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琪慢慢地伸出手，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眼罩上。
    刚想偷偷取下来看看，手却被孟猛给抓住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呢？”
    许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孟猛的声音，有些暗哑。
    “嗯……”
    见孟猛醒了，宋雪琪索性便爬在他胸口。
    “我就是……想看看你……”
    她的指尖，又轻轻勾了一下孟猛眼罩的带子。
    孟猛沉默良久，才轻轻地说：“很吓人的。”
    “我不怕。”
    宋雪琪的指尖，轻轻地描着孟猛的眉眼。
    “我要看全部的你，不遗漏过一寸一毫。”
    孟猛拉着宋雪琪的手，轻轻地放在唇上。
    那柔软的触感让宋雪琪的心颤抖起来。
    然后孟猛用另一只手，缓缓地取下了他极少解开的眼罩。
    那伤痕是那样的狰狞可怖，让人不敢想象当时的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危局。
    宋雪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被是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往外渗着血。
    “还疼吗？”
    她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已经没有了眼球的眼睛处，触手是不平整的创面。
    她的手很轻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早就不疼了。”
    孟猛也不动，就由着宋雪琪的手在他伤处游走着。
    “那当时一定很疼。”
    宋雪琪想哭。
    “不记得了。”
    孟猛轻轻地笑了一下。
    “当是我昏迷着，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过去那么久了，我脑海里，只记住了炮弹落在指挥部里，景军长和战友们牺牲的场景，别的……忘了，都忘了。”
    宋雪琪俯在孟猛的胸口，眼泪滑进孟猛的衣领。
    “别哭……”
    孟猛轻轻地拍着宋雪琪的背。
    “真的，早就不疼了。”
    “嗯，不哭。”
    宋雪琪的小脸在孟猛的背心上胡乱地蹭了蹭，将眼泪都蹭到他身上。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孟猛的脸，暖暖地笑了一下。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然后，她的小手便顺着孟猛的胸口，往下滑去。
    “嗯……”
    孟猛的喉头动了一下，发出一声难耐，却很轻微的低吟。
    他粗重地喘了一口气，猛地一个翻身，将宋雪琪锁在身下。
    低头，吻上她的唇……
    几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宋雪琪的脸上游走着。
    她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旁边却是空的。
    孟猛向来起的早，宋雪琪早就习惯了，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刚想起来，却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孟猛从外面进来，身上半旧的作训背心前后都湿着，一看便知道是跑步去了。
    这么些年了，即使晚上从来都睡不好，但他依旧保持着在部队时习惯，每天早上五公里，雷打不动。
    其实宋雪琪也有晨跑的习惯，但她起不了孟猛那么早，所以两个人还从来没有一起跑过步。
    “回来了？”
    宋雪琪起来，坐在床边，撒娇似地向孟猛伸出了双手，求抱抱。
    其实这样的她，孟猛还是第一次见。
    印象中，宋雪琪永远都是一副利落的假小子的模样，极少有这样娇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