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
林县令起身对着缓步走来的赵贡拱手道:“公子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县令既然笑脸相迎,赵贡自然也不好发脾气,也是笑着客套了一番,才在后堂坐下。
“不知公子来本官的县衙有何贵干?”林县令笑道。
赵贡说道:“听说林县令方才在群芳院中被人打了?”
林县令微怔,随即尴尬一笑,他身为清河县县令,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实在是丢脸,却没想到赵贡这么直接。
他心中虽然不舒服,但也不敢发作。
他清楚那枚腰牌意味着什么,拥有这种腰牌的人,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够得罪得起的。
莫说是他,即便是太守见了,也都只能笑脸相迎。
赵贡自然清楚这件事,他便是从群芳院过来的。
起初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心中对萧尘赞叹不已,为了自己的小妞,竟然敢直接对清河县的县令施暴。
当然这种护花之事,在他看来,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这反方是一个萧尘完全得罪不起的人,那便另说了。
也正因这事,他对萧尘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当时在明月酒馆,柳倾月见到等候的人并非萧尘,便发如此的火。
这般一想,觉得柳倾月若是看上了萧尘,也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毕竟,人长得俊俏,画功深厚而且奇特,大有在画师界称霸的程度,最为重要的是,还能够在关键的时候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些,无一不是女人为之疯狂、为之心动的优点。
“林大人在醒来之后,便直接命人将此人捉拿归案,又按正常程序审问,就想上报刑部问斩,是不是太不把我大宋王法放在眼里了。”
赵贡的声音忽然有些冷,令得林县令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反应过来。
宋代的朝廷极度腐败,这种事情,在官场中也是时有发生的事,他想不通,赵贡为何会忽然在意这种事情。
“林大人,是不是要我让刑部对此事深究下去呢?”赵贡的语气猛地变幻,已是没了那种冷淡之极的感觉。
林县令的冷汗直流。
他相信,赵贡有这种能力,但他还是想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猛地,他想起来了,今日早上,他便是在明月酒馆中,得罪了一名拥有同一腰牌的公子。
可眼前的公子,除了声音与那位公子一样之外,头上已是戴了斗笠,他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摇了摇牙,唤来下人,将一百两银子送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银子,赵贡的不禁撇了撇嘴,这点银子,还没有他的零花钱多,他又岂会在乎。
更合况,他来此的目的,并非为了银子。
因为斗笠的缘故,林县令看不到赵贡那不屑的神色,他笑呵呵地指了指银子,随后看向赵贡,眸中闪过一丝肉痛。
“公子,这里有一百两银子,算是本官的一片心意,还望……”
林县令的话还未说完,赵贡便干咳一声,冷声打断:“林大人,本公子可不是这种人,你要么放人,要么就等候刑部的处置。”
赵贡叹息着摇头,这大宋的官员怎么一个个都是木鱼脑袋,只想着如何受贿赂和贿赂别人。
他实在没有心思将时间浪费在拐弯抹角上了,直接隐晦地道明了来意。
林县令微惊,搞了这么久,这位公子竟然是要他放了那可恶的少年。
他搞不明白,那小小的少年,为何会与那种人物扯上关系。
他可是在抓捕前,对那少年做了些调查。
此人名为萧尘,以前的记录没有一丁点,就像这么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似的。
除了在潘家庄待过之外,现在就是在苑香楼打杂。
“这……”林县令有些犹豫。
说实话,他被那少年威胁并且单臂拎起,不仅心中窝火,而且丢足了脸面,不将其杀了,根本就不解恨。
赵贡摇头起身,淡淡道:“既然如此,林大人就等着刑部的通知吧,顺便也可以将你的刑场,也定在你所定的刑场上。”
林县令心下一惊,冷汗直冒。
方才公子或许可以解释为只是替他分析局势,现在已是满满的威胁之意了。
可偏偏这个威胁,他还真受不了,即便去找太守,太守定然也不敢插手此事。
就在林县令纠结之时,衙役禀报,有一名姑娘带着一位婢女求见。
林县令为了拖延时间,便命衙役将那位姑娘请来。
当见到来人之后,赵贡的身躯威震,斗笠下的双眸闪过一丝惧意。
他忙对林县令道:“林大人可要仔细思虑本公子的话,若是此人受了半点委屈,你便跟着陪葬吧。”
说完,赵贡便直接离开,令得林县令面色苍白。
看来,他是真的不能再动萧尘了。
为了让萧尘多替说些好话,想必还得出点血。
林县令看着迎面走来的姑娘,面色微变,满脸苦笑。
今日来找他的人,怎么都是这么难缠的人物?
刚走了一个赵贡,现在走来的柳姑娘,可不比前者弱多少。
甚至,若是要比威势,柳姑娘可是强过赵贡太多了。
“不知柳姑娘大驾光临,所谓何事?”林县令缓住情绪,露出一个极其牵强的笑容。
柳倾月缓缓走来,俏脸冰寒,一股摄人的气势猛地弥漫而开,令得林县令冷汗连连。
这柳姑娘竟然比那公子还要直接,看这架势,自己又得大出血了。
稳住心惊的情绪,林县令苦笑着拱手道:“柳姑娘,若是有何对不住的地方,您直说便是,本……本官自会道歉。”
他虽然是一县之主,但清河县中的势力错综复杂,有些人的背景连他都必须要顾忌一二。
这其中便包括眼前的这位柳姑娘。
以前也不是没有不长眼的达官贵人去招惹她,但第二日,便是整府搬迁,永远消失在了清河县。
那些达官贵人,不管哪一个站在他面前,他都只能自称下官。
柳倾月并未像赵贡一样绕弯子,而是冰寒地直接道明来意:“林大人,您是不是从小女子的苑香楼中抓走了小女子的贴身画师?”
林县令微怔,随即骇然失色。
贴身画师,虽然地位并不是多高,但必然与柳姑娘的关系不一般,才能胜任。
若是如此,这萧尘的背景是有多么恐怖。
仅仅只是将其抓走不到一刻钟,便是有着两位,即便是太守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来亲自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