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往后杜萦回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也可以说是被迫清净。
因实在找不出净化魔体的突破点,杜萦回便只有采用驱魔阵法和镇魔剑法结合的方式来试验。于是在屋里拿将离捅了自己几次,果不其然驱魔剑法对魔体伤害很大,他瘫在床上没起来。
然而除了伤身之外毫无作用,他像个漏了的水袋子往外漏魔气,直到伤口愈合他依然没觉得净化了啥。
蒋兰宫或许忙着或许知道他忙着,很贴心的没来找。结果就导致了杜萦回以开膛破肚般的惨烈模样,在小金阁子里自闭到太阳东升又西落,西落又东升。
好在试验之前他在屋里贴满符咒,魔气没有漏得漫山遍野就是。
他心下惦记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们:可还好吗。
伤愈后的杜萦回推开阁子,看到了有些开败却生机犹在的花木,心里释然。只是那花枝中红白双影隐现,稍微有些碍眼。
杜萦回知道了,她们还没摆脱看守人质的职责。
不过杜萦回心情不错,尤其见到连翘那气鼓鼓死不悔改的小模样儿,还有三七那尴尬而故作清高的小眼神儿,别提多舒坦。
这真比他亲口说一百句“你家天君稀罕我”的打击还管用。
而且杜萦回越来越确定,这两个供奉绝对是哪儿得罪了蒋兰宫,才被派来看着他的。
既然如此,那反而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杜萦回揣着手笑了笑,走到院里的石桌石墩子边,招呼她俩过来,从石桌下面拎出一个酒坛子。
三七连翘认得,这是他之前和菅逸在归元城鬼混,专门打回来要放着着慢慢喝的。
杜萦回开坛子嗅了嗅,酒香沁人心脾。他望向那疑惑的两人,抬手请道:“接风宴,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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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酒下来,话匣子开了。
“你杀过一品登云白银蟒?有什么了不得的!哈哈哈……我还宰过一头八足熔岩金脊兽呢!”
“熔岩金脊兽,刚生下来的?”
“你不信?”
“不信。”
连翘一拍桌子,指指杜萦回的眼睛让他看好,拆下发髻上流光溢彩的长绳圈拍在他面前:“看!喉筋!”
杜萦回点头承认。
连翘还不满意,把身上的法器稀里哗啦拆了往桌上摆:“看!昆山暴风虎妖骨!看!冰瀑孪生石坠!看!血甲藤!看……”
三七抱着空酒坛子边听边笑,反正杜萦回和连翘说什么她都笑得要背过气去,全不知风雅为何物。
上次拿回来的酒都要喝光了,杜萦回毫无醉意,看着两个喝迷糊的丫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本没想到“接风宴”的提议能得到响应,到底连翘为雪前耻要和他拼一把,两人对着抡坛子。
杜萦回之前在城里就觉得自己换了身体酒量见长,这么喝不在话下。连翘求胜心太过,喝得急醉得快,喝到后面拦都拦不住。然而醉归醉,话多却不倒,真的很烦人。
三七本来滴酒不肯沾,抵不住喝多的连翘含着一口酒突然抓住她,嘴对嘴喂了上去。三七顺利地一口就倒,开始傻笑。
要是蒋兰宫突击检查,看见这情形不知会作何感想。
杜萦回更加肯定养着她俩是为了好看了,就像养鱼……游就有趣。
那一池子鱼才是真不白养,杜萦回短短几天就悟出了很多道理。
“你俩醉成这样不怕我跑了?”杜萦回问。
连翘掐腰昂首:“你姐姐我还没醉!……你跑不了!还想跑哪儿去?”
“我要去见蒋殿。”
“魔头大胆!你敢踏出这个院子一步,我就提着你的头去见君上!”
杜萦回略略欣慰。
——还行,没忘了本职。
三七听他们提起蒋兰宫,笑声戛然而止,清淡俊秀的瓜子脸换上一副愁容,依然紧紧搂着酒坛子,竟抽泣起来:“君上……呜呜呜……”
杜萦回让她哭得以为蒋兰宫快死了。
三七梨花带雨:“君上对不起……都是小七没用……君上不要小七了……”
连翘两爪子拍在三七脸上,强把她面朝自己:“霍小七!你说啥呢!”
三七摇头不止:“小善小善,君上不要我们了,他把我们给了杜岸……”
“才没有!才不是!杜岸死了我们就回去了!”
“呜呜呜……他什么时候死?”
“马上死!”连翘指着杜萦回,“你快死!”
杜萦回趴在桌上,又爬起来:“死过了。”
连翘:“你死哪儿了?”
“稍微死了一下。”
“能不能死久一点?”
杜萦回硬气:“不能,我死而复生,逆天改命,寿比天齐。”
三七看了他两眼,哭得尤其绝望,连翘搂住她拍后背。
“你们刚才管对方叫什么?”杜萦回笑问。
连翘吐舌头:“我叫娅拉善,六盘山的奴小善。她叫霍小七,倚阳门霍七小姐。学府师兄弟被我俩欺负惨了,你没听林督主说过?‘小善小七,不离不弃,师父欢喜,兄弟受气’。”
杜萦回还真没听林玄机说过,称赞道:“朗朗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