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行宫,正宫中,他无比安详地盘腿坐在案台上,就同一个坐化的,已经得到成仙的修者一般。
单看面相,那多年的养尊处优,山珍海味,各种滋润生活,给他面庞弄得白皙,圆润,像是玉石。再加上早年的那些蹉跎岁月,雕琢出来的沧桑感。
点缀上去,就给人以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自然,不深究的情况下是如此,但若是细看,就会发觉他面庞隐约间,包含的凶残。就仿佛一匹狼披上了人皮。
张角正在休养,凝神静气。就听见宫殿外面,响起脚步声。
匆匆急促,给人无比焦作的感觉。
宫殿外,仆从轻步缓缓地从侧门溜进来,就上台上禀报张角,说是殿外,严白虎正又要事求见。
张角便是慢悠悠睁开眼睛,他两日地清闲,泡在甜酒里,就浑身筋骨酥软如泥,一副松懈下去,瘫痪的模样。
他心里不禁暗暗腹诽:“果然太享受了,就会让人堕落。真是奢靡,酒色蚀骨。”
接着,他就打起精神,睁下眼睛,让自己进入状态。无比清醒地,便站起身子。下去案台。
然后,就是要仆从去传见严白虎进来,同自己谈话。
不一会,严白虎进入了正宫。
他就是神色有些慌张,坚毅如同磐石的脸不断地揪紧。
虎须不断颤抖,伴随着面部肌肉的抖动而上下晃动。
他就是一步上前,便是开始同张角,神情正色地,禀报起重要情报来。
他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轻声细语,几乎一字一顿,生怕别人听不清楚那种。不敢将两个字连在一起,弄得含糊。
他道:“天公将军,我们有难了。就是先前,我们派遣去查看路况,寻找合撤退路线的先头部队,一千余人,全部给歼灭了。而且,最为叫人害怕的……”
说到这,他停住了,像是在犹豫,欲言又止。似乎内心反复斟酌,害怕说出的话引起张角恼火。
张角迅速会意,宽厚道:“你尽可以直言。”
严白虎得到张角承诺,就赶紧如实禀报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
他语气沉重,像是给一块巨石压在身上,无比吃力。
“就是,天公将军,我说出来,你可不要诧异。”
张角颔首,微微一笑:“不会,我忠诚的将军。。”
“我们的先头部队不是,官军击败的!”
一下子,犹如晴天霹雳,给张角震得浑身一抖,他两眼瞪大,嘴巴咧开,就像是要发出惊叫,但只是从喉咙里,嘴里传出来一点干干的声音。
气氛一片死寂。
双方都沉默了良久后,他才终于缓了过来,又恢复了镇定。
接着,他就长舒一口气,像是发泄了心中压抑的那一缕深深哀愁。
随着面色恢复寻常,他才道:“不是官军?情报可靠?”
严白虎立马就像是遭受到了质疑,显得有一丝不满,但没有正面直说,而是义正言辞地道:“我的部下,就在刚刚,从官军那里,截获了一条情报。内容是,此次战役不是官军所为,而是一群野兵。属于地方势力。”
张角听完后,再是长吁短叹,胸闷气短,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显得不可思议。
对这无法理解,不能接受。
他反复确认道:“真的可靠?你亲眼所见?”
接着,严白虎就干脆了当地,斩钉截铁,不容质疑地又是郑重地道:“一切属实,主公!”
这样,张角才信了。
其实,先头部队给歼灭,他并不惊愕,真正叫他畏惧的到底还是不知名的,一路势力,就像是天降神兵,给他捅了一刀,叫他满心地气恼。
他面色焦虑,又是担忧,又是很愤恨。
他道:“官军尚且做不到全灭我黄巾大军,居然会在阴沟里翻船,折在这里!真是叫我心里悔恨!”
说完,他还像心里依旧压着话,憋着气,继续发牢骚。
“哪路野兵,才能有比官军更强悍的实力呢?”
他像是在仰天发问。
严白虎此时,却像是想起来什么,内心灵光一闪,触电般,他才缓缓地答道:“貌似,我得到的情报,指向了一个地方。”
张角一听,就将目光转向他,有些急迫地问:“是那路野兵所在的地方吗?”
严白虎点头,道:“是,应该在--”
“涿郡。”
张角闻言,不由地就输差点扼腕叹息,他道:“真是睁眼瞎,就在我眼皮底下吗?”
张角旋即就将视线望向宫殿外,外头,一片苍天。天的远处,有连绵不绝的山峦。
山峦下方,模糊地可以看见一处城镇,一片房屋,城楼聚集地。
那里正是涿郡。
没错,张角自上次拜访郑升,作为不速之客,与郑升大打出手后,并没有迅速远离这里。依旧盘踞在野外。
似乎仍有图谋。像是一只馋嘴的猫,不断盯着盆里的鱼。他虎视眈眈,就是觊觎郑升的智谋。
还是想死乞白赖,能捞到郑升,并入他黄巾军内。
现在,一个重大障碍,关键消息,叫他内心有些惊颤的军队,就寄托在这城池里,他目光歹毒,就是发出愤恨的音。
他道:“杀他一通。八成此事与你有关。郑升恩公,既然你不义在先,那就休怪我无情。”
念叨完,他就直接冲严白虎下令,道:“先将寝宫迁移此地。随后就紧急征调一波军队。正好与前线,战略撤退计划一致,一并实施,两相不误。”
严白虎露出不解神色,就要发问。
张角这个眼光独到的人就开宗明义地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按照原定计划,有条不紊撤兵。刚巧,咱们撤退路线就要是路过这附近。因而,既然,这里有人想要阻拦我们。给我们造成麻烦。那我们就干脆明快地,直接抢先一步,剪除他们,之后,顺道撤军。便可无忧。”
向严白虎讲解完自己的战略部署,他又似乎想起来什么,身躯一动,眉头一拧。
将内心冒出来的疑问,说了出来:“白虎,此次咱们撤军,官军是已经察觉了吗?”
严白虎像是苦苦思索了半天,迟疑好久,才答复道:“应该只是怀疑,但并不确定。所以没有大动作。就我们得知的情报而言,官军主力仍在前线,与我大军对峙,并无回返迹象。”
张角听闻后,就浑身放松,容颜展开,内心的隐忧,以及纠结的疙瘩解开。彻底安心,重新回去坐台,继续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