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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聊作戏仗剑舞杀机
    湖面如镜,倒映着相互凝望的二人。清风窃窃私语,笑得树梢抖落黄叶片片,入水乘着涟漪划向浮萍影中。
    “兰宫,”杜萦回哀求,“乖乖,兰儿,我不会呀。”
    蒋兰宫眉眼弯弯,甜丝丝的媚里带着点坏,双臂一勾在落叶下撑起白伞:“叫你舞你就舞,别磨磨蹭蹭。”
    杜萦回叉着腰愁眉苦脸想了好一阵子。
    蒋兰宫点拨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亚父观舞那么有心得,总该学到些皮毛吧?”
    杜萦回长叹:“行,那小的就献丑了。”
    说罢剑诀引动,将离寒光出鞘,挥扫一道银月,与湖面倒影首尾相接,宛如玉环。
    蒋兰宫退避,杜萦回执剑起舞。高大魁梧的身躯伴上冰冷慑人的将离剑,一起一落皆是气势汹汹,却意外相辅相融,堪比幽壑潜蛟动情一曲,凄清化沉舸,凛冽尽深潭。
    杜萦回剑脊遥指,瞑目回旋而动。黑金软缎飘扬乘风,虚实之间尤似寒鸦成群飞越茫茫旷野,绕树徘徊不息。
    多年观舞所得,绝非是照猫画虎的一丝皮毛。
    如是撼动心魄的剑舞,着手一瞬便荡尽了脂粉香气。人与刃一黑一白阴阳交融,静则肃杀,动则肆虐。滑稽流俗皆是笑谈,剑风里尽为寥廓莽莽,溢散着草木灰与冰棱血的腥气。
    他挥洒自如,宽大领口掩不住精悍紧实的肌肉轮廓,风卷起束带愈发显得身姿劲挺,宽背窄腰矫如虎豹。
    蒋兰宫舔舐干涸的嘴唇,执伞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本想小小耍弄一番,聊作闲趣,此时却有将自己搭进去的危险了。
    天资绝伦杜主君,早年便是对功法过目不忘兼有融会贯通之才的大能,何惧一舞。
    只是蒋兰宫不敢确信,他真会稍稍推拒便轻易答应下来,自贬身段为之献媚。
    将离剑上一次次挥动,倒影着蒋兰宫茫然的面容,洒脱起舞的杜萦回仿佛一面照妖镜,将他沉积心底的淤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仿佛经年累月之间,自己以抗拒献舞所竭力维护的尊严,竟是那样卑微又可笑。
    杜萦回睁开双眼,眸中亮如星辰,剑意愈专注愈恣意,纵横捭阖一往无前。
    忽然他荡开一记“仙人指路”,锐利的目光与将离剑锋同时刺向蒋兰宫眉间。
    蒋兰宫露怯一瞬,旋即故作镇定,不躲不避。
    剑气轻轻扫过,晚风拂柳似的消散。
    锋刃隔着一臂远便停住,远未触及面庞。
    杜萦回凄寒的目光也立即暖化,收剑走向木愣的蒋兰宫,大手捧过他的后脑,凑上去亲亲:“怎么还给吓着了,都怪我不好、怪我不好。”
    蒋兰宫松手丢下伞,埋头钻进他怀里:“随便舞一舞便好了,亚父这是比划杀招呢。”
    “给你舞怎能随便,我还好好想了一下。”杜萦回揉着他,“你素来喜欢阳刚一点的,就杀气重了些。”
    蒋兰宫当真心慌,喃喃道:“今日才发觉,以为自己已经不怕被亚父杀掉,其实还怕的。”
    “好了好了。”杜萦回安抚,低头在他发间吻了又吻。
    蒋兰宫缓一缓,微笑:“不过,果然杀气重的好。亚父的舞,甚得我心。”
    他将伞勾回手里:“天色晚了,回去吧。”
    杜萦回将他拉住。
    “做什么?”蒋兰宫正不解,杜萦回便拦腰抱了上来,挟他一起踏上/将离剑腾空。
    “人形坐骑,如何?”杜萦回将他托稳。
    蒋兰宫无奈,撑开伞将脸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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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个飞法成何体统,杜萦回只得在进城之前依依不舍地把他放下,一起徒步回到城内。
    夜市刚刚上灯,朦胧日暮与明亮灯火同挂在空中。
    虽然被剑舞吓了一跳,但蒋兰宫的心情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依然体贴地询问杜萦回有没有想吃想玩的,杜萦回也不客气,直言想吃冒菜。
    两人随地挑了家人多的,霸气横肆往板凳儿上落坐,倒显得不怎扎眼。
    “辣到哭?”蒋兰宫挑眉。
    “辣到哭。”杜萦回挤挤眼。
    蒋兰宫打了个响指:“小二——!”
    “来了二位仙师!干碟油碟?”店伙计飞毛腿上阵。
    “干的。”蒋兰宫说着瞥了眼杜萦回,“一份多来点花生碎。”
    “够辣不?”杜萦回问店二。
    “够!保证辣得您一个月从茅坑里出不来!”店二摆着胸脯保证。
    “好,辣不哭我你可砸招牌。”杜萦回调侃道。
    “没问题!那,菜品二位看着点?”
    蒋兰宫示意杜萦回:“这位点就好了。”
    杜萦回欣然起身去跟店二挑菜,蒋兰宫坐在小矮凳瞧瞧他,瞑目一笑,转脸望向天际渐渐沉落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