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会是直接来了西祁吧?”潇溪猛然一怔,冰冷的水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嗯,比我还早到一天,刚刚在别苑落脚,这几天正在整理东西。”明潇飏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显然对于这个爹,他早已不报什么希望。
“那...明潇恒的事,你可听说了?”明潇飏点点头,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黑眸中顿时闪现出一抹轻笑:“倒是没想到啊,咱们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几天心里就跟猫抓似的不得安宁,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这个纨绔子弟,怎么就突然成了精了?
“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也不知道。”明潇飏剑眉微挑,一副我和你知道一样多的模样。
“不是吧哥,连你也不知道?那这家伙什么时候成精的,也是个未知数了?”明潇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给我的信我看了,稍安勿躁,他们既然当初没有直接上了宁家二老,那就说明这两人还有用处,放心,不用你们去找他们,他们自然会找上门来。”
“我也知道啊,可是一想到这个明潇恒,我这心里头就十分不舒服。我实在不明白,明家对他也不薄,为什么他会走上这一步?”明潇飏两道如刀削一般的剑眉轻敛,黑眸中透着幽深的光芒:“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忽视了明潇恒这人的野心。明家这座小庙,显然已经容不下他了,他需要找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任由发挥,不可否认的是,他做到了,也很成功的让我们注意到了他,至于今后会如何,那还是个未知数,但愿有一天,我们不是站在对立的一面。”
“已经是对立的一面了,他抓走的人,是南风的亲舅舅、亲舅母,就凭这一点,南风就不可能放过他。到时候,若真要闹个你死我活的,哥,我可无法保证能够帮得了他。”潇溪叹息一声,不管曾经他们如何对立,可终究是一家人,以后若兵刃相见,是谁也不愿意乐见的。
“你说什么?南风的亲舅舅?那也就是说,南风的母妃,是十大家族之首,宁家的人?”明潇飏不可思议的看着潇溪:“十大家族之首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人掳走?溪儿,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宁家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分了家,南风的舅舅正是嫡氏一脉,走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人,这些年,真正的高手、长老等,都还在宁家本家之中,虽然仍由他指挥,但是却没有带出来。如今这件事宁家本家还并不知情,如果知道的话,想必会迅速传遍江湖,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玄翌不想将事情闹大。”明潇飏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而今可查到了什么?”
潇溪摇摇头,想起那些虫子,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哥,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知道除去苗疆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惯用毒物,咒术的?”
明潇飏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拧着眉思索片刻,略显犹豫的道:“倒是有这么一处地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潇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不过,据说那是座死亡岛,而且,还是一座会移动的小岛。”见潇溪来了兴趣,明潇飏继续说道:“八年前我与你姐姐出门游历,在海上遭遇了强风暴,小船被刮的支离破碎,飘到了附近的海域,被一对渔民救起。在岛上修养的时候,我们清晰的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岛,当我们询问渔民那是什么岛屿时,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白,怎么问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我与你姐姐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尤其是看到这两人如惊弓之鸟般的脸色,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那之后的半个月中,我们每日都要磨上一磨,最终,渔民被我们折磨的松了口。原来,那是一座死亡之岛,但是它却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彩虹岛。
彩虹岛之所以令他们谈之色变,最大的原因就是这座岛会移动,有时候一个月移动一次,有时候半年甚至于一年移动一次。但凡他们停留的地方,总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逼的他们靠近不得,如果有人不小心靠近彩虹岛方圆十里,要么沉船,要么就会遭遇到风暴袭击。无论当日的天气多么好,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这么多年过去,从未见到什么人登过小岛,更没见过有什么人从岛上走出来,总之,这座岛带给人们的是无限的遐想与恐惧。就在我们将信将疑的时候,我们惊奇的发现,半个多月前还出现在前面的岛屿,居然不见了,尽管那天天气氤氲,看不清前方,但是那是一座岛屿,一座真实而存在的岛屿,就真的从我们眼前消失不见了。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相信,这真的是一座会移动的小岛。”
“后来,从当地渔民众说纷纭的议论中,我们还听到这座小岛是一座毒物遍及的岛屿,岛上的人更是玩毒的高手。当然,这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溪儿,哥哥这些话,也只供你娱乐一下,算不得真的,毕竟,谁也没有上过那座岛,又怎么会知道岛上毒物遍及呢?那说不定只是有心人的遐想罢了。”
潇溪皱了皱眉,抚摸着下巴,一脸沉思,半晌后,她猛地抬起头:“哥,这座岛在什么位置?”
“不知道,妹子,你忘了,它是一座会移动的岛屿,随时会有可能出现在任何的海域上。不过,当年我们看到它的时候,是在南疆的南海上,你也知道,南疆的南海与东翰的东海、西祁的西海、北冥的北海都是相连接的,它们不同于各个国家那些小的湖泊,是独立存在的海域,所以你想要寻找的话,也不难。只需要询问下当地的百姓,它最近一次出现在哪里即可。根据这条潇溪,想要找出来,不是难事。但是想要登上去的话,恐怕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怎么溪儿?你不会真的来兴趣了吧?”
潇溪抬起眼看着明潇飏,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现在还说不好,如果这边真的没有任何线索,那么,我们很有可能冒险去试一试,毕竟,这会移动的小岛,我还是平生第一次听说。”在现代的知识里,岛屿会移动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像这样一个月、半年、一年换一次地方的,还真不多见,就冲着这个,有生之年,她也要试上一试。
明潇飏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儿,无语的摇摇头,他可不相信南风会让她去冒这么大的险,他更不相信,这座岛屿能跟宁家人失踪有什么牵扯,他现在比较关心的,还是这家伙在宫中的生活:“怎么样?这一个多月的日子过的怎么样?没有人欺负你吧?”
青紫、红鸾一听,忍不住抿嘴轻笑起来,谁敢欺负他们家小姐啊,那不是找死吗?这皇宫里,怕是只有她家小姐欺负人家的时候,别人想来欺负她,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再说,小姐也不给她们机会欺负啊?进宫都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可怜那些妃嫔,见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吧,见皇后娘娘的次数更是能数的过来,就连太后娘娘也不召见她们,这些个被人嫌弃的嫔妃们,怕是要闲的发霉了。
“瞧,你这么一说,我这两个婢女都忍不住笑起来了。放心吧,虽说闷是闷了点,但那些个女人呢,也还算识相,没有人过来打扰我。最近我也忙,更没功夫应付她们,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别光说我了,哥哥呢?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就不打算给我找个嫂嫂?我还想多一个人来疼疼我呢?”明潇飏微微抬颌,黑曜石般的凤眸看向潇溪身后潺潺流水的假山,脑中浮现那一抹轻灵如仙的白色身影,唇角抑制不住向上掀起一抹惊艳的弧度。
难得看到明潇飏这样若有所思的一幕,潇溪一脸兴奋的凑到他的眼前,伸出手晃了晃,没反应?哇塞,大问题,这中间定然有大爆料啊,哥哥这样子,明显是有问题的啊,是谁啊,是哪一家女子落了他家哥哥眼高于顶的眼?
就在潇溪准备上前揪他耳朵的时候,明潇飏一把挥开了她的魔爪:“做什么?没大没小的?”
“哪家姑娘?”
“什么哪家姑娘?”
“哥,不够义气啊,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问你是哪一家的姑娘,你刚刚想的是谁家的女儿?”
明潇飏讶异的瞥了她一眼:“这你都能看出来?”
“切!这还不简单,若是平时,你肯定对这种话没什么反应,今天就不同了,瞧你刚刚发春的样子,哎呀喂,若是姐姐看到,一定跟我一样激动个要死的,难得你这块儿冰终于融化了,若是娘亲知道,肯定也会嗨半天的。我是你的妹妹,透露一下?”
“发春?咳咳咳,你这丫头,嘴里能吐出点好东西吗?”这是想要呛死她的节奏吗?
“那你说不说?”某女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明潇飏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不为所动:“在还未攻克难题之前,你休想知道半分。你这丫头的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若是知道了,那证明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个险我可不能冒,若是将来你家哥哥我被人给遗弃了,你让我这红楼楼主的脸,往哪里搁?去去去,你若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呢!”说着,不由潇溪反应,风一样的消失了。
明潇溪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气的是咬牙切齿:“喂,回来,我还没问完话呢,回来啊..。。”
就在潇溪心情还未平复的时候,青紫急急的走过来:“禀娘娘,北冥的信件到了。”
潇溪一听,即刻回了神儿,抓起信坐到一边细读起来。看完这封信后,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良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闷闷的道:“阳光正好,去御花园的清扬湖转转吧!”说着,也不理会二人,径直出了小花园,朝凤宁宫外走去。
潇溪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信纸,内力微微一催,手中的纸瞬间化为纸灰,随手一扬,风一样的飘走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南风玄翌不仅是百里家的仇人,更是他们北冥家的仇人。母后之所以一直没提见南风的事,也是因为过不了这个结。曾外公辛苦八十年培养无数精英,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推翻南风世家。还有冰家、北堂家两国的实力,如若真的想灭掉他们西祁,根本就不在话下。可是...他们不是南风涧,他们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更做不到置黎民百姓于不顾,更更做不到让自己的女儿失去丈夫,当所有因素合为一体的时候,就成了他们休兵的理由。是的,他们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暂时取消对西祁的讨伐。这个取消却不代表永远,如若有一天南风玄翌做了任何对不起她明潇溪的事,这个兴兵的理由完全可以摒除掉百姓的利益,因为在哥哥看来,他们不是救世主,既然救不了所有的人,那倒不如去报他们沉寂百年的仇!
在那一刻,潇溪的心震撼了,没想到哥哥居然将她的幸福凌驾到了黎民百姓之上,她真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对是错,她只知道,她的压力,似乎又变大了。而她与南风玄翌之间的横沟,似乎,也在这一刻拉开了...
“呀,这不是皇后娘娘吗?今日还真是有幸,居然能见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后娘娘。”满含嘲讽的话在耳畔尖锐的响起,潇溪不悦的蹙起眉头,循声忘了过去。
不远处的凉亭中,坐着四位身着宫装的中年贵妇人,头上的珠钗映着她们保养得宜的凝脂肌肤,朱红的嘴唇傲慢的向上扬起,花红柳绿的锦缎早已过了时兴,如今穿在她们身上,只会衬得她们越发的庸俗,而这些人向潇溪的眼神中,皆浮现不屑嘲讽的冷笑。
瞧她们的打扮,难不成是后宫的太妃?能这样跟她说话的人,似乎...后宫中还没有一人。不错,看来平日里大家对她太客气了,今日出现几个厉害的角色,正好也能解解闷。
“回禀娘娘,这四位是当初的德、柔、淑、元四妃。”青紫轻轻走上前朝潇溪提醒着。
“原来是德太妃、柔太妃、淑太妃、元太妃四位娘娘,臣妾有礼了。”依着她现如今的十分,不需要朝她们行大礼,只需要点头即可。
坐在最边上,也就是刚刚朝她说话的德太妃娘娘,一袭妖娆的藕荷色宫装,虽然衬得她越发的年轻了,但到底是已经过了穿这些衣服的年纪,放眼望过去,倒是有些不伦不类,不过想到皇上太上皇离去之后她们的日子,溪儿不禁为她们撒了一把同情泪。
“好了,快起来吧,本太妃可是受不起皇后娘娘的大礼。”德太妃懒懒的抬了抬眼皮,不屑的望着她。
坐在德太妃旁边,身着一袭月白色宫装的柔太妃,打扮倒是素雅多了,也与她本身的身份相得益彰。不同于德太妃的夹枪带棒,柔太妃倒是很会来事儿:“哟,这就是皇帝的皇后啊,真不错,来来来,走了这么久累了吧,快坐过来喝杯茶,今日春阳正好,难得也将你这大门不出的皇后娘娘招了出来,今日能见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这是在埋怨她没有去行礼问安吗?好吧,似乎是自己的不对,可皇上当初也没提起不是?她压根儿就忘记宫里面还有太妃,虽说是先皇的妾室,但到底是长辈,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拜访一下的,也难怪德太妃字里行间对她皆是嘲讽,大概还以为她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吧?这样想着,脸上便挂起了一抹歉意的笑容:“臣妾这些日子未曾去一一拜访各位太妃娘娘,实属晚辈的不对,请各位太妃娘娘见谅。”
德太妃一听此言,诧异的抬起了头,见潇溪一脸真诚,脸上的表情似乎柔和了许多。与柔妃、淑妃、元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淑妃娘娘和蔼的站起身,走到潇溪身边扶起了她:“好了,都是自家人,无须这么多礼仪。你和皇上这一个多月来忙忙碌碌的,我们也都是知道的,又怎会真怪了你们?只不过啊,这宫里的日子,真的不太好熬,就希望每天能够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前些日子知道你们回来了,真的挺开心的,可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你们过来走动,不免有些失落,溪儿可别见怪啊!”
潇溪诧异的看着淑太妃,竟是没想到她会直接与她说了实话,登时脸上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太妃娘娘,臣妾..。。”
“好了,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你以后若是有空啊,就多到后宫走动走动,别自己闷在宫里面,时间长了,后宫的繁花开了多少,你可就疏忽了!”元太妃深深的望了潇溪一眼,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潇溪这个时候再看她们,四人眼底的不屑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祥和平静。这等变脸速度让潇溪感到惊奇,但一想到她们能坐到当初的四妃,定然是经历过腥风血雨,这样的场面,又算的了什么呢?
告别四位太妃回到凤宁宫后,潇溪的眉头逐渐伸展开来,她突然有些明白哥哥、母后为什么要为自己担心成这个样子。北冥的皇宫没有妃嫔争宠,无意间不知少了多少腥风血雨般的争宠。可是西祁的后宫毕竟不可能与北冥一模一样,女人间的争斗丝毫不逊于男儿战场上的拼搏,他们在担心,担心自己抓不住玄翌的心,更斗不过各路女人,因此,才为自己留了这么一张王牌在手。可是说到这张王牌,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儿?推翻西祁?她难道要做史上灭族的通敌皇后?不,这不是她乐于见到的,她也不会让这一天到来,西祁的命运是掌握在南风玄翌的手中,而不是她这个皇后的手中。
然而,当有一天,她被自己最爱的人,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时,那种肝肠寸断的笑,是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在利益面前,在家族面前,在百姓面前,曾经的万千独宠,曾经的承诺,曾经的海誓山盟,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场梦罢了!
三日后,宫中接到密报,瑞王、瑜王的家眷得到噩耗,已经自杀殉夫。
六日后,瑞王、瑜王与其家眷风光下葬。南风玄翌更是免去他们生前所有罪名,以皇子的最高规制下了葬,入了皇陵。
两日后,终于得闲的南风玄翌来到了凤宁宫,看到窗下歪着头若有所思的潇溪时,心中不由浮现一抹暖意:“若是累了,就去歇息,发什么呆呢?”
潇溪诧异的抬头:“你来了?忙完了吗?”
玄翌在她身侧坐下,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眼睛,点了点头:“算是告一段落了,京中该安抚的也都安抚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生遭乱。”
“那舅舅、舅妈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南风摇摇头:“没有,什么线索也没有,他们就像是人家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了。”
“表哥他们呢?”玄翌蹙了蹙眉:“坐不住,与我的人四处寻找着。”
潇溪抿了抿唇,想到明潇飏提到的彩虹岛,不由试探性的问他:“翌,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可能是在一个外界寻不到的地方?”
玄翌诧异的看着她:“这个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依着我手下的情报网,不可能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寻不到人,除非...除非他们在一个封闭密闭的地方,否则,只要是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
三更送上,今日两万字更新完毕。
某晴的速度已经在加快了,各路人马逐渐登场,正在为酿造最高/潮,大家都不要急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