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萦回挺着一身伤出现在建宁堂中,引得座中几人目瞪口呆。
杜远亭倒还平静,带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王远道、杜灼桃,以及另一个鹰钩鼻的男人一同起身行礼。
刘广源跟何容与入座。
杜萦回站在堂上看过他们所有人,最终目光落在鹰钩鼻身上。
鹰钩鼻将右臂缩在身后,不惧与他对视。
“师伯你怎么伤成这样……”王远道急忙道。
“挨了一顿家法。”杜萦回简略带过。
杜远亭没坐下,站在正中间望着他。
杜萦回把视线从鹰钩鼻上挪开,转向杜远亭:“你们把齐远山除名了?”
杜远亭:“是。”
杜萦回:“人呢?”
“谷中寻不到,跑了。”杜远亭说。
杜萦回登时来了火气:“人都没看见你就说是跑了?”
杜灼桃抢话:“伯,是他把我引过去的,咱们在啸鳌肚子里不都已经说了吗?”
杜萦回瞪了杜远亭一阵,又去看王远道,无法相信这样的决定能得到师门通过。
“确实是齐师兄把灼桃带到那儿去的。”王远道闷声垂头。
杜萦回扭头问杜远亭:“你做的决定?”
杜远亭点头。
刘广源提剑站起来,以防他俩谁冲动。
然而杜萦回只是问,没直接上去动手。
“他。”杜萦回指着那个鹰钩鼻,“为什么齐远山除名了,他还在这儿?”
鹰钩鼻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
“宁先生与齐远山所做之事无关。”杜远亭说,“齐远山勾结的,是慕容。”
杜萦回惊愕之中低头用目光询问何容与。
何容与抬头看着他:“今日谷外慕容喊话,说远山在他手上。”
杜萦回:“见到了没?”
何容与摇头:“他让我们派一个人出去对质,他才会让我们见远山。”
杜萦回忽然懂得了他们给齐远山除名的意思。
慕修颜都已经喊话了,齐远山被他设计抓去的可能非常大,甚至大过了他畏罪潜逃。
然而这群人却在还没见到人的时候,就给齐远山除了名。
这是想迷惑外面的镇远督,让他们以为齐远山算不上一个有用的人质。
可是用这点手段迷惑慕容?
怎么可能?!
“他会杀了齐远山。”杜萦回道,“你们不理他,他一定会杀了齐远山!”
在座的人都不出声。
“就算你们给齐远山除名也没用!”杜萦回走向杜远亭,刘广源拦住他。
“远山回不来了。”刘广源语气微弱,“如果天君是蒋殿,那他不会杀远山。”
“可是慕修颜十有八九会先斩后奏。”杜萦回说,“现在齐远山可是在他手上。”
鹰钩鼻低笑一声,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杜岸说的没错。”鹰钩鼻插了句嘴,“慕容其人……我在永昼宫已经见识了这蛇的一根毒牙,现在天高皇帝远,他肯定什么都敢咬。”
杜萦回警惕地转向他,鹰钩鼻却不再多说。
“不是要出谷了吗,顺道也不救?”杜萦回接着问别人,“别的不说,齐远山知道谷中这么多事,你们留他在慕容手里,妥吗?”
“若齐远山不屈,便来不及救。若他屈服,则救也无用。”杜远亭道,“慕容奸猾,他收容齐远山,必是毒计。”
杜萦回听得出个中缘由,好一番点头赞叹:“你们要像当年扔了我一样扔掉齐远山。”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刘广源呵道。
“这就是一回事!”杜萦回怒怼回去,“你们希望要么慕容早动手了结他,要么他识相点,被问出话之前自杀!”
“杜萦回!”刘广源剑半出鞘。
“砍吧。”杜萦回顶到他剑上,眼睛盯向杜远亭,“被扔了的,可能理解得了扔掉他的人,或许也会自愿赴死。但是扔了他还要把成败的责任甩给他,可不该甩得心安理得。”
杜远亭眉毛微微压低。
何容与忽然中断道:“我去对质。”
“何堂主,使不得。”刘广源急忙劝他,“也许慕容就是想引你出去!”
“我就在山上与他传音,到时候再做应变。”何容与看看他们,“正好,许久未见,我也想知道他有什么新的策划,直面他或许能一定程度了解敌情。”
杜萦回没有再看何容与,他忽然想到梦里所见的竹屋。
何容与轻叹口气,道:“再者,我也想确认,远山究竟在不在他的手中。”
“我是不是不能去。”杜萦回道。
旁人都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你还问个啥”。
“荣华俗人之躯,确实不便前往。”何容与好心接了个话。
杜萦回没指望他们能准自己去。
但是问一声,似乎更符合自己的性格。
直接不闻不问地安静留在谷中,反而显得可疑。
杜萦回本心里,却是想在何容与不知情的时候,在谷中转一转,见见别的人问问别的事。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会演了。
“嗯。”杜萦回抱臂,一副愤懑模样,“那随你们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