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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醉酒行
    切磋毕,续呆书房叙旧,想必茶已凉。但院长拿开杯盖,续饮方才未饮毕的茶,居然还冒热气。玉兔哥哥没惊讶,仿佛习惯性的拿起自己的,面盖一开,也是热的。我难置信坐回位,打开探虚实,这种茶具果然是保温的。
    我吹凉再饮,瞄向隔壁,玉兔哥哥居然一脸严肃,气息略带愤怒,但双目却十分淡定,眨眼又恢复正常。他一口饮毕茶水,轻搁茶杯,再露招牌笑颜,立身对院长道:“忽然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未处理,该走一趟。来日方长,咱们再叙,多谢院长的招待。”
    院长惊讶立身,略慌至跟前道:“神君气色不大好,可是方才我出手重了?”
    玉兔哥哥笑道:“没事,可能太久没用武,略不习惯。”
    “好罢。”院长傻愣一阵,再道:“神君可要好好的,别吓我,天界任务暂且搁着,身子要紧。好在你身边有尚玄,我暂且能放心了,回去歇会儿再说罢。”
    玉兔哥哥敬礼,心平气和道:“方才打扰了,告辞。”
    我亦向院长敬礼,速跟上玉兔哥哥脚步,发现他自出院长府就加快步伐,还一声不吭。我以为是方才不该插话,乱玉兔哥哥计划,确保远离院长府方道:“哥,怎么了?”
    上到导师寝区台阶,玉兔哥哥止步,背对我道:“是他……”
    我疑惑凑他跟前道:“院长吗?怎么了?”
    “还记得带着妖魔入侵凤凰族族长府的首领吗?”玉兔哥哥严肃盯着,我点头,他续道:“以方才切磋剑法来判断,当时拐走我的首领就是他。”
    玉兔哥哥查的事,可追溯到我的前世,原来还是挺记仇的。但院长领妖魔入侵仙界本是一条罪,若再挂上勾结魔罗与不守仙规的罪名,将被贬下凡,永不得升天。对玉兔哥哥而言,被知己背叛是可耻可恨。我再窥听他的心息,是被怒火包围的,却不形于色。
    我轻拍他胳膊示安慰,他深吸口气道:“但知道是他又如何,单凭此事不能成为证据,何况先前三殿下用别的事逼他招供,还认了错。以我对他的了解,通常不会再有第二次。”
    乌云遮挡月光,但月光很坚强,依然要用微薄之力照亮四周。昏暗中看见玉兔哥哥低着头,面露淡淡忧伤,反复深呼吸消气,顿半晌道:“感情用事,乱规之计。”
    这是要大义灭亲的节奏,我轻捉他双肩,叹息道:“哥,想怎么做都由你决定,相信你之前也碍于知己而不接受事实,我现在说再多只会火上浇油,但至少要和老君商量日后计划。”
    月光重现,照出他坚定的目光,须臾,台阶下传男声:“你俩在干嘛?”
    我俩望去,是灵牛兄,白狐姐姐也在侧。之前捉着玉兔哥哥双肩,既而淡定正面朝他俩,自捉转用肘子搭,玉兔哥哥比我矮,自然顺手,我续淡定道:“兄弟间,有话好好说。”
    灵牛兄笑着行来道:“你独占玉兔兄这么久,什么时候该论到我与他叙旧?”
    玉兔哥哥现在心情不大好,改日。
    我欲说,玉兔哥哥迅速恢复笑颜道:“灵牛兄打算何时叙旧?现在?要不一起?”
    我倒吸口气,这变脸的速度实在太快,兔子狡猾起来并非眼前单纯,有本事打地洞,相信所有事都各别挖了道,分辨得清清楚楚,只有他自己知道里头装了什么。外人无法了解,一不小心还会迷失在他的地道里。
    心寒盯着玉兔哥哥,总觉得他把心事憋到这种境地迟早会出事,欲劝说让他全数抖出,难免有些困难,除非把他灌醉。都说醉后吐真言,带他去喝酒再好不过,何况白狐姐姐的酒量越发的好,灵牛兄吃草吃腻了,多少也会碰别的。
    提议饮酒,玉兔哥哥还拒绝,好在白狐姐姐塞银两,要我下山跑一趟。不一会儿功夫,我提四坛酒瞬移归山,灵牛兄还在玉兔哥哥贵宾房门口恭候,见我归来,特地上前帮我领两坛,算他还有点儿良心。离开荤只剩几步,不断提醒,要先灌醉玉兔哥哥。
    记得白狐姐姐的醉相是一脸正经,虽然用的是苏梦兰身躯,但终究还是暴露了身份。当时她立身就摔了几跤,死活要我喊她声姐。轮回多世,已记不清当时有没有顺她意喊姐。
    不知眼前目标酒量多大,他不是狐狸,是兔子,向来温顺,偶尔真怒了才咬人,相信很少沾酒。至于灵牛兄,那可是十坛都不够的,若玉兔哥哥能说出心事,我仨就替他分担。
    贵宾房左为书房,右为寝区与和室,和室靠近门口,四角矮桌,坐地式,玉兔哥哥坐里边,靠墙,醉了坐着睡都舒服。灵牛兄身后是窗,反正下方也是墙,白狐姐姐是榻,走几步就舒适,而我便是书房,后无高山。
    我缓缓步入,把酒搁桌上,白狐姐姐嫌我慢,捉我腕,微出力拉我坐下,屁股略疼,但我忍着。微揉搓,往左望去,灵牛兄已大口大口饮着,对面玉兔哥哥却小口尝,谨慎的尝。
    这种喝法要何时才能让他醉吐真言?
    我忍不了,见他一碗毕,我再给他酌满,还牺牲自己那坛。一坛半,他手托半边脑袋,闭目养神。优雅一睡,不出洋相,兴许这就是他的醉相。我难置信盯着,左边瞧,右边瞄,他没吐半句话就睡了,这计划居然行不通?!
    “兄弟,你干啥呢?”回神,灵牛兄将我打量一番,续道:“灌醉玉兔兄,存何居心?”
    “套话呗……”白狐姐姐一碗饮毕,再盯着我道:“行不通的。玉兔哥哥醉了是直接睡的,话说,你想知道什么?为何须动用这招?”
    白狐姐姐肯定试过,但直觉告诉我,玉兔哥哥没醉,且在装睡。我把他俩拉至外头,细声将一切道来,他俩愣了,相信也没想到玉兔哥哥会背负大义灭亲的责任。
    灵牛兄先回神,叹息道:“主人也真是的,干嘛非拖你们下水。自己收错徒,还要别人来……”大感烦忧顿住半晌,略气呼呼背对我俩,续道:“哎呀!老子也不知如何处理了!”
    牛脾气,不是听你发牢骚的。我瞄向白狐姐姐,只见她若有所思,既而认真道:“玉兔哥哥选择不说,没关系,只要他安好,任务还是可以继续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总得给个私人空间罢?你这样逼问是侵.犯隐私了,还是管好眼前罢。”
    灵牛兄亦回视道:“至于他的心事,日子久了自会消化,还是听白狐妹的罢。”
    白狐姐姐当真已成熟稳重,所言字字句句被认同,兴许以前放不下我才幼稚。回屋,我仨继续饮,不知为何,眼前半坛酒都把我灌醉了。我一个大字直接倒地,原以为能舒服的躺着,未料白狐姐姐也醉了,压到我胸前。
    灵牛兄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强,但不醉也会睏,何况今日布置秘密基地,相信也累了,直接倒地呼呼大睡。然而,我迷迷糊糊居然看见玉兔哥哥动了一下,是错觉,却不像。尝试看清,眼睛却怎么也开不全,兴许在警告,别被玉兔哥哥发现我尚未入眠。
    须臾,他将我等打量一番,似在确认是否全睡了。我速闭目,既而听见他立身,跨过灵牛兄,足声稳稳当当显没醉。我微睁目,只见他至书桌磨墨,提笔下字,这绝对不是我眼花!
    欲揭穿他,但总得有法子,若要留颜面于他,必需单独且私下,只能装梦游。白狐姐姐有点儿沉,唯努力挪出去,不知与地板磨擦多久,可算出来。
    我自平躺,再假装翻身趴地,手不小心搁大力些,啪一声。悄瞄向玉兔哥哥,明显吓一跳且心虚愣了。我暂且不动,让他放下戒心,再窥,见他松懈方再次爬起,既而故意拌到分阶,假装扑地,再不动半晌方彻底爬起。
    为确保他真的以为我梦游,便朝门口撞一下,再顶着紧闭的门扇走,虽然只能在原地,但走多一会儿不碍事。用迷迷糊糊视线企图观他神色,未料他先行来左瞄右探。
    我速换方向朝他撞去,忽然觉得少了重要内容。闭目愣半晌,竟是忘了制造开场白!
    用转世记忆寻借口,思来想去只剩苏梦兰、倩茜和曦曦,唯把玉兔哥哥当成她。虽然有违常态了些,但只怪我仍对玉兔哥哥的秘密不死心。
    我速揽着他,迷迷糊糊道:“倩茜,你为何那么傻?难道不相信只须等上天界几个月吗?今生和他在一起,他不过是从我这复刻出来的新生人类,你真以为爱他同是爱我吗?”
    虽然有些醉,但闹上这几出,差不多醒了。不知玉兔哥哥是何反应,相信他对白狐姐姐也是有情难言。我窥他心息,那是前所未有的节奏,心碎的声音。
    他的气息略颤抖,鼻口深呼吸,吐彻心肺,兴许我戳到他的痛处。想来,玩得有些过火,还是听白狐姐姐的话。我速没收好奇心且松开他,顶着迷迷糊糊视线,假装将他打量一番道:“嗯?玉兔哥哥?倩茜呢?方才明明揽着她呀……”
    玉兔哥哥回神,心情貌似尚未平复,淡淡道:“你梦游,也醉了。”
    既然已知他方才装醉,揭穿也没多大意思了,就当戳到他痛处赔不是。我仍一副醉醺醺点了点头,既而回和室桌旁睡上一觉。想来,情谊相处,无论如何都要留余地。
    翌日,还是他唤醒我仨,灵牛兄傻笑道:“本该玉兔兄唤,昨夜他早睡。”
    殊不知,他最晚。散场,我返梳洗更衣卸酒气,竟遇老五老六于溪边清洗衣物。那是神仙,来到凡间也只能入乡随俗,何况他们也曾是凡人。
    梳洗毕,我亦至溪边清理衣物,他俩居然还在,兴许和其他师兄打赌输了,被罚洗衣服。我至附近清洗,隐约闻二人低声细语,但我是哮天犬,稍微张开耳朵,便闻老五道:“听说了吗?四师兄就是三殿下,难怪大师兄特别疼他,原来是亲兄弟!”
    老六点头道:“可不是吗?对了,我还听说,小师弟是哮天犬转世!”
    “真的假的?!”老五略激动提高音调,经老六拍打一掌于胳膊方调细声道:“你打哪听来的?哮天犬不是二郎真君的神兽吗?怎和师傅扯上关系咧?”
    老六边洗衣服,边道:“玉兔不也是嫦娥娘娘的神兽吗?他说接获天界任务,暂且驻扎修道院,想来哮天犬也一样,得令处理任务才转世,毕竟自玉兔来了,他俩就形影不离,相信师傅可能还得靠他俩完成一些事。”
    没想到就这样被传开,八成是院长所为。我急匆清理毕,上贵宾房找玉兔哥哥参详,未料他居然趴书桌睡着。尝试唤醒他,却怎么也唤不醒,脸颊略红晕,额头还有汗珠。我慌探气息,不像睡着,是醉倒。原来,是慢性醉酒体质,难怪他不愿喝酒,如今是我误了大事。
    我速把他扶上榻,慌张端盆水帮他卸醉,上台阶途中,还撒出几滴,既而至膳房熬醒酒汤。这个过程匆匆忙忙,通常面露严肃也显得凶,膳房弟子自然不敢多问。
    都说越着急,时间越慢,兴许此刻心情会觉得熬汤过程很漫长,唯拜托膳房弟子帮忙看管,便火速回贵宾房。玉兔哥哥睡得沉,但呼吸略急促,兴许他最多只能饮一碗。一坛半,对他而言是毒药,即便是仙躯也得看体质。
    替换额巾三四回,膳房弟子居然把醒酒汤送来,为不让他见到玉兔哥哥惨状,我速至门口迎接与致谢。弟子离去,我速把醒酒汤搁榻旁小台,欲扶他起身,他已昏昏沉沉坐起。我愣半晌,既而速向他道歉。
    他淡淡盯着我半晌,气息依然显急促道:“就你调皮。”
    我拉耳朵,可怜巴巴扁嘴求原谅,但玉兔哥哥仍无反应。按情形,须用凡间男子求夫人原谅的招式了。我立身,他问去哪,我回视道:“拿搓衣板……”
    欲去,他叹笑道:“逗你玩呢……”
    已经被原谅,顿松口气,速端醒酒汤,原想一勺勺喂,他却霸气接过整碗,爽快一口饮尽。我愣半晌,接空碗道:“原来昨夜你还没醉呢?”
    玉兔哥哥稍微揉捏太阳穴道:“只是有些睏,没想到你们以为我醉了。”
    回想方才慌张数时辰,今时缓神却如梦。我将他打量一番,再次松口气道:“哥,你的体质怎么这样呢?若你去应酬,只能喝酒,咋办呀?”
    玉兔哥哥冷笑一声道:“这样的体质总有好处,至少紧要关头千杯不醉。”
    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习惯了,只是目前更重要的是,我的身份暴露了,但以玉兔哥哥如今状况,不能给他添加压力,难免说不出口,老姜却在紧要关头不知所踪,令我着急得脸都皱了。尝试隐藏,却被玉兔哥哥识破,唯将老五老六所言一一道来参详。
    玉兔哥哥沉思半晌道:“院长……”
    我欲劝说把他办了,但玉兔哥哥目光却扫向门口。我亦望去,什么也没有,把我吓得险落碗。想来,他是打算在大义灭亲前再与他好好聚一聚。
    “又怎么了?”
    手中碗坠落,好在我身手快,它在指尖弹跳几下就稳稳落回我掌心,但勺子好似飞出去了。盯着碗松口气,略不悦朝门口瞪去,勺子就插在灵牛兄髪髻上。欲取回,他已匆匆入屋,将榻上人打量一番道:“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玉兔哥哥盯着他髪髻,欲笑却忍着道:“没什么,未醒酒罢了,就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