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花颇有意味的看着林夕,问道:“你多少岁了?”
林夕微笑不语,端着酒坛喝了起来。她喝完之后对着鲤钰说道:“我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她对你的感情一样。现在看到你,我真觉得自己很老了。”
鲤钰浅浅一笑,道:“你很漂亮,一点都不老。”
林夕笑道:“好乖巧的小姑娘。”她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鲤钰,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是一门水系功法,特别适合你练。”
鲤钰接过来,欢喜的道:“谢谢你。”
李兰花笑了笑,随即迟疑了片刻后道:“我现在名字叫李兰花,以后我不能再侍候你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林夕道:“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也不是个事,现在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了,我为你高兴。不过你这名字好土啊,要不我给你起一个清雅一些的名字。”
李兰花摇了摇头,道:“这个名字确实土了一下,但我很喜欢,因为它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鲤钰道:“这个名字很好啊,总比傻甲、傻乙之类的好听多了吧。”
林夕笑了笑,道:“当初我给你们三人起这个名字是想让你们平安幸福的生活一辈子,傻一些就知足一些,也会快乐一些。”
李兰花急忙道:“小孩子不会说话,你别放心上。”
林夕微笑摇头,低头对着地上的沙秉道:“三傻……沙秉,怎么不把你带来的姑娘叫出来,我们大家见见面。”
沙秉迟疑了一下道:“她已经睡着了。”
林夕点点头,道:“我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天魔教的覆灭与焚天楼和‘断’有关,虽然我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她还是不愿和我化敌为友。不过这个没关系,你们两个好就行了。”
沙秉愣愣的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夕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道:“好瞌睡啊,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都睡吧。”她说完径直飞入了正屋,随后屋门就被关闭了。
“大家晚安。”沙秉说完转身回屋了。
傻乙也对李兰花道:“你也早些休息。”说完他也回去睡了。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了三人。李兰花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拉着鲤钰飞了过去坐在了小海旁边。
李兰花见小海自始至终只喝酒不说话,她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小海长叹一声,道:“我自出生有记忆以来,父亲就去了西海平叛,后来他就死在了战乱中再也没有回来。我几乎记不得他的长相了,我只记得自己的使命。家里人因为某些原因对我并不是很好,而我也只能通过不断的变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我就会失去生命的意义。”
“那你现在的家人呢?”李兰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海道:“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再也没了。”
李兰花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但笑完她忽然愣住了,有些怜惜的看着小海,低声道:“我能够感受得到你的痛苦。”
小海又道:“至于我那个死去的爹,虽然将复兴西海的使命交给了我,但他真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可以说是个混蛋。我从小到大所有痛苦的起因都是他,家里所有人都被他害的痛苦不堪。”
“他都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怪他了。”鲤钰低声道。
小海喝下一大口酒,道:“怪他能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成了这样。”
李兰花道:“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们不用老是回忆着过去,我们还要好好生活。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娘,钰儿就是你姐姐,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人了。”
“我才不当姐姐。”鲤钰道。
“好,你当妹妹。”李兰花道。
“我也不当妹妹。”
“那你当什么,噢……我明白了。”李兰花怪笑道,“现在你还小呢,就先当姐姐吧。等你们都长大了,到时候当什么再决定。”
“好吧。”鲤钰红着脸道。
“快叫娘,叫姐姐吧。”李兰花对小海道。
“好困,我要去睡觉了。”小海跳下了屋顶,溜进了屋内。
李兰花和鲤钰慌忙也跳下屋顶,进入了屋内。李兰花道:“我们两母女睡床上,你睡地铺。”
没多久李兰花在地上铺上被褥,小海躺下就睡。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睡地上,以前他在卧龙山庄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睡在田地边上,那时候他看着天上的星空仿佛觉得世上只有自己一人。现在他同样睡在地上,但却暖和舒服多了。
床上的李兰花和鲤钰还在低声耳语,声音小的几不可闻,但她们的笑声却充满了室内。小海强制自己不要偷听她二人的耳语,他转过身看向了窗外,他看着外面的星空,清楚的听到林夕从正屋内走了出来,推开了沙秉的屋门走了进去。
而在另一边,沙秉正在漆黑的屋内独自喝着茶,却见林夕推门走了进来。沙秉知道林夕在院中,却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他急忙准备点上灯。
林夕却道:“别点灯,我和你说说话。”她说着在沙秉的正对面坐了下来,自己倒上茶喝了起来。
屋内的床上陆漫凝正躺着,她的呼吸平缓,似乎像是睡着了。林夕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对沙秉道:“先前你是失忆了才认不出我的?”
沙秉道:“我最近才记起了你,所以才和大姐一同回来看看。而且我还有一件事向你请教。”
林夕道:“你已经大出息了,还有什么向我请教的?”
沙秉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大恩大德。当初是你救了我,也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不想再叫你主人了,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会视你为母,终生奉养你的。”
林夕笑道:“视我为母?以前你总是偷偷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呀。”沙秉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转头看了一眼陆漫凝,低声道:“你别乱说。”
林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感慨的道:“出去一趟都你们两个正常多了,再也不会有人将你们当傻子看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你们困居此地了。”
沙秉摇摇头,道:“也许你是对的,我离开家以后几乎是九死一生,若非是遇上几个好朋友和漫凝,只怕我有几条命都不够。”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林夕问道。
沙秉点了点头,面上的神情有些沉重,道:“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乡村的穷苦农家里,家里虽然日子很苦,但父母还是很辛苦的将我抚养长大了。到了十六岁那年我已经可以分担家里的重任了,每天砍柴、打猎、种地对我而言已经是非常熟悉了。那一天我刚从外面砍柴回家,谁知这时突然闯出了一伙山贼将村子洗劫了,非但抢走了东西,而且杀光了所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我被贼首一锤敲晕了脑袋。”
“我以为我死了,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在一个木屋之内,旁边的坐着一个很好看的女子。是你救了我,我一直以为你是天仙下凡来救我的。从那以后我就一直生活在了这里,也不知是我天生就蠢笨,还是被贼首敲坏了脑袋,我刚来的时候一直都是痴痴傻傻的。还好你们并没有嫌弃我,一直照顾着我。”
林夕笑道:“原来你一直认为我是天仙下凡啊,只可惜就是天仙也比不上你的陆姑娘。”
沙秉笑了笑,转头看向陆漫凝,道:“没想到她比我还傻,竟然看上了我。”
“对了,你不是说有事向我请教吗?”林夕问道。
沙秉这才想起来,急忙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能够遗忘过去的药,或者知不知道这种药可以从哪里找到。”
林夕一愣,吃惊的问道:“你找这种药做什么?”
沙秉叹息道:“我有些不好的记忆需要忘记。”
林夕道:“别说我不知道哪里会有这种药,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这种药非但副作用大,而且会让你忘掉一切。你是不是想要将我们所有人都忘了,然后独自一人做一个傻子?”
沙秉摇头叹气,喝下了一杯茶,苦闷的沉默了下来。
林夕也叹了一口气,道:“人活着注定是要承受痛苦的,你不该这么贪心,只想着拥有一些开心的事,而没有难过的往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何痛苦也都会慢慢变淡的。”
沙秉看着林夕,发现她也有很多潜藏于内心深处的过往。只是以往的她并不会和他们用心交谈,只是说一些玩闹的话。
沙秉忽然对她好奇起来,开口问道:“你是因为什么加入‘断’的?”
林夕浅浅一笑,眼里闪着温柔的神色,道:“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故事。当时的我还很年轻,正在河边洗脸,他正好从路上骑马经过。就在我抬头是一瞬间见被他深深吸引了,他身上似乎有一股忧郁的气息,眉头总是紧皱着,这不该是他那个年纪拥有的表情。就这样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直到他走远不见了。我不清楚他看着我是什么感觉,但我却紧张又沉迷,仿佛只想就那么永远看着他。”
“他是?”沙秉问道。
林夕道:“焚天楼主赵天。我是为了他才加入了‘断’,可不知是我魅力不够无法吸引他,还是他不愿牵连我涉险,自我加入‘断’以来他从未让我帮过他,也几乎很少和我说话。我常常安慰自己,他是担心我才和我保持距离的。”
沙秉感慨道:“没想到你是因为他才加入‘断’的,可你终究是一场空。”
林夕忽然想起了一事,忙对沙秉道:“现在‘断’的残余势力依旧存在着,你最好小心那些人,他们一个比一个可怕。”
沙秉道:“我知道。你也要小心,他们说不定还会拉你入伙。”
林夕笑道:“我知道。好了,我走了。”临走之际她看着床上的陆漫凝冲着沙秉怪笑。沙秉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尴尬的挠头。
等到林夕走了之后,沙秉这才来到床边坐了下来,低声道:“你都听到了?”
陆漫凝道:“我刚才睡着了,你们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到。”
“既然睡着了,怎么知道我和别人说话了?”沙秉笑道。
陆漫凝坐了起来,白了沙秉一眼,道:“就一张床,可怎么睡啊。”
沙秉笑道:“还能怎么睡,我只能委屈一下和你挤一挤了。最好是盖一个被子,这样大夜里还能暖一些。”
“想得美。”陆漫凝不悦的道。
沙秉见她面上十分不喜,便道:“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可以打地铺睡的。你千万不要生气。”
陆漫凝道:“我也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并不喜欢她。天魔教和焚天楼的矛盾你不是不知道,二师兄惨死的画面时常在我的眼前出现,后来的天魔教灭门也与焚天楼脱不了关系。我实在无法勉强自己可以接受她。”
沙秉牵着她的手,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我们两个好也与她无关,我们三人不一定要交缠在一起。”
陆漫凝这才放下心来,道:“好吧。我们快睡吧。咦,你干什么?快睡地上去。”
沙秉打好地铺准备入睡了,突听陆漫凝问道:“你和谧姬有没有睡一起过?”
“没……没有。”
“撒谎。”
“真没有。”
“你真不去找她了?”
“呼呼呼……”
“睡着了?你别装了。”
“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