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娇娘虽然说的轻飘飘,但李元庆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她雄阔、浑厚的底气。
俗话说,‘钱是男人的胆,衣是男人的脸!’
道理都是相通的。
对于女人而言,同样亦是如此。
此时的杨娇娘,早已经不再是当年广宁城里,哪个有上顿、没下顿,饥一餐、饱一餐的过气暗娼。
有着李元庆的鼎力支持,加之杨娇娘本身的能力,运筹帷幄,经过了近四年的发展,此时的雾雨阁,早已经成为了京师青楼中的头牌,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明行业内的翘楚,关系网错综复杂,边角触须,早已经深入到了京师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雾雨阁在南京、在苏州、扬州的分店皆已经开业,甚至,在湖广,在襄阳,在四川,在成都,包括中都凤阳,都已经有了雾雨阁的联络点。
无数大明最优秀的少女,经过一层一层的筛选、选拔,被提拔到金字塔的顶端,成为雾雨阁的中坚。
这还仅仅是在明面上。
此时,就在雾雨阁的这片街区内,除了其他几个老字号的青楼,占据了沿街的诸多铺面,只为掩人耳目,而在街区里面,几乎尽是杨娇娘雾雨阁的产业。
但这还仅仅只是地上。
在地下,又是完全另一个新的王国。
此时,仅是雾雨阁内的龟奴、死士,就已经超过了600人。
他们大多数都出身辽地,亦或是大明九边其他的破落家庭,多是半大孩子。
杨娇娘从上次为李元庆培养入宫太监的过程中也吸取了经验,他们尽数被阉割、洗脑,完全就成为了杨娇娘的私人奴隶。
虽然他们的战斗力,与正规军之类远远无法相比,但若论耍猫腻、使绊子,在京师,真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杨娇娘自然对李元庆也不会有丝毫保留,详细将她现在的布局和产业,对李元庆仔细叙述了一遍。
听杨娇娘说完,李元庆也有些咋舌不已。
“娇娘,你,你这,你这简直比得过藩王了啊!”李元庆简直无语,跟杨娇娘碰了下酒杯,用力饮尽了杯中酒。
杨娇娘咯咯娇笑,“元庆,藩王算得了什么?只是跟肥猪一样。他们怎的能跟咱们相比?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能赚银子,只要对你的事业有帮助,只要我儿三郎健康成长,就算上刀山、下油锅,那又有何惧?”
李元庆默默点了点头。
他忽然发现,女人的野心膨胀,未必就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三郎的出生,恐怕,也深深刺激到了杨娇娘。
每个母亲,都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
尤其是三郎,更是李元庆的种。
李元庆此时的身份,早已经贵不可言。
杨娇娘深深明白,以李元庆的性子,她和三郎,回归长生岛,回归李家,恐怕是不能避免的事情。
但她不想让三郎长大了,别人在他的身后说,‘你娘以前是个婊子!’
这是杨娇娘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常年沉浮在名利场上,杨娇娘深深明白,这种状态,并非无法改变。
想要改变,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人只能仰望你,甚至,仰望都够不到。
“元庆,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安排!宫中现在是客氏做主,如果张皇后出了意外,恐怕,倒正合了客氏的心意。只要咱们把事情做的紧密,绝不会有人找到茬子!”
杨娇娘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满是冷厉和果断。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娇娘,这件事情,倒不必急于这一时。”
皇宫虽是复杂,水深似海,但真想要做些什么,只要能力到了,并非就不可为。
就像是移宫案、红丸案,虽是用的最拙劣的技巧,但到头来,谁又会紧紧揪住不放,自找麻烦?
尤其是雾雨阁的地利优势,就算用强行手段,也未尝不可。
“元庆,这是为何?”
杨娇娘反而有些急了,到了此时,她倒是迫切想在李元庆面前,证明她的实力。
李元庆一笑,用力抓住了杨娇娘的小手,把她揽在怀里。
杨娇娘笑着将酒杯端到了李元庆唇边,喂李元庆喝了一口。
李元庆喝了一口酒,用力在杨娇娘的俏脸上亲了一下,拿着她的小手道:“娇娘,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一边,去弄疼另一边,得不偿失啊!雾雨阁到了现在这规模,耗费了你不知道多少精力、心血!现在,雾雨阁已经不再是我李元庆一个人的,还有三郎。三郎是我的儿子,我必须要给三郎留下些什么,我不能拿三郎的产业出来冒险。”
杨娇娘又羞又喜,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想的这么远。
三郎才这么小,李元庆竟然已经将考虑的这么远,那等三郎长大了,他未必就没有机会,彻底走上明面啊。
一想到三郎的将来,杨娇娘的眼窝里都要渗出水来,“元庆,谢谢你。谢谢你能记得三郎。只要三郎一辈子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奴家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胡说什么?”
李元庆用力在杨娇娘的翘臀上狠狠抽打了几下,“三郎只是开始。我还要你给我生七郎、八郎,十一郎,十二郎呢。”
“呵呵。”
杨娇娘眼窝中水意更甚,“元庆,这可不是我的事儿了,这要看你的本事了。”
李元庆的心情也一下子畅快了许多,不由哈哈大笑,“本将军还会怕了你?不过,不要吵到三郎睡觉,咱们去偏房。”
杨娇娘咯咯娇笑,调皮的率先跑到了偏房里。
李元庆哈哈大笑,忙快步追了过去。
………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温暖的阳光洒在窗边,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身边,杨娇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通过窗檐,李元庆却看到,院子里,阳光下,两个小孩子分别被两个奶娘抱着,杨娇娘和婉儿站在水池边,正在说笑着什么,不时传来阵阵娇笑。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就如同这初秋的阳光,李元庆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明朗。
赤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屏风后两个侍女赶忙小心迎过来,“老爷,婢子等服侍您穿衣。”
“嗯。”李元庆点了点头,伸开了手,任由两个侍女服侍。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已经习惯了这地主老财、王侯权贵的生活,再想回到以前沈阳城里,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李元庆深深明了,他已经接受不了。
但想维持住这种生活,他必须牢牢的掌握好人生的船舵,绝不能让他的这艘大船,出现太多偏差。
今天,虽是要对魏忠贤述职,但昨天,李元庆已经面见了魏公公,剩下的事情,不过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有魏良去办,就足够了。
张皇后现在这般情绪,在没有想好稳妥的办法之前,李元庆并不想再与其照面。
色字头上一把刀。
李元庆现在算是真正明了了这句话的含义。
昨日,送给魏公公的礼物已经呈上,事情也走了完了流程,但今天李元庆不过去,总要跟魏公公说一声。
两个俏丽的侍女已经服侍着李元庆穿好了衣服,俏脸都有些泛红,不敢多看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随手在她们的胸口捏了几把,大步走出了门外。
“元庆,你醒了?”杨娇娘笑道。
婉儿也赶忙上前行礼,“参加老爷。”
李元庆一笑,走上前去,在她们两个俏脸上亲了一下,又去旁边看了看如意和三郎,笑道:“我都忘了,如意和三郎谁更大?”
婉儿忙笑道:“老爷,如意是四月十七,三郎是五月十五,如意要大一个月。”
李元庆哈哈大笑,“不错。非常好。娇娘,婉儿,你们在这照看孩子。中午,弄点好菜,咱们一起好好喝一杯。我去处理点公务。”
两女不敢怠慢,赶忙恭敬称是。
来到三福客栈的天字号小院儿,牛根升和亲兵们早已经等候多时。
李元庆将牛根升招到身边,接连吩咐了几件事情,牛根升赶忙出去吩咐。
按照大明的惯例,边将进京,超过五百亲兵,就必须驻扎在城外,但此时,长生营随李元庆进京的亲兵,不足200人。
除了百多人现在密布在雾雨阁附近,其他的人,都在城外押送货物进京,也就没有这个限制了。
此时,除了宫里魏公公这边的公务,这笔货物,也是李元庆的当头要务。
不过,用杨娇娘的关系,来将这批货物出手,虽是最便捷,但李元庆考虑了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种东西,藏得越深,对李元庆便越有利。
李元庆自然不愿意过多的动用杨娇娘这边的关系。
此时,辽南局势平稳,朝廷的封赏也必定要拖些时日,时间很充裕,李元庆也不着急,他准备慢慢想办法,争取从正规渠道、来运作此事。
牛根升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对雾雨阁这边的事物,他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
安排完了李元庆吩咐的工作,他忙快步返回到李元庆身边,“将军,今天什么安排?”
三福客栈是长生营在京师明面上的落脚点,掌柜也是长生营的老兵出身,是最早在三岔河便跟随李元庆的老兵,改了李元庆的姓,名字叫李三福。
他在之前的旅顺守卫战,伤到了一条腿,已经不能在随军征战,后来,被派遣带着老婆孩子来到了京师,成为三福客栈的负责人。
李元庆思虑片刻道:“你今天就在这盯着,让李三福派人去打听打听,京师的豪商权贵们,有没有对咱们这批货感兴趣。还有,中午,让李三福整点好的,给兄弟们补补身子。”
“是。”牛根升大喜,赶忙去办。
看着牛根升离去,李元庆笑着来到了前面柜台。
李三福忙拄着拐,快步迎了过来,“将军。”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在京里还适应么?”
李三福不由苦笑,“将军,在这里,繁华是繁华了,可卑职都快感觉要淡出鸟来了。您看,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卑职都胖了一圈了。”
这时,一个约莫两三岁的胖小子,快步跑了过来,“爹爹。我要去门口跟二丫玩踢毽子了啦。”
李三福忙道:“你小子小心点,别跑远了。”
“放心吧。爹爹。我就在门口。”
胖小子说着,已经没了影。
李元庆笑道:“三福,日子过得真快啊。小一辈都这么大了。”
李三福笑道:“是啊。将军,岁月不饶人啊。”
说着,李三福却低声道:“将军,卑职,卑职还是想回到岛上,去带新兵,京师这地方,真不适合卑职啊。”
李元庆一笑,“现在事务紧急,京师是关键中的关键。三福,只能先委屈你在这里呆上几年了。你家这小子叫什么,虎头虎脑的,我看着欢喜。”
李三福已经隐隐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不由大喜,“将军,犬子小名虎头,还没起大名哩。恳请将军为他赐名!”
“虎头?呵呵。这名字就不错。嗯。当大名也未尝不可。等这小子再大一点,直接把他送回岛上,陪定北和二郎他们一起读书习武吧!”
李三福不由大喜,拐杖直接丢到了一旁,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将军恩德,卑职万死也难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