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军队凯旋而归,白铃铛高兴地抑制不住自己心跳,狂奔着往城楼下而去。但在大门关闭的那一刹那,不知谁惊呼起来“来人呐,陛下晕倒了,赶快叫御医。”
刹那间,场面混乱成一锅粥。随即白铃铛看见白非凡就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从马上坠了下来。白铃铛大惊,忙向白非凡的方向奔去,却不想白瑾早到了一步,还不等白铃铛开口,白瑾紧皱着眉正色道:“铃铛,非凡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去看一下爹和阿姚。”
“好,好,我……我马上就去。”白铃铛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只能磕磕绊绊的按着白瑾的话去做。白铃铛看着倒在地上沾满鲜血的士兵,慌乱寻找着她的家人,嘴里不停地呼喊着:“爹,二姐你们在哪啊?”
但声音却被嘈杂的声音掩盖,嗓子都快被喊哑了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就在白铃铛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身影突然从白铃铛身前走过,白铃铛抬起头,看到上官凌舜抱着已经晕过去浑身是血的白姚疾步往营帐走,白铃铛下意识的想要追过去,可突然想到还有白将军没有找到,回过身着急的找起来。可是此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铃铛,白将军在这里。”白铃铛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公孙墨奇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白铃铛抬起通红的双眼望了过去,看见公孙墨奇正单腿跪在一块空地上,身前是受伤白将军,白铃铛跌跌撞撞的奔了过去,看着满身是血浑身有数不清刀伤的白将军,克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白铃铛跪在地上,颤抖着双唇:“爹,爹你怎么样了?”
公孙墨奇看着已经有些泣不成声的白铃铛,伸手将白将军扶了起来,安慰道:“你放心,我刚刚查看了一下,白将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白将军失血过多需要赶紧救治。”
白铃铛一听没有生命危险,心下放心了几分,重重的点了点头,抽了抽鼻子,站起身,急忙和公孙墨奇将白将军抬去营帐。
军医将白将军、白姚和白非凡放在了一个营帐中医治,营帐除了军医还有被留下来当帮手的白瑾之外,其他人都被赶了出来。
白铃铛站在营帐外想着营帐内浑身是血、生死未卜的家人,整个人已经慌乱的手足无措,在营帐外不停地踱步,泪水就好像决堤的河流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身前的衣襟也已经被打湿。第一次白铃铛觉得自己很无用,眼睁睁看着家人危在旦夕却无能为力,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同样站在营帐外的公孙墨奇看着慌乱的白铃铛走了过去,按着白铃铛肩膀阻止白铃铛再继续走下去,轻声道:“铃铛,你冷静点,他们不会有事的。”
白铃铛抬起头,伸手紧紧的抓着公孙墨奇的袖子,哭着道:“你不要再安慰我了,他们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没事呢。”
自认识白铃铛,公孙墨奇就觉得白铃铛是一个敢作敢当,坚强,乐观的人,但这一次白铃铛就好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无助,公孙墨奇轻轻将白铃铛揽在怀里,就像哄着哭泣的孩子一样轻拍着白铃铛后背,耐心的安慰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姐姐,她在里面也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这一次白铃铛没有再反驳,只是趴在公孙墨奇的怀里,紧紧的抓着公孙墨奇的衣襟不停地哭着,宣泄着所有的不安与恐惧。
三天后
“呜呜呜呜,爹,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们真的要这么死了呢,你们要是死了,娘一定会伤心死的。”
白将军半倚在床头,一边抚摸着趴在怀里呜呜大哭的白铃铛一边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铃铛别哭了,为父这不是没事了嘛。”
白铃铛抬起头望向白将军,瞪着已经哭红的双眼,嗔怒道:“你现在是没事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白铃铛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抬手将白将军身上的棉被往上提了提,又开始絮叨道:“爹,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不注意点呢,你说你上有小下有老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办,娘怎么办,你说你怎么不省点心呢。”
白将军听着白铃铛学着白夫人的口吻“教训”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不停地点头应承着:“嗯嗯,好,铃铛教训的是,爹下次一定注意,多给家里省点心,哈哈哈。”
白铃铛看白将军有悔过之心,装作一副老派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嗯,不错,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白将军:“……”
“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啊,还好孩子,小时候先生教你的都被狗吃了啊。”被吵醒的白非凡支着身子,坐起身一脸嫌弃的望向白铃铛。
白铃铛一听白非凡醒了心中高兴不已,但那货一起来就开始调侃自己,瞬间心中的无名火就起来了,站起身愤愤的走到白非凡的床前,不悦道:“你的才被狗吃了呢,我辛辛苦苦的照顾了你们三天,你一起来就开始数落我。”说着说着白铃铛心中感到莫名的委屈,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白非凡一看白铃铛哭了,有些慌了,心中也知道白铃铛这几天也定是吓坏了,刚才的数落也是无心的。叹了一口气,将白铃铛拽到床前坐了下来,捏了捏白铃铛哭湿的脸蛋,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三哥知道你这几天辛苦啦,刚才是三哥的不对,三哥向你赔不是行吧,别哭了啊。”
白铃铛听着白非凡诚恳的道歉,哭意瞬间止住了,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眼泪,哼道:“知道错了就好,看在你重伤初愈的份上,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了。”
白非凡嘴角抽了抽,真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啊,向着白铃铛拱手道:“那小的多谢白小姐啦。”
白铃铛站起身边往白将军床前走,边摆手道:“客气,客气,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本小姐也是大人有大量。”
白非凡看着白铃铛得意洋洋的模样,实在不想再接下去了,冲白铃铛身后做了个鬼脸,便坐直了身子开始舒展有些僵硬的身体。
白将军虽然看着经常打闹的子女有些无奈,但心中却是温暖无比,心中突然想到什么,望向走过来的白铃铛,担心的问道:“铃铛,你二姐呢,她怎么样了?醒了吗?”
这一问白非凡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向白铃铛。
白铃铛撇了撇嘴,替白将军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开口道:“二姐早就醒了,那上官凌舜对二姐照顾的可体贴入微了,我和大姐都插不进去手。”
白非凡一听可来了兴趣:“上官凌舜?这小子有点意思。”又转头对白铃铛问道:“听你那口气是醋味咋那么大呢,羡慕咱二姐啊?怎么公孙墨奇没给你照顾他的机会啊?你说……”突然想到什么忙住了嘴,小心的看向白玲铛,但白玲铛似乎没有太大反应,而是不解的问道:“照顾公孙墨奇?我为什么要照顾他?”
这一问白非凡也有些糊涂了:“公孙墨奇不是也受伤了吗?他可是结结实实的替你三哥档了一刀。”
一听这话白铃铛的眉头皱了起来,开始有些担心公孙墨奇的伤势,这几天一直照顾家里人并没有太注意。想了想,转头对白将军嬉皮笑脸道:“爹,你刚醒一定饿了吧,我出去帮你弄点吃的。”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白非凡摇了摇头,叹道:“剪不断理还乱啊。”
白将军看着已经离开的白铃铛,不知道想些什么,眉头紧紧皱着。
出了营帐,白铃铛去军医那里拿了些伤药便去找公孙墨奇了,但到了公孙墨奇的营帐却不见人,白铃铛找了半天才发现他坐在小山坡的半山腰处,白铃铛悄声从背后走了过去,公孙墨奇不知在低头看着什么,十分专注也没有察觉到白铃铛靠近,待白铃铛走到离公孙墨奇不远的地方,才发现公孙墨奇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胳膊。
也许是草动的声音惊到了公孙墨奇,白铃铛刚往前踏出一步,公孙墨奇却突然转过身来,吓得白铃铛也是一惊,但同时白铃铛清楚的看到公孙墨奇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公孙墨奇一看是白铃铛心中的戒备也松懈了下来,站起身,左手臂似是很随意的被放到了身后,平淡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铃铛定睛的望着公孙墨奇,觉得今天的公孙墨奇有点奇怪,但又感觉不出哪里奇怪。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公孙墨奇看着白铃铛望着自己一直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
白铃铛恍惚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笑了笑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喏,这个是我管军医要的外伤膏”。
说完,白铃铛明显感觉到公孙墨奇一怔,突然想起公孙墨奇在附禺县说的话,沉声道:“我听说你受伤了……”
“东西我已经收到了,谢谢。”话还没说完,身边一阵风,公孙墨奇已经拿着药瓶走了,事情太过突然,白铃铛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呆滞的看着自己已经空的手,等白铃铛反应过来,公孙墨奇人已经走远了。
白铃铛脸一鼓,嘴一瘪愤愤的看着头也不回,疾步向前走的身影,大喊道:“你丫的公孙墨奇,我……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白铃铛喊的嗓子都疼了,一直往前走的公孙墨奇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气的白铃铛拿起脚边的石头就向公孙墨奇的方向扔了过去,可惜距离太远别说人了,连衣角都没碰到。
营帐中
白非凡正和白瑾聊天,白铃铛就带着一身的怒气冲了进来,吓得白非凡手中的碗都差点掉了,看着已经坐在凳子上咒骂的白铃铛调侃道:“我说白四小姐您这是在哪受气了?”
白铃铛气鼓鼓道:“还能有谁啊。”
白非凡将头往前探了探:“不会又是公孙吧?”
“平时都是你给他找麻烦,他哪能欺负得了你啊。”白瑾一边给白非凡盛汤,一边有些不置信的调侃道。
白非凡转而也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来来,说说他怎么欺负你的,我替你报仇去。”
白铃铛抬眼看了看白瑾和白非凡,有些委屈道:“我去给他送外伤膏,他就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了。”又提高了声音,“你们说说,就算是个陌生人,好歹也要客套两句,就跟我说了谢谢两字就跑了是怎么回事,我又不是狼外婆,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白非凡听了白铃铛的话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又喝了两口汤思楚了一会,摆了摆手道:“你呀,就不应该是送过去。”
“什么意思?”白玲铛看向白非凡眨了眨眼睛。
白非凡继续道:“你应该直接拿着药膏给他擦,不就可以多客套几句了吗?而且你给他手臂擦伤的时候,不也有时间可以多聊……”
“喝汤堵不住你的嘴。”白瑾走过来拿走白非凡手里的空碗,瞪了白非凡一眼。
白非凡瘪了瘪嘴,意识到自己的话又说多了。
白非凡说完铃铛的有些别扭的将头转向一处:“我又不是找他去说话的,我们早就断了……我们……手臂?”
白非凡接过白瑾新盛的热汤,疑惑的看了一眼白玲铛,又低头喝起汤来。
白铃铛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走到白非凡的床前:“手臂?你刚刚说他伤的是手臂?”
白铃铛的动作过大,惊的白非凡喝汤的时候被呛到,一直咳嗽。
白瑾接过白非凡咳得一直颤抖,快拿不住的碗问道:“铃铛,怎么了?”
白铃铛没有回答白瑾的话,而是上去抓着白非凡的肩膀,着急的问道:“三哥,你说公孙墨奇伤的是手臂,是哪个手臂?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白非凡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不停地摆手。
站在旁边的白瑾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上去把白铃铛拉了开来:“他都咳成这样了还怎么说话。”
但白铃铛还不罢休:“你说不了话,那你指给我看。”
已经咳得整张脸已经涨红的白非凡,此时想捏死白铃铛的心都有了,但为了活命,只能暂时忍下,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臂。
刚指完,便看见白铃铛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她很清楚记得,公孙墨奇的左手臂上别说是伤口了,连伤疤都没有。
白非凡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伸出手在白铃铛晃了晃,但白铃铛却没有半点反应,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白非凡转头望向白瑾:“这丫头疯了吧。”
白瑾看着白铃铛突然变成这样,也十分担心,正准备开口,白铃铛突然动了动,然后转身便往营帐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