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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变攻守起火焚青山
    玉山州藏夏岭,辽肃宗营帐外风暴肆虐,天昏地暗。
    斥候一袭白衣翻山越岭,迅捷宛如一阵雪风吹入大营,随即双臂高举抱拳一拜:“回禀主君,蜀川及玉山各郡督院已经陆续向州界派兵,蒋氏座前供奉率车队混在其中,已抵达阿坝郡。”
    跪在地上的人竭力维持口齿清晰,迅速交代了见闻。他呼吸急促,那双抱拳的手已经冻到青肿开裂,浑身无法克制地在严寒中战栗。
    座中杜远亭神色未动,抬一下手让人退下。
    他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待了有近一个月,隆冬时节将要来临,山里的气候越发难捱。即便是修为尚佳的弟子,面对老天爷降下的考验也无力招架。为了活着走出去,他们只有将功力大量耗在治疗冻伤和取暖上,如此下去,势必会消磨掉作战的斗志。
    这样的天根本无法练兵,大家都待在帐中闭关自修,以便调整状态。而带来的妖兽也有相当一部分不耐严寒,在没食没水也没灵脉支持的境地,死的病的数不清。迫于无奈,他们只得将死去的妖兽喂给其他还活着的,此举令杜灼桃心碎欲绝,却也无能为力。
    眼前这场风暴,是比高山和敌人更难跨越的障碍。
    功法燃起的火焰勉强暖着营帐,留守的人却仍舍不得脱下厚厚的毛皮大氅,各自忧心忡忡,仿佛下一刻这间营帐便会被暴风撕碎。
    对于那时离开白无谷的决定、出谷后路线的选择,乃至与何容与的决裂,大家私下里也开始出现微词。
    杜远亭听得见那些质疑的声音,也看得到眼下进退维谷的境地。可那些话就像耳旁风,没有人能得到他的任何表态。
    他的话本就不多,这些日更是几乎不再开口,深沉之至,令人心生恐惧。
    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会怎么做。
    毫无目的的干耗比任何决议都更让人焦灼。
    “当初宁可跟着何堂主走。”师门中有人忍不住传音与身边人抱怨,“若留下慕容,没准早就打到无尽洞天去了。”
    “主君必定有顾虑,上次留下了宁丕,宗族还不是被坑死在了白无谷,这种见风使舵的人靠不住!何况慕容那狗杂种……”
    “慕容是该千刀万剐!可他到底曾是蒋氏手下的镇远督督主,他知道的事儿肯定有用!”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何堂主都走了,宗族都没了……再过阵子蒋氏三州的兵力都要涌到山前,现在率军翻山殊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主君究竟还在等什么?”
    他们不时将目光瞥向杜远亭,那张脸上的冰层比雪原更深。
    杜远亭高大如同石碑的身影忽然动了动,惊得旁边人全都跟着动弹。
    他走下坐席,站在大帐中央的丹炉前凝视火光,焰舌舔着那双一眨不眨的眼睛。
    等什么呢?
    眼前的战局已经明显一边倒,殊死一搏的结果,就是死。
    亲族在何容与救援之前,自绝退路也要炸掉白无谷,显然是不希望何容与再卷进这场纷争中了。
    然而杜远亭看到慕容和何容与一起出现的那一刻就确定,亲族根本就是白死。
    出谷入玉山,玉山督主巢禾察干没死。百川归寂炸了白无谷,慕容和唐怀之都没死。
    蒋氏手底下的人,似乎都格外擅长保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这就是他们能撑到最后的原因?
    丹炉中火苗翻卷,犹如烈火焚烧的城池。
    蒋殿、当初你的死就是一场瞒住了所有人的闹剧,所以你如今会给他们如此信条,一点都不该奇怪。
    杜远亭突然将手按进炉中,狠狠抓起一把炉灰。
    丹炉中的烈焰触及肉身,将他的手当做了一味药,灼烧得更为猛烈。青烟夹着烧焦的味道,令周围人惊吓不已,可又不敢上前。
    倚靠同盟?根本不会有什么同盟,那群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如今这个地步,只会坐看辽肃宗的笑话罢了。
    纵使何容与舌灿莲花,仍旧竭尽全力也给不了这群人真正的利益。蒋氏全境施压下来,连曾经口头允诺之人都会缄默自保。
    这些他和何容与早就清楚,只是一直在强撑罢了。
    杜远亭松开炉灰,掌心并无烧灼的伤痕,反而是那把炉灰化作焦黑的团块,他竟用自身功力反烧了丹炉。
    杜远亭也看着自己的手心怔住。
    对策?
    辽肃宗有的就是修为功法,还要什么对策?
    他突然就手推翻丹炉,炉渣携着火迸溅,窜起一条焰龙。
    “调头。”杜远亭甩开大氅走出营帐,“去玉山督。”
    你留你的青山,我放我的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