒笑道:“两位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李元庆一直有一个信条,自己偷着乐呵,又怎的能比得过弟兄们一起乐呵?这些银子,咱们便将其一分为三,平分了它!”
“呃?李帅,这,这怎的能使得啊?您要这样的话,我老姚,我老姚可真是没脸做人了啊!李帅,这银子,我可不能要。”
金冠也忙道:“李帅,都是自家弟兄,您这样,可就拿我和老姚当外人了啊!”
金冠和姚抚民虽然不对付,但这些时日,有李元庆的拂照,大家都已经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又哪来这么多不痛快呢?
李元庆一笑:“两位兄弟,你们先别急着拒绝。银子嘛,我李元庆的确也缺,不过,弟兄们过的若是不好,我李元庆就算拿着这些银子,也发不了家,致不了富,又有个鸟用?”
金冠和姚抚民不由都有些无语。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亲密接触,他们早已经了解了李元庆的性子,更深深明了李元庆的心胸。
区区两万两银子,到李元庆的手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李帅,您的意思是……”金冠忙小心道。
李元庆一笑:“这银子,是兄弟们一起赚的,自然也是兄弟们一起花。不过,两位兄弟也知道,长生岛方面,不过初立几年,尤其是在造船、修船这方面,很是缺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