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房玄龄他们跟李世民聊的是些什么内容,命令传到了孙享福这里,就变成了给李世民加‘天可汗’尊号这个政治任务了。
听了王得用的话,孙享福摸了摸鼻子道,“陛下这有些为难人啊!”
王得用笑道,“呵呵,房相说,这事,只有你能办成。”
孙享福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的道,“那个,要是办成了,我能向陛下提个要求么?”
王得用没有一点意外的反问道,“孙少师要提的是,杀王浩?”
孙享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王得用劝道,“孙少师,你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陛下也没有说不杀啊!”
还有几分酒意未散的孙享福闻言却是沉着声音道,“他一天不死,我一天寝食难安,我大唐今日之美好,来之不易,而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破坏眼前这份美好的人。”
王得用知道自己看能劝不动孙享福,又道,“话我可以帮您带到,不过,您既然不是法部官员,对于这种判罚的事情,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急切,要遵守臣子的职责本份才好。”
孙享福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感叹道,“不表现的急切些不行啊!法部魏尚书在长安辅佐太子,恐怕他的奏章,陛下也是懒得看的,可王浩这个人,心思非常缜密,稍不留神,他就能使出一环扣一环的大招来,让所有人随着他的节奏走,我是担心陛下一叶障目,看不清长远大势。”
“行了,您跟我说这些,我也听不太懂,陛下交办的任务,我已经给您传到了,为人臣子,当尽力为君主分忧,希望能尽快听到您的好消息,我这就告辞了。”
王得用朝孙享福拱了拱手,朝宴大厅外走去,而人精一般的杜正伦,武士彟,唐俭,马周等人,也在他离去之后,快速的朝孙享福这边靠拢过来,孙享福自然也不瞒他们,将李世民的想法跟大家说了说。
“此事,倒未必有多难,番邦四大国之中,波斯,大食和天竺,您可以出面跟他们谈,先易后难。
至于那些小国,咱么现在可以分头去跟他们沟通,只需要许之以利,他们可不会在乎这些面子上的东西。
最难解决的是拜占庭帝国以及他们的臣属国的问题,咱们其实可以暂时搁置不理,在大多数一起形成一种趋势之后,他们会不会表态支持,已经不重要的。”马周闻言,率先说出了自己的建议道。
众人听着,也是连连点头。
李世民想要的‘天可汗’这个尊号,可不是他个人的一个名号,而是对大唐国际地位的一种肯定,同意尊称李世民为天可汗的国家,虽然并非要奉大唐为宗主国,但是,必须要承认大唐天朝上国的地位,首先,他们国家的国主,就只能称王,不能称帝,在地位上,低我天朝一等。
实际中,在外交,和国事商谈的时候,形成主从慨念,就比如一天后举行的运动大会的开幕仪式上,他们这些人,包括国王身份的人,就需要像夷男可汗一样,向李世民行参拜礼。
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拜占庭帝国,因为,他们现在是黑海周边十几国的宗主国,其人口和军事规模,还在大唐之上,然而,在近两百个国家面前,他们这一系只是代表一小部分,又算的了什么呢!
希拉克略又不是拜占庭帝国的大帝,他只是一个王子,如果把李世民跟他老爹弗拉维斯希拉克略比做同等身份的话,那么,他至少也是一个晚辈身份。
至于臣服于拜占庭帝国的那些国家,他们本就只是王国级别,而且,来的,也并非都是国主,大多只是王国内的一些重要大臣而已,身份上,跟李世民差着好几个等级,也未必不能忽悠他们承认大唐天朝上国的地位,向李世民行礼。
只要先和他们这一系以外的所有人想达成共识,最后再利用大势,来威逼,说服他们,就简单的多了。
很快,孙享福就和大家分配好了任务,开始分头行动,孙享福最先找上的波斯王储伊嗣俟,他们萨珊王朝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需要依靠大唐来渡过难关,是很好的一个突破口。
“伊嗣俟王子,我已经使团的马侍郎说过你们那边的情况,并且将其奏报给了皇帝陛下,对于像你们这样友好的邻邦,我们皇帝陛下,是十分乐意帮忙的,不过,这个忙,也不能白帮,陛下需要给臣民百姓一个交待,所以,派我来跟你谈谈。”
闻言,伊嗣俟眼神一亮,急忙用大唐的拱手礼节向孙享福行了个礼道,“贵国皇帝陛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够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他就是我们所有波斯人的恩人。”
孙享福笑了笑道,“王子殿下言重了,你精通我们汉人文化,当知道我们这边的君主办事,需要师出有名,帮助你们波斯人,也须得有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正好呢!我们陛下的想加尊号,如果,你们波斯人能够承认我们皇帝陛下‘天可汗’的尊号,奉我大唐为天朝上国的话,在钱财,和粮食方面,我们大唐可以给予你们一定的支持,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听到这个,伊嗣俟面露难色道,“让我们奉你们大唐为宗主国?”
萨珊王朝虽然没落了,但那毕竟是个王朝,现在,还有一千多万人口,其战争和经济潜力都是巨大的,这么大的王朝,奉别的帝国为宗主国,那可就是一个笑话了,你叫他们国内的诸多王系,以及他们还仅有的几个臣属国怎么看?
“非也,非也,奉我大唐为天朝上国,只是一种政治地位的排序,就像结拜兄弟一样,你们承认我们大唐兄长,大哥的地位,在一些不涉及你们利益的国际大事上,以我大唐的意见为主就行。
这跟奉我们大唐为宗主国可是两个慨念,我们大唐目前只有一个臣属的汗国,就是薛延陀,他们上表称臣的时候,可是将所有的领土,人口,都上交我大唐朝廷的,只是因为治理不方便的原因,皇帝暂时保留了夷男可汗一些军事,政治上面的自主权而已,如果朝廷中枢有条件,这个汗国随时也可以撤销,今后,我大唐对于臣属国,也会一直保持这个政策,像龟兹,高昌,吐火罗等国现在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唐现在根本不接受臣属国自治这种行为,要臣称可以,首先,领土,人口,军事,政权,全部都得交给朝廷,实在是朝廷派不出人手来治理了,可以稍微保留原国主一些权力,安西大都护府地界原有的十几个国家,便是这样,臣服国主获得了侯爵,公爵,成为了有爵无职的闲散人物,完全不参合军事政治,民众也直接由朝廷派官成立州县管理。
伊嗣俟也正是因为知道大唐的这种情况,才露出了为难之色,不过,对于孙享福的这种解释,他却大致能够接受,他理解的意思就是,与大唐结成一个以大唐为首的利益联盟,平时咱们还是各管各的,但是有国际政治方面的大事,听大唐的。
当然,伊嗣俟也不傻,这种时候,可不能只得一个空口无凭的白条,又开口道,“如果我们同意,大唐能给我们什么样的支持?”
“呵呵,这个就看你们的需求了,至少,可以给你们提供每年不低于五百万贯的贷款,直到你们的危机解除,都一直有效。而且,放开对你们的一部分粮食,食盐的出口管制,每年一千万石粮食,五万石精盐,这个量足够了吧!这种政策,也同样一直持续到你们的危机解除,你看怎么样?”
听到孙享福报出来的数据,伊嗣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他熟悉大唐文化以及大唐境内的一些实时消息,自然是知道大唐的粮食价格。
五百万贯在大唐的购买力是相当强的,甚至早前两三年,大唐全国的财税,都没有五百万贯。
而以大唐现在一百多文钱一石的粮食价格来算,最多只需要一百五十万贯,就能购买一千万石粮食,如果大唐每年借贷给他们五百万贯,他们完全可以将一千万石粮食和五万石精盐全部采购回去,而且,还能有不少钱富余,购买一些其它非管制商品,或者给本国的士兵发军饷。
这可是一千万石粮食啊!大唐一石粮食,是一百二十斤,一个士兵,每天三餐的吃,一年也不过消耗十石粮食左右,这一千万石粮食,足可以帮他们供养百万大军,他现在很后悔,要是早些来求助大唐,或许,他们就不需要向拜占庭帝国低头了。
“呃,那个,不知道,借贷的利息,怎么算?”总算伊嗣俟没有被巨大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再度开口问道。
孙享福很是随意的答道,“按照我大唐比较正常的商业贷款利息走就可以,年息,算你们一成吧!”
听到这个利率,伊嗣俟便彻底相信了,大唐是在帮助他们波斯人,毕竟,现在走货的商人在大唐贷货的利率,也比这个高。
“不过,五百万贯不是小数目,为了保证你们到期能够还款,必须要用一块足够大的领土来作为抵押,如果你们因为自己的内部原因,导致不能按时归还我们的借款的话,这块抵押的领土,就归我们大唐了。”
听到需要领土抵押才能借款,伊嗣俟本能的觉得,这可能是大唐图谋波斯领土的一种手段,顿时将眉头皱了起来。
孙享福看到他这个表情,则是笑着解释道,“在你们危机解除之前,我们每年都向你们提供五百万贯贷款的承诺,可是一直有效的,也就是说,你们即便一年后因为什么原因,还不起钱,其实,也可以用新借到的钱,去还之前欠下的钱,只是需要支付每年五十万贯的利息而已。这样,你们就不会以为我们是想要你们的土地了吧!”
听到孙享福的这个说法,伊嗣俟顿时眼前一亮,看来,自己刚才真的误会人家了,五十万贯,也才五千个金币而已,偌大的一个萨珊王朝,即便是现在状况不太好,拿出来的难度也不大。
当然,他不会知道是,在后世,很多像他这样借贷的人,到最后,都会越借越深,在欠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像他们这样一个走向亡国之路的王朝,又怎么会舍得放弃自己的救命稻草呢!
在伊嗣俟的千恩万谢之下,孙享福跟他达成了协议,用自己本来就要做的事情,去顺带手完成一个任务,也算是一个小收获,然之后,孙享福很快的就走向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伯克尔先生,对于我大唐的美食和歌舞,可还满意?”
“呵呵,多谢孙少师的招待,我不仅对大唐的美食和歌舞满意,最满意的,是大唐的医疗,那瓶甜甜的药水喝下去之后,我现在真的不怎么咳嗽了,胃口也很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是这样的,我们的皇帝陛下交给我一个任务······”
‘套路’,就是好用的手段的一种统称,沙漠高原地带成长起来的阿拉伯人,比波斯人还过的艰苦,粮食,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孙享福没有费多大功夫,艾布伯克尔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因为,在艾布伯克尔出发来大唐之前,阿拉伯人其实还处于一种多部落联盟的状态,根本还没有成立帝国。
而且,他看出了大唐此举,有挑衅拜占庭帝国的趋势,现在,已经成为拜占庭帝国新的死敌的阿拉伯人,自然不介意多一个政治盟友,而且,是一个能够给他们提供粮食等各种物资支援的政治盟友。
至于婆尼那边,则是更加没有费多少功夫,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来向大唐示好的,顺水推舟,达成自己的目的,对他来说,当然是最好的。
然之后,他们就开始通知他们的属国,统一意见,而唐俭,马周,武士彟他们负责的那边,也进行的很顺利,因为,像可萨汗国,奥古兹王国这一类原本就与拜占庭帝国对抗的国家,基本都不用怎么去说服,他们就同意了,远交近攻的道理,不光只是汉人懂,老外也一早就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