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并没有在长生岛留宿,甚至没有吃完饭,与李元庆聊完,他便急急奔向了码头,返回辽西。
看着孙承宗的坐船一直消失在了视野里,李元庆淡淡笑着眯起眼睛,策马返回官厅。
且不论李元庆与孙承宗的私人感情如何,就凭这个故事,李元庆也相信,一直以‘士大夫’的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的孙承宗,也必定会为他李元庆挡住这件事的矛头,保障他李元庆的安全。
加之随后毛文龙抵达京师,与监军魏良和张启亮合流,即便不能取得内阁的谅解,但在天启小皇帝和魏忠贤魏公公身前,把握住优势,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俗话说,‘打蛇需要打七寸’。
遇到事情,逃避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冷静下来想办法,抓住事物的核心,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
李元庆非常明了,在此时这般态势下,他若是盲目进京,就算可以维护自己的周全,却也必定要成为这些言官们的‘活靶子’。
对于言官们而言,喷人是不需要本钱的。
事实上,从大明立国以来,老朱设立言官,本质是好的,但发展到现在,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是‘言官’,而是一群有文化、有知识、更有手段的,具有极高战斗力的‘超级喷子’。
虽不说他们能把死人也给喷活了,把活人喷死,却没有任何问题。
尤其是在这个时节,李元庆并没有直面他们的足够本钱。
庆幸的是,孙承宗的到来,又直接离去,省却了李元庆不少时间,而且李元庆也不用再直接抛头露面,抵御喷子们强大的言语攻势。
所谓‘无独有偶’。
孙承宗的到来,其实也并不是偶然。
这还是李元庆之前用坚实的战绩,打下的牢固基础。
尤其是镇江此役后,老孙也很害怕李元庆的长生岛,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变故,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返回官厅,夜色已经深了。
简单吃过了晚饭,在后花园里走了几圈,活动了一下手脚,李元庆来到了张宝珠的房里休息。
张宝珠已经足月了,只等待临盆。
不过,即便是怀了孕,身材已经走样,俏脸上也长了不少悉悉率率的小雀斑,但她皇后的高贵,还是尽显无余。
张宝珠本已经睡下了,但感受到身边李元庆最熟悉的气息,她很快便醒了过来,俏脸上满是惊喜,轻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元庆一笑,轻轻抚摸着她鼓溜溜的光滑肚皮,“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张宝珠却撇了撇小嘴,故意板起了俏脸,“怎么不去找你的婉儿、藕儿、念儿她们?我可伺候不了你。”
但她说着,俏脸却再也板不住,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元庆嘿嘿一笑,“怎的敢劳夫人伺候我?自然是我来伺候夫人。说吧。要捶腿还是捶背?卑职来伺候夫人。”
李元庆说着,轻轻在张宝珠丰满的大腿上敲起来。
张宝珠虽是怀孕了,但她发福的地方,只是孕育生命的肚皮,大腿、胳膊,包括俏脸,几乎跟以前没有太多变化。
李元庆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张宝珠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宠溺的天之娇女。
可惜,历史上,她的命运实在太过凄惨,但现在,有了李元庆的存在,一切早已经全然不同。
张宝珠享受的让李元庆锤了几下大腿,小手却忙将李元庆的大手推到一旁,“要让别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做人?元庆,今晚你能来,我很开心。”
看着张宝珠水润晶莹的大眼睛,李元庆不由一笑。
张宝珠虽有女王范儿,但在根子上,她还是大明的传统女性,自然不能忍受李元庆去做这些‘下贱’活。
“宝珠,累不累?咱们出去走走?”李元庆笑着把玩着张宝珠的小手。
李元庆本身就是玩药材出身,渠敏秋也是经营药材发家,再加之区位优势的关系,在医疗这方面,长生岛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经历了上次被北地带回来的那些鞑子女人的生育高潮,长生岛在接生这方面,也有了很强的经验,也多了不少这方面的贮备人才。
加之李元庆潜移默化的推广后世的一些医疗知识,张宝珠虽然身份高贵,但却并不像是一般的豪门千金一般,一旦怀了孕,便像是小金猪一样,被豢养在府里,她很听李元庆的建议,时刻坚持运动,尤其是饭后的散步。
即便到了后世,难产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面对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很多人都会选择剖腹产。
但此时,显然没有这样的医疗手段和条件。
后世时,寻常最为常见的难产,就是婴儿的脐带绕颈。
老百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也可以说是很土,就是让孕妇去爬楼梯。
张宝珠身份高贵,与李元庆之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对于她将要生产的安危,李元庆可是片刻也不敢怠慢。
今夜,张宝珠本来有些疲惫,懒得动弹,但李元庆发了话,她也不想破坏李元庆的兴致,轻轻娇笑道:“那你扶我起来。”
李元庆笑着将张宝珠扶起来,招呼外面服侍的碧儿和丝儿,为张宝珠穿好衣服。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了张宝珠的小院儿外不远的后花园。
此时还是正月,夜风有些凛冽。
不过,深宅大院儿里,高高的围墙,挡住了一部分风势,加之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密布,顺着回廊里走,倒并没有太多大碍。
两人走了一会儿,张宝珠的额头和鼻尖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李元庆拉着她的小手在一旁回廊边坐下,笑道:“宝珠,咱们休息一会儿。”
张宝珠笑着坐在李元庆身边,俏脸柔顺的靠在了李元庆的肩头。
感受着张宝珠身上最熟悉的幽香,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宁静了不少。
前路就算坎坷,但身边,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人,李元庆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坚挺的昂起头,一路走下去。
正如那句俗话,‘不招人妒是庸才’。
依照长生岛此时的规模,他李元庆的功绩,没有人嫉妒,又怎的可能呢?
李元庆虽表现的极为平静,但张宝珠何等剔透?她又怎的能感受不到李元庆心里有波澜?
但犹豫了几次,张宝珠这才问出了口,“元庆,是不是,是不是京里方面的消息,让你困惑了?”
后宫干政,是历朝历代的大忌。
以张宝珠的身份,对这样的事情,自是格外敏感。
只不过,与之前她在宫里时不同,与李元庆的交流,她并不用忍受太多的条条框框的束缚,随时都要反省,自己做的好不好。
李元庆一笑,“有点吧。不过,现在已经清晰了。有孙阁老出面,加之毛帅已经快要到京师,此事,应该不会平添太大波澜。不过,宝珠,我忽然有些体谅你当年的苦衷了。”
张宝珠也是一笑,但片刻,她却咬着红唇道:“可惜,我还是着了你的道儿。上了你的贼船。现在,孩子都快要给你生下来了。”
李元庆笑着在张宝珠的红唇上亲了一下,“这怎么叫着了道?这分明是互相吸引嘛。就像磁铁一样,同极相斥,异极相吸。谁叫你这么漂亮,当初我只看了一眼,便已经下了决心,早晚要把你占有。”
张宝珠又羞又喜,但片刻,俏脸上却忽然有些黯淡,“元庆,不知道,不知道他还好不好?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过错。”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坦白说,对于天启小皇帝,李元庆的感情也非常复杂。
可以说,天启小皇帝温良恭谦,宅心仁厚,算得上是华夏历史上少数的几个可以容人的仁君。
但他的懦弱,他的不务正业,却又不知道被多少人诟病。
只能说,他是一个优秀的、极有创造力的木匠,却是绝难身当这个庞大帝国皇帝的担当。
“呵呵。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可我这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好不容易讨了个俏媳妇,还是历经了九死一生,现在,媳妇又想起以前了,你说我这亏不亏啊。”
张宝珠俏脸一红,忍不住用力在李元庆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啐了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怀疑,那个什么彩虹姑娘,当初,是不是你设下的圈套?”
李元庆身子不由一紧,忙道:“天地良心啊。宝珠。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怎敢设计皇上?怎敢设计你?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还好,我把握住了机会。”
李元庆说着,用力握住了张宝珠的小手,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
张宝珠又羞又喜,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片刻,轻轻靠在李元庆的怀里,像只柔顺而高贵的小猫咪,静静享受着这温馨的宁静。
片刻,张宝珠却忽然反应过来,“对了,元庆。有个事情我还没问你呢。那个尼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一怔,片刻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忙在张宝珠的晶莹的耳垂边耳语几句。
张宝珠闻言不由咯咯娇笑,“元庆,我就知道,你这心思,转的比谁都快。那些言官们,怕真已经着了你的道儿。这件事,应该没有太多大碍。”
李元庆一笑,“希望如此吧。宝珠,有你陪着,我心里已经畅快了不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了给我的宝贝挣下一份大大的家业。受点委屈,这又算得了什么?”
李元庆说着,宠溺的将耳朵贴在了张宝珠圆溜溜的肚皮上,倾听着里面小生命的动静。
张宝珠心里一时也充满了无法言语的满足感,她轻轻拥着李元庆的头,嘴角边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以前得不到的,李元庆现在都已经给她补了回来,尤其是……
看着李元庆宽阔的肩膀,张宝珠的大眼睛里愈发水润,‘这个害人的冤家啊’。
忽然。
张宝珠挂满了笑意的俏脸一滞,表情骤然痛苦了起来,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只片刻间,她额头上的冷汗就像是涌泉一般,止不住的开始渗出来。
李元庆瞬间便发现了张宝珠的不对劲,忙快步站起来,小心搀扶住她的身体,“宝珠,你怎么样?没事吧?”
张宝珠痛苦的直抽凉气,“元庆……你,你这个冤家,我,我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