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营地内,林立群拥的营帐前头,一大片黄色干土地,空旷区域。
以囚车为中心,四散分布开来的众多将士,浑身甲胄,武装齐整。兵器铮铮,寒光闪闪。
兵卒集体围成的人墙内,公孙瓒满脸低落,无比抑郁。
恩师的落难,从前那般的光辉耀眼,而今的阶下之囚。如此的落差,叫人心中唏嘘。
而最令公孙瓒他愤愤不平的事,自己恩师如此一个忠心赤诚的人,居然会给构陷入狱。
即便无事,但就给罢官一项,足以让公孙瓒恼火得,要杀人泄愤了。
中心区域,白马头前,郑升与刘备,此时都是神情略微悲凉,肃穆地就注视着公孙瓒,似在等候他的开口。
沉浸在悲痛里许久,公孙瓒才是脱离出来,他就是抬头面向郑升、刘备。
旋即开口道:“几位,随我一并回我大营,商讨事宜吧。”
他说完,就扭头朝左右传令下去:“所有人等解散。这大物件,就直接给收进仓库。今日之事,不得再向外人提及!如有散布者,斩首示众!”
威严开口,声音沉重,像是将一把森寒无比的刀,架在人脖颈上,让人身心战栗。
自然,众多将士都不敢再随意言语,茶余饭后谈及此事。
公孙瓒也就翻身下马,然后与刘备叙旧,带着一行人,并肩往前走去。
一段路途后,到达中军大营,公孙瓒就引领郑升等人进去。
再就是安排好座位,接着,一行人入座后。一番三言两语,说不清的谈话就开始了。
公孙瓒位列主位,而下方,左右,仅仅就只有郑升、刘备、关张四位。
他觉得这是自己私事,跟同学叙旧,也就没有叫属下进来一同参与。
另一面,公孙瓒似乎是见关张跟随刘备左右,以为他俩是卫士。就没有叫他俩入座。
这让刘备不满,刘备为自己两位兄弟辩解,交代清楚关系。公孙瓒才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改先前的无视,连连赞叹,说关张外貌不凡,高大壮实。
但这给郑升看在眼里,他轻易就识明,公孙瓒是个没有眼光的人,凭借身份看人的人。
他心中点评道:“想当年,孔夫子,他老人家,说自己以貌取人,结果看错人后,便是痛定思痛,自我悔改。而你公孙瓒,则是以身份看人,现在给刘备指出来过错。又矢口否认,满口抵赖。变脸比翻书还快。也是一个虚伪的人,还是那种虚伪得低级的人。”
内心腹诽几句,郑升也就懒得去,告诫或者教训公孙瓒。他觉得公孙瓒,此人难堪大用,也无可救药。不值得去鞭笞。
“公孙瓒也就是一个副将水平。是不能作为主将的,更不用说,将来他还会割据一方,是一州之主。远胜将帅。”
郑升内心又揶揄他几句。
但面上,接风酒宴上,同学相聚的交流中,他也就是始终微笑,笑而不语。不去搭理公孙瓒一句。
但公孙瓒却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他见郑升无礼于他,对他一脸冷淡,爱答不理。面上就阴沉下去,嘴上忿道:“郑升先生,好久不见,怎么一言不发啊?”
语气尖酸,郑升就知晓,他是心里不满了。
郑升赶紧就应付几句,回道:“不是,就是一时激动,见着您这英俊神武的人,又是年轻有为,家世显赫,也就语塞了。”
公孙瓒给夸赞得很舒服,也就不去管郑升了。
郑升就无比方便地可以静坐一旁,假装吃酒,实则暗中察言观色,揣摩各人的内心。
却说公孙瓒与刘备叙旧,刘备是与他念叨一番旧情。
同学情谊谈论完,就总算说起来了一些重要的事,自己来此的目的。
不过,刘备非常高明,他早就与郑升合谋好了,将一切说辞编织完成,照着说就行。
因而,刘备一说起同学情,就迂回,绕到了恩师卢植身上。
提及卢植,公孙瓒当场是挥洒热泪,一副悲痛惋惜的模样。
刘备见状,等候半会,才顺承下去,插话道:“唉,可惜,恩师密林于我,我却势单力薄,无法完成恩师的使命了。”
公孙瓒登时竖起耳朵,就一脸古怪,扬起脸,看向刘备。
不等公孙瓒询问,刘备就直接和盘托出。
他语气婉转,无比悠扬,情感洋溢。
“恩师,他察觉出来黄巾军的撤退,就密林我作为使者,去暗中传话,联络诸侯,召集各方军队,一并联盟,共同平定黄巾之乱。”
“但可惜的是,我人微言轻。不论怎么说,也就是无人能听从我的号召。”
刘备又是语调一转,无比哀伤地补充了后头一句。
公孙瓒听后,大为所动,就动起辅助的念头。
但他又一寻思,瞅着不对,这不是和先前,袁绍来告会的,皇甫嵩军令相反吗?
他马上就是心中升腾起巨大疑惑,并愈发担忧。看向刘备的眼神,也是无比深重。
比起袁绍,刘备的身份自然更经不起推敲,所以,两个截然相反的军令,势必有一方在说谎。他自然就将迷惑,怀疑的目光转向刘备。
全部的疑虑,都是安在刘备身上。
此刻,刘备还未看出来公孙瓒的猜忌。只是淡然地继续诉说着恩师的不易,以及他要执行这密令的困难。
但一旁默默无闻的郑升,冷静从容。凭借他细致入微,无比敏感的眼光,察觉出来公孙瓒的狐疑。
他就脑海迅速分析,一下子就猜出来,他内心断定,冒出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公孙瓒一定是事先收到了什么风声,且必定是某个谣言!”
论断完,郑升赶紧就是酝酿好谋略,应对起来。
他微闭上双目,迅疾就是思维如电火行空,迸发出来计策。
他起身,就是赶紧拱手,朝公孙瓒道:“伯圭啊,我想我卢植道兄,他先前给你准备了一件信物。就是让玄德带给你,让你俩好好相聚,能齐心协力,兄弟相连。”
说罢,郑升望向刘备,眼光真挚,明澈如水,毫无半点异样光彩。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叫刘备感到诧异。
他立马收到讯号,是郑升以这种,最寻常,反而最反常的神色,传递给他的。
是要他拿出来那印玺。
刘备瞬间了解郑升的意图,就是起身,从袖子内,抽出来一个绢帛包裹的团状物。
摊开,放在手心。
他一点点揭开来包裹,最终,露出来里头,那无比典雅,造型别致的虎符,黄铜色光显,而沉甸甸的印玺。
他就走出座位,上前,将印玺,递到公孙瓒桌案上。
公孙瓒先是纹丝不动,远着审视两眼,就是一瞥,随即,神情猛地一滞,再两眼睁大,手往前迅速地一闪一抽,夺起来印玺查看。
放在眼前,细细钻研。
终于,他拍案而起,无比爽朗,大叫道:“好啊!袁绍,你胆敢误传军令!”
接着,公孙瓒一改刚刚的猜忌,一扫迷惑,面色愉悦,无比殷勤地,对着刘备,恭敬地迎合起来。
也是见风使舵,看菜下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