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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免费晚餐
    那人方正的面庞,有几道伤疤,褐色短发,腮边留着短胡须,好像很久都没有剃过了。一身高阶军官才能穿的银色轻甲,正是前任犁路要塞队长,古拉迪。
    但古拉迪却没有认出墨痕,一只左手去拎住墨痕,那一只坛子般大小的拳头就打了出去。那一拳迅猛有力,若是以前,墨痕不但无法躲开甚至挨了这一拳都无法站起来。但已经学习了风系武技的他就完全不是这样了。他敏锐地感知到了身后的拳劲,左手仍然拎住那人,右手却背过身去,聚起一圈风劲隔开了古拉迪的拳头。
    墨痕明知是故人,故意没有下重手而古拉迪却不知道。眼见自己被这样的人逼退,顿时怒发冲冠,由于总署里不许带兵器,只能挥动着双拳扑向在总署为非作歹的男人。
    墨痕本想挡下他一记拳头就亮出身份,谁知道竟然被对方以为是实力强大的对手反而激起了他压抑已久的战斗欲望。古拉迪的双拳左右开弓,墨痕只得暂时放下手中的人质,猫下腰躲过了这两记凌厉的快拳。此时古拉迪的一记扫堂腿又盘了上来,墨痕从容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古拉迪暴怒起来,一脚踩在地板上,整块地面一齐龟裂,裂痕一直延伸到墨痕面前。
    墨痕此时手中没有疾风魔刃,而他学习的风系武技又仅仅局限在刀术。未等墨痕多想,古拉迪的拳劲居然先一步到达墨痕的面前。
    墨痕像一包沙袋随着古拉迪挥出的拳头飞了出去,墨痕极力调动风系力量缓解打来的拳劲,一只手按住地面勉强稳住身体。
    “能接住我用六成力量打出的拳劲,你这个猪猡还有点意思。”古拉迪竟然有些赞许地说,随后他扎住双腿,双手再次握拳。
    “老大,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墨痕很无奈地拉掉大麾的风帽,“再挨你一拳我就得横着出去了。”古拉迪大吃一惊,刚挥出的拳头急忙收了回来,“墨痕?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痕缓缓站起来,“我来要点资料,谁知道这里的人看不起我。”那个书记员扯起嗓门,“你分明要挟持我…”他看到那个人打不过古拉迪,一时又嚣张起来,他转眼望向高大的古拉迪,“古拉迪参将,您一定要…”
    “什么资料?”古拉迪此时已经没有了敌意。“李睿在两个月前来支援过这里,后来阵亡名单发来,却没有李睿。他失踪了。”墨痕急切地说:“我想得到他们在尼特尼克的考勤记录,以及部队的作战情况…”
    未等墨痕说完,古拉迪转过头对那个书记员厉声道,“拿给他!”“拿,拿什么?”书记员看到虎目圆瞪的参将一时六神无主,“他要的资料!”
    书记员很快找了几份报告战战兢兢地递给古拉迪。墨痕仔细看了一看,找到了一些线索,队伍最后一次出击时李睿是生还的。此后就再没有大规模的战斗,只是城里的队伍一批一批地出去清剿附近的兽人聚集地作为报复。
    古拉迪突然一拍墨痕的肩膀,“这么急着看做什么?先陪我喝几杯酒去。”
    “参将…这文件…”
    古拉迪瞪了那家伙一眼,“一会我拿回来不行吗?”对方立刻就服软了,只能心中暗自叫苦。古拉迪高大的背影一手拢住墨痕的肩膀走出了总署的大门。
    一间不大不小的酒吧里,两个男人并排坐在吧台边。那名高大的男子,竖起两只手指:“老板,两杯冰啤。我…”墨痕急忙上前道,“我付账!”队长故作生气地按住墨痕的手,“在这里喝酒是军队出钱结账的,要你付什么帐?”他邪笑了一下,“你如果你比国库还有钱,我不反对。”
    其实墨痕也确实没有想过要替古拉迪付账,原本想去银行兑换一小部分金币,可是谁想到居然遇到了古拉迪,不由分说就拉来喝酒。倘若他从怀里取出的是一张一万金币的汇票,要求为两杯冰啤付账,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古拉迪仰起头,一口就将杯中的啤酒饮去大半,慢悠悠地点起一支烟,问道:“墨痕,你好像变了很多。不仅是力量上的增强,好像性格也变了不少。”他吐出一个烟圈,“以前的墨痕不可能挨了我六成力量的拳劲还能站着,以前的墨痕也不会因为一言不合而动手打人。”
    墨痕默默地低下头,呷了一口啤酒:“我当时只是着急了,想恐吓他一下。你知道,这样的人总是吃软怕硬的。”他故意扯开话题,“队长,你怎么样,离开犁路要塞之后过得还好吗?”如果古拉迪对他变强这件事刨根问底,那显然要增加许多不必要的解释。
    “有什么好不好的。”古拉迪猛吸了一口烟就将烟蒂扔在地上,“前半年在西部跟巨魔争命,受了点伤就回来,在卫城给国王站了几天的岗…”他用调侃的语调说道:“连国王的面都没看到,却要时刻保持见到国王要保持的礼节,肩章,绶带,一个不能少,我终于理解无尘为什么不愿意到那个鬼地方效力了。”
    卫城,顾名思义就是保卫皇城的城市,这里云集着大陆上最优秀的人类法术师和人类战士,剑士,可以说是所有有志于报效国家的人向往的圣地。可是在古拉迪口中,卫城俨然是一个充满了繁文缛节,枯燥可笑的一个城市。
    队长又点起了一支烟,以至于墨痕甚至怀疑他这样的军衔,是不是连烟都是国库付账。“后来这里的兽人闹着凶,就又把我调过来了,还做了个什么参将。”古拉迪突然笑了一下,“这个鬼地方,别的不多就是军费多,我终于知道我们犁路要塞的给养为什么那么少了,全被这群猪猡扣在这里自己享用了。”他仿佛是心理不平衡似的,“老子不用,还是被他们用?我干嘛替他们省钱?干嘛替他们省钱!”
    墨痕刚想说什么,古拉迪一口饮尽了啤酒,扬手喊道,“老板,再来两杯啤酒,还有两份牛排,六成熟!”
    “这里吃饭也不要钱?”
    古拉迪嘿嘿一笑:“那是当然。”
    当墨痕吐着饱嗝从这间酒吧里走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这一顿由古拉迪请客,却由国库付账的晚餐吃得颇有味道。古拉迪的酒量很好,而墨痕在十几杯啤酒下肚后脸色有些潮红,草草向古拉迪问了一下储蓄所的位置就与队长匆匆告别了。
    那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树梢,月光映照在这座尽是枫树的城市。墨痕想到今天古拉迪的大方竟然有些后怕,在总署的军费任意挥霍的背后确却是要塞的防卫队员吃不饱饭,无法换上更好的武器,无法维护正常的城防开支。
    想到这里,原本因为贪污了一万金币军费而有些忐忑的少年渐渐坦然起来。一万金,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望着街道两边的枫树,墨痕突然想到,也许今后自己的坟头也会栽上一棵枫树,一到秋天火红的落叶就落满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