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看着他，马上又恍然。
    他凭什么要白白教她？
    “法相……法相道兄，”
    她这些日子，何尝没有想过向萧清山或是向法相公子请教的法子，总离不了谈条件，
    “我……浮游子师父前天飞剑送了我一粒丹药，是用王母金莲炼制的。很上品的仙丹。”她低头去摸法袋，
    “我吃了半粒，对双修很有用。”
    法相公子虽然压根没想过要她的什么丹药，但看到她揭开丹瓶，嗅到那余下半粒仙丹的
    气味，他也不禁站了起来。
    难怪李西雪在斗法时居然有一瞬间使出了剑元，原来是这仙丹的助力。
    这半粒仙丹也一定有助于他佛魔双修。
    但他看着眼前捧着丹药的少女。
    她双耳垂髻，莲花般的脸庞如初见时一样的精灵可爱。
    如今她亭亭站在了这燕栖堂前，粉裙曲裾包裹出玲珑纤体，银纱广袖垂地，双肩间紫白
    帛带流淌。
    在脚前的水池边，倒映出她仿佛是终于长大后的端丽身影。
    比起初相见时更平添了一份道门仙子的清艳气质。
    他要这心爱的女仙子跟他走。
    他要的不是仙丹！
    她妖道双修元神分裂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回去。
    李西雪知道他这是不要丹药的意思，很失望地低了头。
    “江东鳞的分神喜欢白鸾，你不知道吗？”
    “什么？”
    李西雪震惊抬头。
    见得她总算有了表情，不是对他冷冰冰的神色，法相公子心里仿佛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就算她是为了江东鳞也没关系。
    只要带她回长安，总能有挽回的余地。
    他坐在亭中，忍住了想和她解释红鸾之事的悸动，只缓字缓句地清楚道：
    “我在红鸾身上寄了情。除了这样我已经找不到别的办法了。”
    在她的再一次震惊中，他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挑个人寄情吧。你要是不方便和江东鳞提，我去和他提这件事。”
    ……
    李西雪独自在房间里，在窗前一直坐到了天黑掌灯。
    她当然不会答应法相。
    但她很知道法相公子话里的意思。
    与其挑一个碧游公子那样的大妖仙寄情，不如和法相一起修炼。
    反正他还有红鸾，她修炼有成后就离开长安城，回来找江师兄就行了。
    而江师兄——
    “你不是有白鸾？”
    法相公子拦在了江东鳞的去路上。
    妖宫起伏在漆黑的夜里。
    星空点点，密布在了深蓝色的无尽苍穹中。
    江东鳞刚和白鸾在仙苑里说完话，穿过仙苑向李西雪的燕栖堂走去时就遇上了他。
    竹林前后摇曳，在秋风中哗啦作响。
    他强忍着没有反手拨剑，只是冷冷盯着在他的黑影。
    法相公子没有改装是居巢，就是当初和他在凤城道观后山上殊死一战的模样。
    真红衫子衣角随风起伏，竹影映落在他一身真红狮纹的宽衫绣袍间，他长着一张和他江
    东鳞一样的脸。
    “我和李师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插嘴。”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要不是李宝儿等十二剑派的长辈议定了章程，他实在想和法相公子第二次斗法。
    杀了他。
    “你是欺她法力浅薄，不知道你分神期到底是什么样子？”
    法相公子冷笑着。
    江东鳞面无表情。
    居巢子是红鸾的情人。
    白鸾和红鸾又是无话不谈的密友。
    他和白鸾在法阵中的那一段红鸾必定知道了，她也一定告诉给法相公子了。
    “白鸾这样的美人，男仙大半都会动心。”
    法相公子笑着，看出他忍怒的脸色，
    “你既然都做出来了，何必还瞒着她？”
    法相公子看出来，和白鸾那一场平手果然让江东鳞也心境受挫。
    这就像是他享受了红鸾这妖魔美人，本来只当是一夜风流，结果到了想要甩也甩不掉的
    时才猛然意识到：
    他在红鸾身上寄了情。
    还被李西雪发现了。
    事情都失去了控制。
    “但凡求长生而修炼者，想要法力有所增进，就不得不一次接一次跳出旧局，面对这样
    难以控制的新局。”
    江东鳞沉声说着，
    “坚持过来就是心境的突破，法力的提升。走不过去就毫无寸进，虚度光阴。但人生在
    世岂有不孜孜以求而甘愿一事无成？”
    “……”
    法相公子也是五台佛宗出身，知道这是正派大宗教导弟子们时一定会讲述的道理。
    “我对白鸾有欣悦之意，绝没有爱恋之情。李师妹当然会知道。”
    江东鳞冷笑着，
    “倒是你——你寄情在红鸾身上，与她双修的事，已经和李师妹说了？”
    法相和江东鳞本来是一个魔胎分出来的，当然就能看出江东鳞眼中的讥笑。
    这小子半点也不客气地在嘲笑他：
    那怕李西雪答应和他一起修炼，也绝不会真的对他法相有爱恋之情。
    红鸾摆在那里呢。
    她就算是去了长安。
    她也一定会回来找他江东鳞。
    “我和红鸾的事当然告诉她了。我既然做出来了，就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法相公子暗暗忍着杀机，冷笑强撑，
    “我劝你想明白。比起她迟早要挑上的碧游、林锟，我至少还是你，你也是我。你越是
    想独占着她，只怕你越不能如意。”
    看着法相公子甩袖离去，江东鳞在星空下默默无语。
    法相公子应该是见过李西雪。
    否则不会来说这些。
    ……
    “李师妹，你睡了吗？”
    李西雪沮丧到了半夜，爬上床抱着白老虎要一起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江东鳞的声音。
    “江师兄！”
    她连忙爬了起来，赤着脚跑到了窗边，欣喜推开接了江东鳞进房
    江东鳞一直以来就察觉到白老虎不太喜欢他。
    但这老虎也不是很讨厌他。
    这感觉就是像是它对青鳞一样。
    所以看在李西雪的面子上，它过来绕着他走了一圈，表示欢迎。
    他摸了摸它的虎脑袋。
    它也眯着虎眼摇了摇豹子尾巴。
    “青鳞，和老虎一起玩吧。”
    他放出了剑灵，不管它们能不能玩到一起，反正不要来吵他。
    他有话和李师妹说。
    “江师兄，我想……我想这阵子你要不要把分神放出来？”
    反倒是李西雪先开了口。
    江东鳞微微怔神，他正坐在窗边短榻上，把单衣赤脚的她抱在怀中。
    他知道，她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