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欲启口又止,洪涛觉他似晓内情,三番追问,但李智嘴巴紧得很,装傻什么都不知。娘归来,身后竟有一位夫人。洪涛见状,速领我等下跪道:“见过母妃,娘娘。”
李智与下人亦道:“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亲临,且是娘的好姐妹,规矩也没想象中严厉。我等平身,太后盯着洪涛道:“你好像不姓洪吧?但为报答你的干爹娘,哀家已经给他们一笔钱进京开店铺做生意,从今以后,你就留在宫中,一个姑娘家别老学男子到处奔波。”
洪涛始娇气道:“母妃高高在上,儿臣只想长见识,呆在宫中就跟入了囹圄没区别。儿臣在宫外学了雕刻刺绣与厨艺,买卖谈生意等等,即便宫中有机会学,也用不上嘛……”
太后无奈视娘道:“你看看这孩子……”
娘笑说,年轻人总该到外面看看长见识,这才不枉年少。太后赞同,让我仨哪凉快哪呆去,洪涛乐得眨眼把我与李智带走。
我仨于后花亭止步,洪涛问我该如何向苏梦兰交待,我自信告知早留一笺予她。李智静立一旁,似在乎身份而保持距离。我俩不知如何劝他,何况私下本可如往随意称呼,但他偏不。此时,孟公公又来,皇上又召见我,洪涛欲随,孟公公却说皇上坚持独见。
皇上近日闲得慌,少理国事慌江山。他于御花园候我,再与我参详搜五爷罪证。兄弟间争江山也得有帮手,五爷人际关系广,身后势力强,四爷因粗心露马脚遭逮个正着,为保五爷,自己扛所有罪,即便如此,五爷从未动摇且似要替四爷报仇。皇上人际虽不差,但能替他分担的兄弟没半个。二爷与世无争,只要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管,这才把我找来。皇上口口声声说让位,其实在施计保江山。
皇上为叛国贼而恼,国事而忙,方近三十,发已半白。此时忽觉他可怜,但总觉他召我认祖归宗另有目的。
返府途中遇五爷,他旁有数名侍卫,略气派。我回首视身后,空无一人。五爷向我请安后道:“三哥怎没与师保同进宫?听闻他与三哥称兄道弟,没辈分真好啊……”
不知他是嘲是咬,闻得甚不悦,少相处为妙。我欲以笑带过便去,他却捉我手臂,邀我到府上做客。我不知所措之际,洪涛忽现,向我俩请安后冷静道:“三哥和五哥感情真好,是要去哪吗?但咋看之下,三哥似乎不乐意,还是把他给我吧!”
言毕,洪涛扑上来一把将我自五爷手中夺去,逃之夭夭。洪涛飞奔式逃跑快得眨眼不见身后五爷与侍卫,一个姑娘家着身飘逸裙带跑得这般快,真想知是哪儿练来的。
我俩至亭中歇,她累得跪地,抱石鼓椅喘一会儿方道:“别与五爷接触,他向来不简单,即便要杀人也可毁尸灭迹的。他是副将军,记得数年前边疆敌兵入侵,他派人悄悄在敌方将军的碗筷上药,再嫁祸给他们的副将,生内乱后方成功平息战火。你说,此举可是君子所为?”
那种时候只要能卫国,谁还在乎君不君子?我一副不在乎貌,洪涛复道:“昨日我在宫中转转,见皇上与李智在谈事。皇上召你认祖归宗的目的其实是让五爷心慌,让五爷以为又多一人要与他争夺江山,如此一来若能让五爷自乱阵脚,也算帮到皇上了。所以,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当摆设即可,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李智嘴巴紧,却怪不得他,毕竟此乃密事。我与洪涛正离开凉亭,便见有一身影独自远处来,似散心。洪涛告知那是二爷,要我稍候向他请安,毕竟是长辈。岂料,我俩立原地许久,他尚未行至,慢得跟蜗牛似的。坚持再候两会,他仍未行至,还不如直接上前请安。
二爷身子欠佳,自然得体谅。他不认识我,以为是未来驸马,洪涛气得险揍他,好在忍下。他曾闻三爷认祖归宗,未料是我,一脸尴尬与歉意没早些拜访。
事后,洪涛欲伴二爷要我独返。达府,竟见门前侍卫正拦着一位姑娘。我上前探究,竟是苏梦兰。我邀她入府,我俩坐于正厅许久不发一言。娘自侍婢处得风声前来,见得苏梦兰甚欢喜,还邀她无限期留宿。她自然乐意,但找的依旧不是我。冷战一个多月,她仍未打算原谅我,女人真难懂。
我离开竹林准三日,她说去拜访亲戚至少来回六日,大概呆上四日,总共十日,除非她没去。娘亦觉不对劲,追问方知她不舍我,半路独返,阅书信后急匆另备行李进京,在客栈住一夜方赶来。
娘特意让我俩独处,寻借口溜了,苏梦兰则沉默半晌方道:“我登门前,见三个家伙穿着普通避于对面一直盯着此府,你进京不过三日,这般快得罪人了?”我摇头示无,她续道:“我上前问究竟,他们却说我多管闲事,这里的人真不友善。我以为他们想拜访没好意思说,顺道想帮他们一把,我方告知看门的,他仨就不见了。”
思来想去,只有五爷有嫌疑,兴许如皇上所计划,五爷真以为我为争夺王位而返。话说,她未知内情,自然认为是拜访。我道知实情,她没太大反应,且欲助我铲除五爷。但让一个姑娘家去冒险算什么好汉!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向她爹娘交待?
她瞄我一眼,似晓我所想,却一脸不悦“哼”一声道:“不就是在嫌弃女人没本事!”
我本无此意,她既然入住我府,就得保她周全。未料,她居然要求施美人计,此次我已无计可阻她胡来,好在洪涛来访。她居然对洪涛变装没反应,原来她在偶然中早晓洪涛是公主,是洪涛要求她保密且以常人对待。这些年,她没少照顾洪涛,至今感情依旧,洪涛是不随身携带高贵的平凡公主。
她向洪涛提及五爷谋反之计,好在洪涛亦反对她实行。她始赌气,坐回椅子翘脚望别处。她向来善解人意,今时不像她个性,样子变得比公主难伺候。
我与洪涛疑惑盯她,发现她的妆扮不如以往,如仙女下凡。她似觉有异样目光,顿回视我俩道:“罢了,即便你们不同意也拦不住我。”
洪涛速说明五爷性子与往事,她可算消停且愣住。她背对我俩,看似反省,实际仍沉思应付五爷之计。我俩追问结果,她仍择美人计。她背后似有强势力相助,否则普通姑娘怎会这般胡来,且打算单枪匹马混入五爷府搜罪证。她是我未来妻子,我决不允她与别的男子胡来!近日发生种种不思意事件,我尚未缓过神,她又寻些杂事来烦,险惹火我,五爷简直是祸害,一日不除,不得安宁。
洪涛劝我放手让苏梦兰一博,见她俩自信满满,五爷似会败在美色。洪涛虽不常在宫中,却了解五爷个性,由她俩打头阵兴许是最好的选择。
洪涛要我与苏梦兰感情假破裂,届时,苏梦兰则刻意在五爷常现饭馆喝得烂醉,若五爷前来,便向他倾诉心中委屈。洪涛为好姐妹,趁机将喝醉的苏梦兰带走,初见须若离若近,以五爷性子,定会日思夜想,待五爷寻洪涛了解苏梦兰,时机便成熟,迟早在五爷府做客。
近日,我暗中跟踪五爷与苏梦兰,见他俩于街上亲亲我我,真想立即拆散,好在洪涛跟来,以搜五爷罪证速阻,要我冷静。为不让五爷起疑,苏梦兰暂住洪涛处。过去她常围着我转,今时不在,略不惯。
五爷办事谨慎,公主殿与我府前后门都布满他眼线。我正恼她俩进度时,洪涛忽现我后院,且扮太后侍婢来相见,甚至翻墙而来,弄得一身邋遢又狼狈。她的侍婢在外把守,毕竟任何人进出本府都会被五爷眼线记下,搞的我仨跟罪犯似的。洪涛告知,苏梦兰已在五爷府做客,相信再过不久便有收获。
进度道毕,洪涛便去。我忧苏梦兰之际,娘忽现我身后,蹙眉盯着我,似晓我仨正进行之事。我欲归寝企回避,娘趁我未走远道:“王者之战强中乱,己非人外莫逞强。”
五爷若篡位成功,定是名暴君,即便非人外也得尽力将他绊倒,让百姓有好日子过。我回娘一笑便归寝室,此处空间大又豪华,但个人寝室大得夸,闷得慌,李智了公事方得空继续教导我与洪涛,还不如趁闲上市集了解此处的生活。申时日头中炎,此处百姓勤干活,不觉行至洪家刺绣雕刻店铺,身子不由自主向两位老人家打招呼叙旧。
老人家俩对我多了几分礼数,左一声三爷,右一句殿下,生疏得很。但对洪涛却如往。拜访毕,我续逛,此处人多热闹,繁华中有看不透的穷富之别。有富者装扮得与平凡混杂一处,有穷者却成富。我欲前进,竟忘来时的路,回首已挤于人海中,左右难辨。对此仍不熟悉,行几步迷了路,唯以店铺门牌为标。
我愈寻愈迷,甚至寻不着洪家店铺,不觉行至后巷,此处冷清寂寥。我欲返大街,身后竟现一群刺客,我续冲向大街求救,刺客眨眼拦我前方。我朝反方向逃,他们四面堵,遭夹攻瞬间,我钻失守的小缝往别处逃,他们紧追,不觉逃入林中,我避于巨树草丛,依旧被他们逮着。刺客自树上落袭,我不知所措之际,忽有一着白黄袍蒙面纱女子一掌将全场刺客打飞,她轻功了得,带着我逃之夭夭。
回到京城附近小溪,风将她面纱吹走,恩人竟是苏梦兰。她似晓有此幕,见我一脸惊样,冷静道:“我明白你现在心情与疑惑,但此事日后自有答案。现在最重要的是那群刺客,想必你心里有数,此次失手,当心夜间遭偷袭。五爷前日已实行叛乱计,皇上虽有派眼线,但全军覆没,要么就离奇失踪。”
她武功高强,自称爹娘是隐姓埋名的江湖的高手。一竹林四户人,唯李智最平凡,全靠己拼出成就。苏梦兰最夸张,且身为江湖人居然有一大片祖地。
她懂的不止是武功,法术也不差,瞬移将我悄悄送回府,为保我周全,决留守。她盯着不远处干活的数名家丁与侍婢道:“此处可全是皇上先前安排之人?”我点头,她续盯着道:“既然五爷处有皇上的眼线,此处必定有五爷或他人的,是我大意没早些发现,咱们的计划终了。”
当我以为她多虑,翌日就不见一名侍婢与家丁,苏梦兰昨日是刻意道破让他俩心虚且自行离开。先前,苏梦兰至五爷府做客,发现该府许多墙后有密室,五爷不知苏梦兰有此能耐,以为美人计不过是套话。本府所有家丁与侍婢是皇上亲选,为确保没五爷眼线,还特意调查他们的背景。而那对下人是兄妹,入府不久后被五爷收买,二人受利益诱惑,同时得两份工资,养家活口已不是个事,却不知此次回去投靠五爷只有死路一条。
洪涛晓计划终了,急匆来探究竟,并确保苏梦兰无闪失方安心。此次行动有收获,但未禀皇上。洪涛欲往,苏梦兰阻,并告知尚未确认密室藏物,最怕密室里有密室,外层不过是摆设或机关。
苏梦兰已不止一名退隐江湖人的女儿,渐显谨慎与谋略思路,身份没那么简单,何况她进京这段时日,她爹娘从未来寻,那日说探望亲戚顶多十日,今已过半个月,似认定女儿已嫁人。苏梦兰仍晓我所想,饮口茶盯着我笑道:“三爷,别想了,日后自有答案。”
夜将临,洪涛大摇大摆骑马返,终无需行后门或翻墙。膳后不见苏梦兰,我四处寻,忽闻她唤我,却不见身影。忆曾阅某书,习武者以轻功登顶,我举头望,她果真在屋檐守着。明知五爷行刺失手暂不来袭,她这般执守只会累坏身子,若刺客真正来袭,迟早坏事,但我更想知她的真实身份。据说,醉后吐真言,我速邀她共饮。岂料,一个时辰去,她仍清醒,双目有神瞪我道:“小子,你怎不醉啊?这也难怪,我看见你把酒倒了。”
不对,她从不唤我小子,兴许她的醉相与他人不同。为探虚实,我向她论正事,她不但不理,扶她归寝竟把我推开。果然,此时正是揭穿她的佳期。
我问她家何处,她迷迷糊糊笑道:“讨厌,你这不是废话么?但为了寻你,我可四海为家。你掉下来后,真让我好找,都两世了。臭小子,快喊我姐,以前你是这么称呼我的。还有,玉兔哥哥就快醒了,你这回可要服侍他到痊愈为止以报救命之恩。我说你,第二次掉下来怎没变?万一魔帝认出你,真的大件事了,好在我仨早换一张脸,他老人家才没认出来。有人说,长相也会随转世而易,不止气息呢……原来都是骗人的,但肯定是魔帝搞的鬼!”
居然醉得胡说八道,我欲放弃,她捉我后领续道:“别走,你还没喊我姐呢!”
她不得果不罢休,我唯顺从,以为这就了事,她续捉不放,手搭我肩,另一手仍持酒瓶道:“你千万别不当一回事,魔帝可不是泛泛之辈,就是他打伤玉兔哥哥的,也是他的麒麟一掌把你拍下来!”
嘴巴离不开玉兔哥哥,记忆中没有小白脸救过我,只有常梦见的白袍银发美男,偶尔还梦过与黑袍男子起争执,随即遭一名将军推落云雾下。此时,我恍然大悟,她在替我解梦。我以为她被哪位神仙姐姐附身时,她又道:“可记前世?你前世频梦落凡间前玉兔哥哥朝你下血印,常被坠落之时惊醒。不对,你现在是张凌,不说悲惨之幕了,归寝!”
我欲了解细节,她却绊到石头扑桌上,好在无碍,愣半晌方立,酒瓶狠砸地,凶神恶煞行来,眨眼又摔一跤扑到我身上,保持姿势道:“怎么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人在说?你为何不开个话题?臭小子,五爷其实与魔帝勾结,那日我闻到魔帝气息在五爷府徘徊,咱们得当心啊……太上老君与二郎神已盯紧他,咱们别再打草惊蛇了。”
从头到尾,不知她说的那句为实,但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及那些梦境。原想灌醉她揭穿身份,反倒弄出更多谜团。他说五爷勾结魔帝,而魔帝在她口中似危险人物,若有他助五爷,皇上江山难保,百姓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