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军一共八个协,中军协、后军协在辽东,左右前三协、骑协、炮协、辎重协各留下些人在美岱召,余者皆已返回了京城以镇守大明朝心脏,稳住大明朝根基之地。
三星元帅朱徽妍开口,欲以兵威强行逼迫朝廷认可朱慈爝大皇子身份,军令下达,净军步军刘大鹏、马胜、阮明、赵五、孙振鸣、王阳、刘震,骑军孙世义、司马礼、朴世昌、黎忠南、赵义,幼军王凯、柴之霖、董大礼、王天哲、沈耀明、张邦国、李易、任勇……大小五十一名大将。
右都御史孙世纪,副都御使刘文炳、田珍,户部右侍郎刘之坤,礼部郎中方逢年、黎鸿业,吏部郎中李瑾,兵部郎中卢象升、孙传庭,员外郎朱大典、马士英,刑部……工部……二十七“卫党”朝廷官吏。
大大小小一共七十八人,三万军卒拖拉着二十万石粮食、装着二十万两银龙票箱子自东华门入城,守着城门的京营哪里敢阻拦半分,任由三万军卒进入京城,还在早朝的数十官吏大惊,没了皇帝,张嫣如个泥塑垂着珠帘,一小宦官急匆匆奔入,群臣面色惨败,张嫣却依然呆坐不动,神色竟无一丝异变。
“众爱卿,可有寻到良医?”
……
“太后,臣弹劾宁德公主,弹劾……弹劾……”
钱谦益一个刚刚中举没两年之人竟也有了资格站在了朝堂上,抱拳跑了出来,话语“弹劾”说了好几遍,结果发现竟不知该弹劾什么了。
纵兵为匪?
纵兵入城骚扰京城百姓?
带着粮食、银钱入城,净军、幼军、学堂娃娃、漕帮苦力每年冬日都有入城替民修葺屋舍惯例,京城出了这么大的灾祸,入城赈济百姓,帮助百姓修房盖屋又能弹劾个屁!
钱谦益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弹劾,一干朝臣全低头不语,见他如此,张嫣心下一阵苦笑,微微摆了摆手,如今的她没有任何心思,一心只想治好小皇帝的失魂。
正待开口,刑部侍郎何如宠上前一礼,无任何表情说道:“太后,京城几十万百姓无居处可去,臣以为,如此之时,当以赈济百姓为先,朝廷当一力主之,幼军毕竟不是一人,臣以为当责其返回城外,捐献之物,自当由朝廷发放。”
方从哲出列,一脸冷漠抱拳道:“老臣以为何侍郎所言甚是,老臣推荐何侍郎为赈灾安民使,主持安民救民之事,还请太后允可!”
“方侍中你……”
“何侍郎,安民救民是我等朝臣理应所做之事,难道何侍郎不愿救助百姓?”
何如宠大怒,不等开口,方从哲一脸冷淡反问,见何如宠脸红脖子粗,众臣一阵苦笑,方从哲近两日跟吃了火药一般,逮到谁都是一阵讥讽,见他说完一甩衣袖,果然又退回了站位,群臣嘴角更是泛苦。
几十万百姓无房可住,外城穷苦的百姓还罢,多是逃难过来的河北之民,内城就要复杂的多了,不仅仅只是随意给个窝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不沾染还罢,一旦沾上了,相甩掉都难,更何况,朝廷都还欠了朝臣们快两个月的俸禄了,无数低级吏员可都还天天上门讨要俸禄呢!
方从哲冷着脸退回站位,钱谦益忙不着痕迹退到边上低头站着,也不敢轻易跑了出来。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见一个个全低头不言,师明一脸苦涩喊着,最后还是无人开口,没了皇帝在怀,张嫣心下不安,最后还是希望奇迹发生,就在师明欲要大喊“退朝”两字时,张嫣看向冷着脸的方从哲。
“方爱卿,刘驸马如今到了何处?”
方从哲一愣,不只是他,朱由检、王化贞以及一干朝臣们全都愣住了,有些不解看向一脸期待的张嫣。
方从哲心下疑惑,不由转头看向面色赤红的朱由检,有些不解,不是应该让刘镇国一直留在关外耕田刨土吗?心下不解,还是犹豫着站了出来,拱手一礼。
“臣并非主管着兵部,镇国公如今到了何处,臣也不甚清楚,但天有耀星降落于城,镇国公于辽东亦可见之,此时当是日夜赶回京城,依照行程……初九或初十可入京城。”
张嫣一阵沉默,小皇帝已经三日未吃了东西,不足一岁娃娃……还能否再撑两日?
一阵沉默后……
“方侍中,当年……刘驸马喂食永宁之法……”
“可否?”
方从哲心下一震,众臣皆一脸骇然,朱由检想也未想,出列大怒。
“皇嫂,这是谋逆!”
“戕害我大明陛下之大罪——”
众臣身体一阵颤抖,当年永宁小公主差点病死,也就刘卫民傻大胆,可这是大明朝的皇帝,谁敢拿管子往肚里灌食?
无人敢开口,就是方从哲也不敢再言,与群臣对怼没事情,挺多脸红脖子粗,已经有了一次红丸之事,哪还敢给皇帝塞管子。
看着下面一个个低头不敢言文武大臣,张嫣再次开口问了一句,依然满堂寂静,这一刻,张嫣突然有些明白了,总是喜欢待在天工阁的皇帝,为何如此信任那人。
没人,没人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
早朝,两日来没丝毫区别,除了讨要俸禄,讨要军饷,讨要京城灾民赈灾银,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人主动开口说一句小皇帝。
早朝退朝,任氏如同行尸走肉,再一次站在乾清宫外,身为亲生娘亲却无法踏入一步。
魏忠贤三日不吃不睡,一遍又一遍,在干涩小嘴上涂抹蜜水……
客巴巴没了往日的跋扈,自幼看着的孩子没了,如今,孩子的孩子又成了这般,坐在宫门前的女人盯着跪在地上贵妃,冷若冰霜,若非是她,若非她不信自己,但凡早一日离开皇宫,又岂会发生如此惨事?
“嬷嬷,镇北公前来看望陛下。”
年三十妇人躬身在客巴巴耳边轻语。
“陛下龙体有恙,不见!”
客巴巴想也未想,恼怒拒绝,或是内间魏忠贤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又寻来了名医,赤着脚冲了出来。
“名医呢?”
见到无人,魏忠贤身体瞬间佝偻,见跪着的任氏,大怒,正待开口,数十大将护着一骑羊“驾驾”小腿乱踢娃娃。
羊驼不是马匹,小腿乱踢也跟挠痒痒差不多,几乎与成年羊驼没区别的“小白”依然不紧不慢,丝毫不在意此处是否是乾清宫,见到数十大将,魏忠贤老脸瞬间煞白。
慈爝认识经常跑去他家蹭吃蹭喝的魏忠贤,见是熟人,“驾驾”来到宫殿前,数名宫女宦官想要伸手阻拦,几十个身披甲胄、手按刀柄大将冷眼扫过,一个个全退避低头,不敢阻拦半分,张嫣、朱由检、方从哲一干朝臣得知慈爝领着数十大将,竟然自日精门进入了乾清宫,刚急匆匆进入乾清宫大院,就见几十净军、幼军大将护着个骑羊娃娃,不是朱慈爝又是何人。
慈爝自幼就是个皮实孩子,皇宫与自家没太大区别,经常进出皇宫,对乾清宫也比较熟悉,张氏带着他拜访了慈宁宫,又去了仁寿宫,张氏留在仁寿宫陪着一干娘娘们说话,本应死死看着慈爝的,入了仁寿宫后却任由儿子带着数十大将跑来了乾清宫。
“大伴,娘亲说弟弟病了,爝儿来给弟弟送糖……吃糖不苦!”
魏忠贤抬眼看向净军、幼军一干沉默不语大将,心下一阵泛苦,低声说道:“老奴待陛下谢过小公爷,只是……只是陛下不能……”
刘大少哪里懂的大人话语隐意,更不会去想其他,踢着小白“驾驾”就进了屋子,客巴巴想要伸手拉扯……
“哼!”
幼军大将赵五重重冷哼。
“嬷嬷,大公子与陛下是亲兄弟,陛下身体有恙,大公子前来看望,嬷嬷还是莫要阻止的好!”司马礼阴沉着脸按刀冷哼。
刘大少不管成年人的事情,他也是多次跑来乾清宫,看望得了病的舅舅爹爹,径直跑到里间,果然见到病床上的弟弟。
小白有些高大,在刘大少揪住小白耳朵时,小白很听话的趴倒在地,刘大少极为熟练的爬了下来,自个又搬了个凳子爬上了床。
“弟弟生病了,头都是凉的……”
“爹爹……爹爹说了,生病了就要吃药……就要吃糖……”
刘大少小嘴叭叭,很宝贝着从前兜里拿出一块糖来。
“爹爹做的,可好吃了!”
……
魏忠贤双眼陡然睁的溜圆,一脸惊骇,看着刘大少将糖送到小了许多的皇帝嘴边,见着小皇帝嘴角轻动……
“可好吃了呢~”
“娘亲说……爹爹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
“这……这……”
魏忠贤傻眼了,张嫣傻眼了,司马礼一干不让他人靠近房屋的将领们也傻眼了……
呆滞的皇帝看着小嘴叭叭的刘大少,尽管双眼依然呆滞,依然无神,却转头看着刘大少偷喝他的奶水。
“嗯嗯……挺好喝的,弟弟也喝!”
刘大少已经三岁了,为了他的身体足够强壮,所饮用的一直都是纯牛奶,乍一时间喝了加了蜜水妇人奶水,“咕咚咕咚”偷喝了大半瓶,见弟弟看着自己偷喝,或许是不怎么好意思了,抱着奶瓶送到小皇帝嘴边。
“甜甜的,可好喝了!”
小哥俩你一口我一口,看的一群人全睁大了眼睛,司马礼一干将领们相视苦笑,哪里会想到竟发生了如此怪异之事,张嫣心下狂震不断,看着刘大少连连啯着已经空了的奶瓶,还似模似样抱着奶瓶一阵摇晃……
“快!”
“快去寻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