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只听闻这世间之人，或困于因果，或困于神魂迷障；却不知道这心誓，究竟有何难破之处？”
    卫道南话音方刚落下，周采薇随即问了出来。
    “呵呵，这心誓，自然不属于因果，亦或者神魂之流的任何一类。”
    卫道南说着，身周的因果魂雾更浓。
    沉吟了良久，方才继续开口道：“此事，关乎西荒秘辛。”
    “而起来源，在于其余三大界域之人，通过败落空间裂缝，让西荒绵延达数百万里的疆界，重现天日。”
    “看来那关于西荒是神眷之地的传说，都是真的？”
    宫阳剑眉微挑，目光炽然的看着卫道南：“那为何即便强如天寒，也不愿在属于天寒道统的西荒喻示上，注明西荒出处？”
    诚然，这神眷之地的传说，宫阳也并非从主宗典籍上获知而来。
    而是当年到得南冥境内之后，让韩天泽寻找一些南冥隐闻佐证，方才逐步推测而出。
    至于其来源，则要更久。
    足以追溯到当年筑基之时，于葬兽谷内，那来自南冥之地的一众散修之口......
    “呵呵，这世间之人，擅长杀人。那你可见过这世间的杀人者，会在自己荣耀之地，故意刻上那些被受害者的名字？”
    卫道南淡淡一笑，却是不愿过多解释。
    沉吟了良久，方才继续道：“这西荒刚出现的数百年里，曾传出过惊天战乱。幸存下来之人，称呼那段时期为，人屠！”
    说到此处，卫道南不自觉将袍服收紧了一些。
    回眼看去，就见宫阳同样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老夫，是第三批前来西荒，参与人屠计划之人。却才扛过五十余年，便被魔念蚕食道心，种下了“心誓”的种子.......”
    卫道南尽量叙述得言简意赅，到得涉及西荒秘辛之处，却是下意识的掩藏了起来。
    或许，是觉得即便以宫阳的悟性，依旧不足以承受当年的西荒霍乱。
    此外，却是为了更好保护周采薇二人。
    “既然杀人，不过是为了夺命，又有何忌惮之处？”
    降生在西荒两百余年，宫阳已经全面接受了五行大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加之经过化神境界的锤炼，自然不会受魔念所侵。
    “呵呵，那时的老夫，不过方刚化神成功。若是当年的我，能有宫小子你的觉悟，自然不会让那区区魔念在后来的数千年里，长成心誓的参天大树......”
    卫道南勉强一笑，自从破开心誓之后，他整个人莫名清朗了不少。
    故而在那日的空蜃论道盛会之上，才能说出那等“生逢乱世，人道即天道”的话语。
    “便连生魂，也会为活着之事生出疑惑么？”
    便在宫阳整个身心，都沉浸于卫道南心誓之际，周采薇再度淡淡问了一句。
    却是以她连自身神魂因果，都得去逐一追溯的处境。
    根本无法想象这世间生魂，居然要凭空杜撰出“心誓”一物，方能毫无顾虑的跳出自身因果，去谋求生存之地。
    “呵呵，师姐此问，却是将大五行之内的生死，彻底剥离了出来。毕竟这世间之人，或多或少都会因为简单的活着，进而生出不少疑惑。”
    顿了一顿，宫阳继续道：“只有少数活得聪明之人，能够破开这些因果，活得轻松一些罢了。”
    说完朝卫道南一抱拳，便要转身离去。
    在走出十余丈之后，却是揉了揉眉心，进而尴尬一笑。
    “是了，徒儿此番来此，还有一物要送予师尊。”
    宫阳言罢，探手取出一支储物袋，一路托着送到卫道南面前。
    眼见卫道南收下，便向周采薇使了一个眼色，须臾掠出数百丈开外。
    “这小子，神神秘秘......”
    便在宫阳与周采薇二人离开良久，卫道南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忽地记起宫阳离开时的眼神，分明不同寻常。
    当下将那已经收起来的储物袋，再度取出，信手抹去储物袋上的神魂烙印。
    却才一眼，整个人便要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一贯云淡风轻的神色，更是多出数分惶急。如同在青天白日，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唉，这小子.......”
    叹了一声，卫道南却是想到了当初宫阳面对妙离尊者时，明显和自己一样，都会流露出迥异于常的神态。
    看来这小子，定是早就得到这具女修肉身。
    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将妙离尊者这具遗失了千余年的化神分身，生生从西荒深处寻找了出来。
    “小师弟，那储物袋内，究竟藏着什么物事？”
    镇魂圣殿数十里之外，一贯少言寡语的周采薇，见宫阳一路神色古怪，当下好奇着问了出来。
    “是妙离尊者千余年前，遗落在冥渊深处的一具分身。”
    宫阳说着，面上笑意更浓。
    下一刻，就见周采薇娇颜之上，霎时有酡红泛起。
    却是在空蜃大宗之内，宫阳考虑到周采薇的女修身份，便将她安排到女修聚集的羽凤殿之中。
    有那新晋的空蜃太上长老知意和知容在，这二人，自然会同她说起妙离尊者和卫道南的一些往事。
    这些往事，虽然宫阳尚不清楚，但从妙离尊者看向卫道南时的诸多幽怨来看。
    其中孽缘，断然不浅。
    ......
    “轰隆！”
    骇浪倒灌，浊雾遮天。
    距离天寒一脉三万余里的海域道场上空，诸多木灵之力，遥遥自整个空泛浩瀚的海域之上流转而出。
    一株高达千余丈的苍翠植株，遥遥将偌大的海域道场，遮蔽了一成有余。
    随着这由木灵力量构成的巨树肆意疯长，那被侵蚀了三成左右西荒壁障内，数道大五行土灵之力连番泛起。
    紧接着，五道浩瀚无匹的主宗道统光芒，霎时凌驾于一望无垠的海域道场之上。
    五柄明黄色的土属方器，遥遥凝成守望相助之势，支撑着那西荒壁障深处的禁制防线。
    “凡我天道剑宗之人，务必全力破界；只待这西荒壁障一破，诸位便可直驱西荒腹地！”
    在海域道场内，属于东荒修士的一侧。
    大五行水属元力富盛，木灵力量躁动不已。
    那尖锐无比的木灵战阵深处，一名身着灰袍，胸前绣着一把银色小剑的老者，目光紧沉的盯着百余里开外的西荒壁障。
    每每有破口出现，其整个人的身形，便会须臾消失。
    再出现之际，就会发现此人袍袖一挥，窥空将一枚蕴含着纯正木灵力量的低阶法宝，须臾抛入裂缝之中。
    其身周，道道化念法则涌现。
    观其修为，居然与当日全力施为的范岑相当，实打实的婴变老怪。
    另一侧，同样有数百道黑影奔突不已。
    每次合击，都将那被浩大植株撕开的壁障决口，再度拓宽了不少。
    “幽冥圣堂的儿郎们，给老子拼命凿穿这西荒壁障；越过这道封界，西荒任何修炼资源，皆可予取予求！”
    这一道低喝，分明比那天道剑宗之人更为蛊惑。
    话音落下，那数百道身形诡异的黑影，口中齐齐发出厉啸，再度将那被木灵树根撕开的壁障决口轰碎开来。
    “藏天之门，全力祭莎椤铁树。东荒木灵意志，降临！”
    便在天道剑宗和幽冥圣堂之人，数度凿穿两域壁障禁制界点之际，又一道苍劲无比的声音，自那撑天大树下沿传出。
    随着更多祭祀之力加入其中，就见那粗壮无比的巨树，再度分出数道根须，遥遥朝着西荒壁障之上刺去。
    须臾之间，就见整个宽达万数丈，厚逾百数尺的两界壁障，蓦地被崩出一个宽阔达五十余丈大小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