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三石江米,四五石稻谷,这里的“一石”实际上是一“筐篓”,就是农人挑着的“筐篓”,尽管这种说法不标准。
这个时代并没有标准的磅秤,稻谷有稻壳,麦有麦麸,收获缴纳赋税时,不可能弄成米粒、面粉,一石也就百十斤可以食用的米粒、面粉。
一石粮食一两银子,也就是百十斤面粉600rmb,这是极高的粮价了,一干人还只能去买如此之高的粮食。
两万军卒入关,近千辆马车随同,北京城震动,一日间所有不利言语全都消失不见。
所有人,只能躲在屋里,被窝里,狠狠骂上几句。
卜失兔唯恐素囊又告他的恶状,这次抢先了一步,带着百十人率先跑出十里外迎接,还没来到跟前,距离一里地就不敢再往前,一字展开的大军太诡异寂静了。
素囊就比卜失兔胆子大多了,将一干随从扔下,一骑独尘跑到身骑宝马的刘大驸马身前。
“镇国兄弟,你可终于来了,一会儿你得让俺多饮几杯!”
“哈哈……”
刘卫民仰天大笑,轻踢马腹来到素囊跟前,很是用力捶了他胸口一下,笑骂道:“素囊兄弟,俺刘三可是将你当成了亲兄弟,可俺咋听人说……你在朱由检跟前老说俺坏话?”
“啥?”
素囊大惊失色,一脸恼怒四顾,怒道:“是哪个混账,竟然如此挑拨咱们兄弟两家情谊?!”
又一阵叹息。
“镇国兄弟,你是不知啊~”
“唉!”
素囊重重叹息一声。
“一群混账乱民竟然惹恼了兄弟,俺知道兄弟是想好好教训一些混账,俺是绝对支持兄弟封锁关口,不就是丁点钱财么……还能有咱兄弟这么情深么?”
“可是呢,总有些贪婪的家伙不情不愿,想在小皇帝前告兄弟的状,俺这才想着住在京城,帮着镇国兄弟看着他们……”
素囊一阵啰里啰嗦,刘卫民心下白眼不断,头却点头不止,提着马缰的朱徽妍只是微笑不语,一干大将全都暗自撇嘴不屑。
“关口封着是不假,就咱两家的交情,儿女亲家啥的……对不对,不让别人市易,还能不让兄弟你市易?偷偷的,偷偷的,明白?”
“嗯?”
素囊一愣,心下顿时大喜。
“对对,兄弟说的太对了,偷偷的,偷偷发财最赚……那啥。”
刘卫民很是摇了下他脖子,一脸笑意。
“兄弟心下明白即可,若与他人说了兄弟也不承认。”
“是是,兄弟绝不与他人说,偷偷的,偷偷的……”
素囊心下大喜,一个人吃独食,一群人争抢,自然一个人偷偷吃更美妙了。
“咳咳。”
刘卫民捂嘴轻咳两声。
“素囊兄弟,你也知道爝儿的事情,可不许与兄弟唱反调,吉雅将来是要做大明朝贵妃的,吉雅这孩子最是得兄弟我喜爱,你要敢唱反调,可别怪兄弟恼怒!”
就算素囊原本不知晓自己闺女婿事情,跑到了北京城,那哪里还能不清楚,一想到中原花花世界,心下就是一阵激动,胸口拍的“梆梆响”,一再保证绝不与刘大驸马唱反调。
看着素囊又是拍胸口,又是得意大笑,卜失兔估摸着又再打他小报告,本还准备黑着脸诘问刘卫民市易的事情,也强压着心下不悦,径直跑到后面车队,寻格根塔娜闺女询问去了。
一干南洋没见识的土王们犹豫着是否前来迎接,安南的福王却不得不与朝鲜、倭国使者们前来。
记忆中福王应该是个大胖子,不是有什么“福寿禄”宴吗,怎么如今看着成了竹竿了?
看着福王的尴尬,刘卫民很是无奈,上前深深一礼,除了些客套话语,也没打算太过多说,还是让皇奶奶好好教训他吧。
朝鲜也就这么一回事,他颇为在意的是倭国,什么幕府的,在大明水师一顿胖揍下,以大明皇帝名义,重新将倭皇扶持上位。
大明朝身边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三个国家,朝鲜、倭国、安南三国,刘卫民没一个看得上的,朝鲜被毛文龙、刘卫山占了平安道、咸镜道,虽在大明朝看起来,此两道只是些穷山恶岭,他却知道,这里是朝鲜最重要的铁矿产地,没了此两道,被一分为二的朝鲜与倭国也没了多少区别,已经成了资源贫瘠之国,将来有的是机会再次吞下,他也不急于一时。
根据刘卫民的经验,富不过三代,倭国倭皇为权,一两代或许还能英明些,子孙却会一代不如一代,若倭国“虚君”而治,反而会让倭国始终都是忧患意识很强的精英在治国,还是让倭国为君权之国为好,两头是虾夷、琉球为锁,胆敢稍有异动,大棒子就会狠狠敲打下去,打一次敲掉一个较大岛屿。
刘卫民很坏,在倭国、其他国家,包括西夷、非洲诸国还没意识到海洋、无人岛屿重要性前,甭管大小岛屿,只要是没人的,只要被他看到的,军卒就会从船上搬下石碑立在岛屿上,会强逼着他人认可没人的岛屿都是他的。
倭国周边无人小岛,甭管是不是只是露点石头的岛礁,全都是刘大驸马私人占有,敢过界敢侵略就敲打,就讨要赔款,倭国吃了好几次暗亏,干脆闭海锁国,跑出海的一律算是海盗,明军抓住送去美洲挖矿为奴也活该。
安南更不用说了,刘大驸马绝不允许东西通道上有个跳蚤乱蹦,直接分了它,直接给大明朝王爷们封国。
三国都被刘大驸马敲打的较狠些,也跑出了城表忠心起来,远不似那些南洋土著们这么短视。
深受儒家影响的三国越是如此,刘卫民越是重视,在他看来,受儒家文化影响越深的国家,越是难以征服,天下、君王已经深入骨子里,就算一时间看着征服了,也会在未来给你制造无数麻烦,只能慢慢挤压,犹如来回晃动的巨木,不断摇晃,不断毁坏他们的根基。
皇长子回京受封太子,除了司礼监掌印曹化淳、礼部右侍郎刘鸿训前来外,朱由检、内阁、六部尚书一干大佬们没一个出城迎接。
刘卫民对此也不怎么在意,带着两万军卒返回刘家寨,张氏带着儿子,与两宫娘娘们一同随曹化淳、刘鸿训回宫。
长子为太子,朱由检是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在他刚入了寨子城主府后,刘若愚就送来一封信件,看罢信件后,更是坚定了儿子不容置疑的地位。
“怎么了?”
朱徽妍正在铺着床铺,作为公主,这种事情本不用她亲自动手,自从嫁给了他后,床铺一直是两人自己铺设,从不让他人插手。
刚刚为次子朱慈烺洗了屁股,极为安静的儿子很乖巧老实躺在他怀里,随手将信件扔到一边。
“没什么,代王府刺客龙王出现了,是延綏卫的神一元。”
“啊?”
朱徽妍大惊,忙跳下床铺,拿起信件一目十行。
“相公,圣姑……是不是皇姑寺的?皇姑寺与马林将军有纠葛?”
刘卫民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应该没有关系,马林还没这么愚蠢,有了皇姑寺弑帝之事,遭受过大难的马家绝不敢掺和妖人之事。”
“给我的感觉……这个圣姑颇为诡异,若说……皇姑寺……我觉得还不如说更像是白莲教,毕竟大同、榆林、延綏皆临近鞑靼之地,尤其是大同镇,常常与鞑靼市易,而白莲教之人参与市易颇多,与大同军将相熟也尤为容易,那个小七偶尔成为大同军将的“驼子”也是可能的,明日让鼐镜给代王府去封信件,让代王府查一下。”
“相公……”
刘卫民听着她的犹豫,有些诧异。
“怎么了?”
“相公,他们……他们……都是……边军……”朱徽妍一脸犹豫。
……
刘卫民抱着儿子,牵着她的小手,将娘俩送上床,拿着信件也跳上了床,躺在床头,又仔细一个个名字看过,回头正见娘俩瞪着眼睛看着他。
“呵呵……”
伸手捏了捏儿子小脸颊。
“烺儿生性沉稳老实,不哭不闹,就是胆子稍有不如爝儿。”
“相公不喜欢老实的孩儿?”朱徽妍一噘嘴,低头很是亲了儿子下小嘴。
“怎么可能不喜欢,咱的孩子都是有福气的孩子,不像你我……整日瞎忙活。”
刘卫民仔细研究信上所言之事,叹气道:“龙王神一元等人是宿匪,是九边延綏卫、宁夏、陕甘等地马匪,神一元年纪并不是很大,只能说他们先辈就曾做过这些事情,陕甘地穷,并不能从市易得了多少好处,官为匪也是可能的。”
“王嘉胤这一伙榆林卫之人……多是萨尔浒败逃之人,他们与大同府较近,虽为匪,军中将领亦多为同情,与神一元等人稍有不同,不过……”
刘卫民转头看向她双眼。
“这些人多是边卒是不假的,而且还有些是将门子嗣,剩下的才是些真正江湖匪类。”
“将门?”
朱徽妍大惊,忙翻身坐起。
“天凉了,别冻着儿子。”
刘卫民又将她塞回被窝,看着纸张上人名,叹气道:“自太祖至今已有两百余年,九边大小将门起起伏伏无数,有些落魄不满之人也极为正常。”
刘卫民将纸张上名单给她观看,笑道:“别想了,他们既然想闹腾,就让他们闹腾,这个时候……情况与咱家的藏着的书册记录的不一样了。”
“没了建州贼,没了鞑靼,咱家有能力通过海运,将养不活的‘小鸡崽’送去海外,有能力自南洋调运大量粮食救助……”
“可情况不同了,矛盾已经变了,有些人不愿接受咱家的安排,若不给他们机会,岂不是太残忍?”
刘卫民翻身,一口吹灭床头火烛。
“放心吧,咱家控制得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