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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皇爷爷给了他镇纸,给了天子剑,给了他净军,给了他幼军。”
    “皇兄给了他登莱,给了他大明朝水师,给了他无任何条件的信任。”
    “无论是朕劝解,无论是皇嫂,或是整个朝廷任何人,皇兄从不信任任何人,皇兄只信他!”
    ……
    朱由检站起身,默默站在袁崇焕身前,低头看着不敢抬头,不敢稍动半分的袁崇焕。
    “自入京城,打砸千步廊每一个官署,羞辱每一个他不喜之人,哪怕是朕……他也照样按着羞辱!”
    “你是文臣,读了无数典籍,可曾见过哪个臣子敢收养皇帝之子、纳皇帝之妃为妾?”
    ……
    “知道……为何皇爷爷、父皇、皇兄如此信任于他吗?”
    “因为……”
    “因为他值得信任!”
    “值得任何一个帝王无条件信任,哪怕是朕!”
    袁崇焕没由来的身体一阵颤抖。
    “陛下……不是臣……不是臣背叛,臣……臣不得不如此,因为……因为若……若不如此,他们……他们就……就不给陛下银钱!”
    “那人……那人断了陛下后路,断了陛下银钱,陛下若无银钱……若无殿前新军,若……无银钱收拢民心……”
    “臣最该万死!”
    “砰!”
    ……
    “呼~”
    朱由检深深呼出一口气息,直到肺无一丝气息,直至将要窒息……
    “朕想知道……殿前新军,你如何建起。”
    “说!”
    朱由检低头冷漠看着伏地之人。
    “回……回陛下,殿前新军……陛下裁撤过万五军都督府老弱,京营十二营颇为……颇为不满,臣……臣以为,为了……为了收拢京营十二营军心,殿前新军以……以十二营之下各卫所中则良家子以练。”
    朱由检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陛下,京营十二营自成祖时便戍守京师,自是忠于我大明朝、忠于陛下,虽十二营居于富庶京师而疏于军武,但臣之下皆精于武略之将,五年内绝对训练一支堪比幼军之卒!”
    袁崇焕额头冷汗直冒,鲜血已经流淌一地却不敢抬头,良久,给他巨大压力的脚掌才没了踪影。
    朱由检重新坐在小几旁,重新拿起碗筷。
    “每年需银多少。”
    ……
    “四……四百万两。”
    ……
    “朕……给你!”
    “下去吧。”
    朱由检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袁崇焕忙重重一叩首,趴在地上退出了房门。
    “吧唧吧唧……”
    寝不言、食不语,吃饭时不说话,也忌讳吧唧嘴,往日里朱由检从不如此,也最为厌烦他人吃饭吧唧嘴。
    “啪!”
    大手猛然扫过。
    “当当……”
    地上多了无数破碎,一干宫女、宦官慌忙跪倒在地。
    “四百……四百万两……”
    “四百万两——”
    “呼呼……呼呼……”
    ……
    “呼呼……”
    ……
    双眼猩红,口鼻烟气粗重,“呼呼”粗重让人心惊胆战,无人敢开口……
    “四百万两……”
    ”朕……朕给你……给你——”
    “五年……”
    “五年——”
    “砰!”
    又一把摔碎小几。
    猩红猛然看向几如九十度的王承恩。
    “大明钱庄……必须在朕的手里……必须——”
    “老奴……老奴遵旨!”
    “哼!”
    朱由检猛然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乾清宫,一路前往御书房,只留下一地破碎和一摊猩红。
    一干将领一直等在乾清门外,看到满头满面鲜血的袁崇焕皆大惊,忙上前询问,直到听到皇帝应下了四百万两养兵后,一干将领才算大大松了口气。
    一干将领护着袁崇焕离去,乾清宫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天空竟然又飘落了大雪,仅半个时辰,竟然落下了半尺厚积雪。
    天启七年,崇祯元年,二月初一,十数骑冒着风雪一路南下,二月初二龙抬头,乾清门前跪了百十亲王郡王,一日冻昏死七位亲王、郡王,帝不应……
    跪谏,三处跪谏,一处千步廊承天门前,一处午门前,一处乾清门前,皇宫最南门是承天门,低级官吏、监生学子,以及没资格进入皇宫的百姓若跪谏只能跪在承天门前,其次是进入真正皇宫的午门,能在此处跪谏至少是六品之上官吏,而有资格跪在乾清宫门前,怎么着也是三品以上大员,或是宫中行走之类的御史、勋贵……
    皇帝要弄自个的钱庄,一干王爷宗室们不管不问,爱弄不弄,可安南的事情却事关所有王爷们的福祉,关乎着他们跑到了海外,是否依然还是头猪的问题,这可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王爷们跑到乾清门前跪了一日,冻昏死七个亲王、郡王,冻伤二十余人,朱由检闭门不理不会,赵南星、朱国祚、杨涟、袁崇焕、施凤来、来宗道六个阁老和一干大臣劝解,差点又爆发了一场私斗,结果第二日也没人上前劝解了,第三日……
    一连三日,近两尺后的大雪冻伤了过半亲王郡王,朱由检就是不答应,临近日黑时,秦王朱存枢大怒,指着乾清宫怒吼。
    “朱由检……”
    晋王朱求桂大惊,忙起身一把捂住朱存枢嘴巴,在耳边急切大声。
    “王兄甚言——”
    朱存枢大怒扭动身子。
    “滚开——”
    朱求桂唯恐他说了不该说话语,一把紧紧搂住朱存枢脖颈,一边急切低声。
    “王兄,此时我等尚在京城,若……若真恼了他,将我等全都囚禁在京城……这里……这里留不住咱们,咱们就去寻妍妹……”
    “王兄……小……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朱求桂死死抱住眼睛都红了的朱存枢,唯恐他给了朱由检借口,以大不敬罪将他们全都废了爵,将他们全囚在京城。
    “呼呼……”
    朱存枢气喘如牛,双眼狠狠瞪着一干挡着、守在门外的宦官、锦衣卫,冷冷看着挡在门前的司礼监掌印曹化淳……
    “撒手。”
    “撒手——”
    朱存枢猛然抖动双臂挣脱,大手遥遥指着曹化淳,转身就向宫门外走去,在他怒吼时,几十个亲王、郡王就都站起了身来,见他抬脚,一干王爷全都跟着转身,相互搀扶,一言不语转身离去。
    看着一干王爷们冷脸离去,曹化淳不由松了口气,值守东暖阁的杨涟却眉头紧皱。
    “恐有祸事啊……”
    杨涟转头看向身边的曹化淳,皱眉道:“公公最好还是让人看着他们,未前来京城的王爷们也应该让人紧紧看着,一旦……一旦前往了关外……”
    “陛下……”
    曹化淳心脏陡然一缩。
    “这……这可怎生是好?!”
    曹化淳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杨涟,提着衣裙一路奔入皇宫。
    ……
    一干王爷心下大怒,暗恼福王没事惹事,福王奏折他们也已经知晓,安南发生的事情大差不差都已清楚明了,这些王爷们别的本事没有,对这些破烂事情最是敏感。
    “该死的,福王就是个混蛋!”
    朱存枢刚登上马车,仰天大骂,跟着一同入了马车的朱求桂一阵苦笑。
    “福王也真是多事,镇国帮他砍了数万人,想要让镇国给他腾地儿,太皇太后不还在辽阳?偏偏就他惹事儿,这下好了……都他娘地跟着倒霉!”
    “混蛋……混蛋——”
    朱存枢红着眼睛,俸禄一削再削,王府的田地也被分了下去,如今最大的念想就是赶紧封国,这还没封呢,就想着将他们扔到海外当猪养着。
    “福王他想成头猪……他自个愿意,休想让老子还成了头猪!”
    “今夜……今夜老子就离开京城!”
    “不给老子实封,不给老子封国,老子就还回西安,祖制……既然是祖制……该给老子的俸禄,王府田庄……休想少了一文钱、一亩地——”
    “阿福!”
    朱存枢大怒。
    赶车的王府宦官忙停住马车。
    “王爷,老奴在。”
    朱存枢不理劝解的朱求桂,怒道:“该死的朱由检……丝毫不讲恩义,老子之前这么帮他,回头……竟然张嘴就咬老子!”
    “去,告诉各家,连夜遣人出城,多派些人,各家各门全都通知了,派人去关外!”
    “估摸着……咱们想去关外是不成了,该死的朱由检是绝不会放了俺们去关外的,依例祖制……那就依照祖制!”
    朱求桂呆愣了好一会,皱眉道:“是了,朱由检是不可能放了咱们离京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各回各家,大家都闹了起来……”
    “哼!”
    朱存枢又是一阵冷哼。
    “明日大家什么都不用多说,请辞各回各府,既然这么想闹……咱们就他娘地闹个够!”
    朱存枢猛然掀开车帘,看向天空飘荡着的大雪,看向遥远的南方,咬牙切齿。
    “该死的福王……咱们等着瞧,别以为你跑到了安南……就以为天高皇帝远!”
    “哼!”
    “阿福,告诉各家,一年……一年内,谁家也不许提封国之事,全都他娘地给老子装孙子,无情无义的朱由检这么想依照祖例,咱就依照祖例,收回各家田地!”
    ……
    秦王朱存枢大怒,一干秦王郡王离去,曹化淳唯恐这帮王爷们真的出关跑去了关外,王爷们在京城,朱由检才是大明王朝正统,若都跑去了关外……
    朱由检还是朱姓子孙吗?
    朱由检又恼又怒,忙令锦衣卫、东厂死死盯着京城王府的王爷们,但凡有丝毫离京前往关外举动,立即以勾连外藩罪名火速罢爵消藩,全部定罪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