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果然一丁点已经身为贵族的气质都没有的……”
    程铁轩故作沉痛地摇着头，一副欠揍的模样。
    “没有就是没有，可是这什么关系了？”
    仇无衣完全不懂程铁轩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听起来似乎不像完全的揶揄，其中多少包含了些由衷的感慨。
    不过像程铁轩这样能够在任何人当中都混得八面玲珑的家伙，大概也有这个资格嘲笑一般的凡骨之辈，他夺取了雷国之后，无论是之前的旧贵族还是经过战争或商业新成立的贵族都像着了魔一般疯狂拥护他，其手段可想而知。
    “魔弹射手是一出很古老的歌剧，也相当著名，在剧院经常能够看到。”
    谢凝平淡地解说道，从情绪上看，她似乎也不太关注这一类的事情，只是了解其中的情况罢了。
    “那又是啥？”
    范铃雨歪起了脑袋，以相当可爱的模样询问谢凝。
    “让我来解释吧，被称为魔弹射手的人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只要被瞄准的东西就一定会命中。并非简单的追踪，而是将‘射击’这个起因放置在‘命中’这个结果之后，先产生结果而根据这个结果反向推导出起因，所以不可能有人逃过。”
    在程铁轩活灵活现的解释当中，一个近乎无敌的射手形象浮现在众人脑中，不愧是立志要成为偶像的王。
    “那岂不是很厉害！既然是姐妹，阿凌应该也可以成为魔弹射手！”
    一切都想得相对简单的范铃雨高兴地拍起了手，仇无衣的脸色却丝毫未变，因为这世间一切都有相应的代价，应该不可能无缘无故获得这种作弊一般的能力。
    “然而，所有的魔弹射手最终都会死于自己的子弹。”
    一直在沉默聆听的三号终于在此时开口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略带沉闷的声音突然将一脸欢快的范铃雨变成了吃东西噎到一般的神情。
    “是因为……付出了某种代价吗？”
    仇无衣替范铃雨问出了她的疑问。
    “代价？嗯，也算是一种代价，每一个人自从成为魔弹射手之后，子弹固然一定会击中敌人，然而每一颗子弹发射出去之后就会同时具有一个射击到自己的几率，这个几率一开始很小，可能几亿分之一，甚至更小，然而每一次发射子弹之后，下一次射中自己的几率就会随之上升，一点点积累。”
    三号说到这里，已经令不明真相者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沉默。
    一个人的命运，从此之后将完全掌握在运气当中。
    “当然，这个数值上升的比率非常之小，也许射击几千次之后也只能上升到十分分之几，甚至几十万分之几，但毕竟有一天会累积到不能忽视的地步，而且……即使是几万分之一的几率，也未必就无法踏中。”
    沙业也情绪低落地垂下了头，身为同僚，他虽然不知道凌珑的自杀几率到了什么程度，但应该已经不低。
    至此，仇无衣也大概了解到了一些凌戚胸怀憎恨的理由。
    之所以姐姐凌珑成为了魔弹射手，多半正是因为想要以自己的力量成为圣子的助力，这在凌戚的眼中可能接近于利用，而利用的根源，则是二人之间的恋情。
    各种意义上来讲，这件事都十分难办，除非她自己走出心结，外人的力量是完全无用的。
    “那么，明天开始尝试解除封印，大家也没有异议吧？”
    仇无衣将正巧靠近自己的一扇窗子打开，让冰冷而清爽的空气从外面流进了走廊，就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一般。
    没有任何异议。
    第二天夜里，这件事就顺利成章地展开了。
    之所以没有在白天实施，倒不是因为怕暴露什么，半夜三更把一宫人撵出去，再怎么低调也低不到哪里去，这只是经过研究之后得到的结论罢了。
    虽然谁都对封印之类的东西没有一个可靠概念，但终归是有理论，而理论成立的原因，反而是将凌戚的意志击垮的力量。
    根据三号所说，这种力量其实就是封印的力量，并且也不是一种陷阱，之所以凌戚会遭受到精神冲击，其实与她过于细致的观察能力有关。
    当封印关键点之中的能量循环到初始点的一瞬，这一点附近的一切都产生了各种细微的变动，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凌戚却看得出来。一处尚可，六处不停变化的关键点使得她的大脑无法一时之间处理这么多的信息，所以才导致了那种后果。
    所以三号判断出封印关键点最活跃的时间段就是周而复始的一刻，这一刻，其中的力量相对会不太稳定，更容易被外界的力量所干扰。
    既然学霸这么说了，那就照着样子执行便是。
    皇宫当中总共有六处关键点，仇无衣，范铃雨，沙业，三号，凌戚，以及硬要凑个热闹的郭勇分别据与一点，既然已经有了目标，这一点的风吹草动就再也瞒不住谁。
    当然，不能让轩辕瑾到这个时间还外宿，幸好皇宫中清闲的宫殿还不少，仇无衣还是不放心，不仅寝宫大殿。连附近几个宫殿其中的看守，仆从等人也一律撤到了其他宫殿当中。
    至于为什么是寝宫，似乎是因为这一点原来是皇宫的正中心，更是皇宫的正殿，后来因为扩建而改变了位置，同时也就改造成了寝宫。
    深夜档中，仇无衣守在其中一点，默默深思。
    虽然附近没有人，但轩辕瑾似乎一直在自己的宫殿中用望远镜观察自己，仇无衣早就觉察到了她担忧的视线。
    毕竟谁都不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别说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仇无衣此时心中都没有多少自信，只能尽可能做到自己最好的程度而已。
    时间很快到了凌晨最后的读秒，仇无衣将力量聚集在掌心当中，无需过多留意，皇宫当中，还有五处地方涌动着相同的力量。
    三，二，一……零，负一。
    在负一和负二交接的刹那，仇无衣突然察觉到了力量涌出的位置，原来就在面前不远，触手可及。
    雄浑的能量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几乎在相同的瞬间，六道规模大小不一，颜色也各不相同的光柱一同出现在皇宫当中的不同位置，强者躯体当中所散发出的汹涌力量彼此交融，竟瞬间覆盖了整个皇都。
    不少熟睡的市民被磅礴涌来的力量骇得惊惶爬起，以近似膜拜的眼神注视着被六道光柱包围的皇宫。
    也有人立刻遣人探查个究竟，却在半途就被巡逻的士兵拦了回去。
    一开始尚且没有什么异常，仇无衣只是觉得释放出去的力量莫名消失了一些，心想或许正是输入到了封印当中，不过差不多五六秒钟之后，与外来力量中和的封印终于呈现出一种无形的崩溃。
    崩溃这个词，可谓十分恰当。
    最先崩溃的是空气，空气自然是没有形体的，然则却能够切实地感觉到有一种力量正在从空气的束缚之中一点点解脱，而无形的空气也像剥离的废旧墙皮一般，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
    但崩溃之后却没有出现更加严重的异变，只是某种力量在空气崩溃之后随之消失了而已。
    六道冲天光柱渐渐熄灭，每一个光柱点驻守的人都察觉到了同样的事情。
    轰——
    处于光柱六个点所包围的正中央，空无一人的寝宫无缘无故地崩塌了。
    如果仅仅是崩塌，或许不会如此令人触目惊心。
    寝宫的崩塌只在一瞬，这一瞬间，一道比方才所有的光柱都要猛烈的白光自寝宫地下猛地破土喷发，将所接触到的一切物体都化作了灰烬。
    六人立即从不同方向冲到了白光升起的位置，仇无衣犹豫了片刻，选择了观望。
    “这是纯粹的能量，应当就是刚才被解放的封印能量，如果将其压制的话，应该就可以看到被封印的东西了。”
    三号的声音当中浮现出些许为难，细微的情绪变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如果聚集我们力量的话……”
    “不行！我看懂了！现在封印的力量正在重新分配，可能很快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如果这时候用蛮力破解……我不保证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三号立刻打断了范铃雨的问话，将其中最难的一点道了出来。
    “那个……能否让朕试试……”
    不知何时，轩辕瑾在侍女的陪同之下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你？”
    凌戚很不放心地摇了摇头。
    “这种力量……似乎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就好像……在呼唤着朕的名字……”
    轩辕瑾乳中堕入了梦境，痴痴地一步步向前走去，侍女们想要迅速拉住她，仇无衣却阻止了她们的动作。
    “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立刻救她。”
    仇无衣大声保证道，保持着一定距离，在后面紧跟着轩辕瑾。
    说来也怪，本来已经空无一物的包色光柱分明就是纯粹的能量集合体，几乎没有什么武力的轩辕瑾却能够接近它，甚至在连仇无衣都能感觉到阻力的距离依然如此，白光的力量好像根本就没有作用在她的身上。
    缓步走到最近的距离，轩辕瑾如同在拥抱什么一般，终于接触到了光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