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小皇帝一行,比预想的晚来了近半个时辰,这时,差不多已经是午后三点左右。
李元庆和客氏一直在花船上饮酒,看着天启小皇帝一行这时候才过来,客氏轻轻掐了李元庆一把,遗憾的低声道:“可惜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李元庆嘿嘿一笑,“下次,你抽个晚上,把时间都计算好。我这些天,一直在京里。”
客氏一愣,瞬间便明了了李元庆的意思,俏脸一片娇艳,“你个死鬼,想得倒美。”
天启小皇帝一行人过来,花船忙靠向岸边。
李元庆赶忙对天启小皇帝、张皇后和信王行了礼。
客氏笑着来到了天启小皇帝身边,“皇上,我和李将军可是在湖上等了您多时了啊。都准备好了么?”
天启小皇帝心情相当不错,忙笑道:“嘿嘿。这事儿怪吾了。多睡了一会儿。来人,把吾的宝船拿过来。”
很快,旁边有十几个小太监,用木架小心抬着一个怕是得有两三米的大物件,小心来到了湖边。
可惜,上面蒙着红布,一时无法看清全貌。
张皇后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长裙,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比之前仿似还要更为靓丽几分,但表情,却是相当冷峻,冷漠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信王朱由检精神头却是极好。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李元庆,一看到李元庆,忙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与李元庆低声攀谈。
他比之前成熟了不少,嘴巴上已经开始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绒毛,喉结也突出了出来,显然已经进入了青春期。
李元庆一边与朱由检说笑着北地行的经过,一边看向这边天启小皇帝的宝船。
很快,焚香供奉之后,天启小皇帝兴奋道:“来人,推宝船下水。”
“是。”
片刻,十几个小太监一起揭去了盖在宝船上的红布,小心将这艘差不多三米长的宝船,推到了水里。
李元庆也不由有些叹为观止。
仅看这宝船的雕花工艺,比之前客氏的那艘花船,还要精美不少。
而且,宝船是大明战船的形状,上面悬挂着精致的大明龙旗,舱口前方,还有十几门火炮的模型,当真是威风凛凛。
天启小皇帝得意的看向身边众人,“众位,吾这宝船怎么样?”
客氏忙笑道:“皇上,您的手艺,比之前又精进不少啊。”
张皇后也笑道:“皇上,这艘宝船好漂亮啊。比臣妾的花船还要漂亮不少。”
天启小皇帝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那是当然。这艘宝船,可是花费了吾近一年的时间。每一根廊柱,都是吾亲手雕刻。”
说着,他看向李元庆,“李将军,你观吾这艘宝船如何?”
李元庆忙恭敬笑道:“皇上的技艺,真是巧夺天工也。若这艘宝船能变为现实,我大明又何须畏惧后金的区区铁骑?”
李元庆这倒真不是恭维。
若单纯论木匠活,天启小皇帝在这方面,绝对可以说是有极高的造诣,与后世的那些雕刻大师们相比,恐怕也不多承让。
只可惜,他这心思,并没有用到正地方,否则……
听李元庆如此夸赞,天启小皇帝不由开怀大笑,“来人,试水。”
底下的小太监们早就准备就绪,忙解开了缆绳,小心把宝船推到了水里。
宝船似乎还有助力,底下的船桨很快滑动起来,推进着船体驶向湖面深处。
周围众人都是叹为观止,一片赞叹。
李元庆也有些咋舌,真没想到天启小皇帝还有这本事。片刻,他这才发现,船桨有细线与岸边相连,几个小太监正卖力操控。
宝船在湖里划了两圈,这才退回到岸边,试水圆满成功。
天启小皇帝大喜,众人来到了一旁的凉亭里休息。
吃着最新鲜的瓜果,喝着凉茶,众人的心情也都是极好。
不过,天启小皇帝却是通过这次试水,发现了他的宝船还有几处并没有完善,不够完美,正看着湖面,苦思冥想。
张皇后一直陪在天启小皇帝身边,李元庆想与她说句话,也没有机会。
倒是客氏偶尔笑着递给李元庆一些瓜果、葡萄之类。
好在还有朱由检,一直陪着李元庆在这边聊天,倒让李元庆不至于尴尬、寂寞。
看着朱由检兴奋、充满风发义气的年轻脸孔,李元庆心中忽然一动。
王元此事,何需舍近求远?
眼前的朱由检,不就是最好的伙伴么?
想着,李元庆忙小心将庄园的事情,对朱由检述说一遍。
朱由检闻言又喜又怒,但更多的,却还是兴奋。
他几乎已经无法压抑他的兴奋,忙低声对李元庆道:“李将军,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庆低声道:“信王殿下,俗话说得好,捉贼要捉赃。卑职虽拿住了王元的一个手下,但不过是无关紧要之辈。若是对峙起来,他不认账,卑职这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卑职想,找个机会,把他那孔家庄子剿了!到时,人赃并获,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反驳。”
朱由检已经紧紧握住了拳头,忙低声道:“李将军,他们那边有多少人?你现在手里又有多少人?”
李元庆忙道:“回信王殿下。卑职现在手里有200名亲兵。对手,大概有个六七百人,也有可能更多。具体形势,必须要回到军营,得到具体情报才会知晓。”
但朱由检闻言不惊反喜,“嘿嘿嘿嘿……200对战6、700,这事情有意思啊!李将军,你是天下名将!孤绝对相信你的本事。孤这边,还有200多亲卫。咱们加起来,就有了400多人,完全不虚啊!李将军,此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李元庆低声笑道:“信王殿下。事不宜迟。王元今天来找过卑职,卑职拒绝了他和好的要求。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有所准备,卑职想今晚便动手。”
“今晚啊!”
朱由检更喜,“那真是太好了!李将军,此事事关重大,咱们必须尽快回去筹谋。你等着,我跟皇帝哥哥告罪一行,咱们马上离开!”
朱由检说着,赶忙去跟天启小皇帝说话。
不多时,他便拉着李元庆,急急匆匆便欲离开皇宫。
天启小皇帝只当朱由检还没长大,要缠着李元庆讲述北地战事,也没有太多留意,他的心思,正沉寂在如何改良他的宝船上。
………
李元庆和信王朱由检很快离开了皇宫。
朱由检直接令王承恩,去他的府中点齐兵马,他则要跟着李元庆,先行赶到广渠门外的军营。
看着王承恩就要急急离去,李元庆忙道:“王公公且慢。”
说着,李元庆忙低声对朱由检和王承恩解释道:“信王殿下,王公公,咱们此役,须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一定要注意隐蔽。王公公,您回去之后,可令王府的侍卫们换上便装,分成几队,在天黑之前,赶到广渠门外军营与我们汇合,最好不要让人看出马脚。”
朱由检不由大喜,“李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孤差点忘了这个。大伴,此事就按照李将军所说的办。一定要注意保密。”
王承恩赶忙点头,“殿下,李将军,您二位放心吧。奴婢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帖。”
看着王承恩急急离去,朱由检更加兴奋,摩拳擦掌道:“李将军,咱们现在赶紧去军营吧。”
李元庆忙笑道:“信王殿下,您的身份非同寻常,咱们最好换身衣服,再去军营。”
朱由检也反应过来,忙嘿嘿直笑,“哎!李将军,你瞧孤这性子,差点把这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咱们现在就去换衣服吧!”
看着心急火燎的朱由检,李元庆不由一笑,赶忙带着他,回到三福客栈,换了身普通的贵公子锦袍,一行人直奔广渠门外的军营。
两人赶到军营,差不多在5点多钟,范永斗早已经回去休息,两人直接来到了李元庆的大帐。
亲兵这时已经绘制好了孔家庄子的地图。
李元庆将地图摆在桌上,仔细查探一番,开始为朱由检解释起来。
“信王殿下,您看。这孔家庄子的位置相当精妙。其东面有条小河,南北都有湖水,想要进入,只能从北门的正面。可惜,周围地势太过平坦了,东面虽有片密林子,但恐怕很难隐藏踪迹,咱们想过去,只能等晚些了。”
朱由检忙道:“李将军,晚些更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会在今夜就对他们下手,必定没有太多防备。只不过,咱们人少,对手又有城池之利,咱们该如何下手?”
李元庆一笑,“此事儿也不难。打蛇需打七寸,卑职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直接突破其北门的庄门,让咱们的大军乘虚而入……”
………
时间很快来到了九点多。
朱由检的王府侍卫们都换好了装扮,全副武装,已经就位。
李元庆这边的亲兵们,也已经就绪,一行人简单收拾,直奔京师城东三十多里外的孔家庄子。
只不过,营地这边货物众多,李元庆留下了20名亲兵协助防守。
如此一来,两人的兵力,实际不足400人。
京师外的官道非常宽敞,王承恩也透过他的渠道,为大队人马借来了400多匹战马。
一行人纵马而驰,不到小半个时辰,已经赶到了官道三十里外。
这时,李元庆却摆手让队伍停下,隐藏在一边的树林子里暂时休整。
朱由检忙翻身下马,有些着急道:“李将军,为何在这里停下?孔家庄子可还在前面五六里之外呢。”
李元庆一笑,“信王殿下,咱们若是骑兵直接过去,必定会被他们察觉。留十个弟兄看好马。咱们步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