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逼近,李思钰却一无所知,与李存信大致谈了些今后之事也就睡下了,一觉醒来,昨日的不愉快自也雾开云散,又成了一副乐呵呵模样来,这让一群熊猫眼的义兄义弟们掉了一地眼珠子。
李思钰见他们一副无精打采模样,就知昨夜又在作甚,他也不想理会,随意吃了点东西,由一干将勇伴随着向长安奔去。
长安距离此处不远,李思钰一群人又是人人骑马,仅半日就到了洛阳城下,远远看着一群紫袍,也不由笑了起来。
“行乾,你今日可是让老夫等了许久啊!”
“哈哈……裴大人,小子前来,你们也没必要如此吧?”
李思钰跳下马来,向一干熟识朝臣拱手行礼一番。
“诸位大人出城迎接,小子受宠若惊啊!”
“哈哈……下次诸位大人可莫要如此,小子还真有些承受不住呢!”
崔昭纬一阵摇头,对着裴贽笑道:“老夫就说嘛,少年得志,当压一压才是,你看看行乾……”
裴贽微笑道:“崔大人话语也算不错,但行乾大败吐蕃番人,此为卫国之荣,我等理当出城迎接。”
“哼!”
李克用一阵冷哼,冷着脸说道:“你这混账小子见到主帅,为何不上前行礼?”
李思钰一愣,随即明白是个怎么回事了,不由挠了挠头,露出一脸苦意上前。
“末将向大帅致敬……”
“梆!”
一个重重爆栗敲在李思钰头上,众人一脸诧异看向暴怒的李克用。
“混账小子,为何要放了吐蕃降卒?”
“为何要用混账杨氏子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梆梆……”
又是几下爆栗。
李思钰捂着脑袋连退几步,要不然头上满是包了。看着一脸恼怒的李克用,李思钰苦笑道:“大帅,您这么气愤作甚,听也不听末将解释就打人……”
“哼!老子打你都是轻的!”
李思钰以及一干众臣都知李克用因何恼怒,刘景瑄却撇嘴说道:“一只眼,你这可是有些过了啊!北地王尊你是个长辈,可你也得有个长辈的样,是以杨氏子为将,而不是调军中悍将前往襄阳。”
“你这阉奴……”
“欸欸……算了算了,今日我等出城是迎接为国之功臣,可不是你们争执之时,可莫要让史官记下了我等不良之行。”
崔昭纬拉开两人又是一阵劝解。裴贽也不理会他们,而是上前拉住李思钰手臂,低声说道:“前日晋王纳王家之女为侧妃,而当日……晋王妃刘氏……已经去了。”
“啊?”
李思钰心下一震,莫名的哀伤弥漫在心头,良久才说道:“没遭罪吧。”
“老夫看了几眼,是笑着走的。”
……
“笑……”
“大喜的日子,是……是该笑……”
李思钰猛然抬头,眼中冷厉让裴贽一惊,忙上前用身挡住,低声说道:“行乾莫要恼怒,莫要乱了心智。”
“呼……”
重重吐了口气,想着刘氏又是一阵哀伤,他对刘氏有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他不知道因何,但他是凭自己感觉走的人,越是相处,越觉得在这个世道上能与之相比的女人凤毛麟角。
自己相公大婚,这没什么,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可她快要死了啊!
“呼……”
连连深呼吸,压住心中哀伤、愤怒情绪,眼中也没了之前的轻浮,李克用的分量在心中又降低了三分。
崔昭纬不知道裴贽与李思钰再低声说着什么,但他见裴贽与他亲近,心下有些不喜,忙上前拉了一把裴贽,笑道:“裴大人、裴辅政,您抬头看看这都几时了,梧桐苑那里可还准备着酒宴呢!”
裴贽大手一拍,笑道:“看我这记性,行乾,咱们也别客套了,先入城见过陛下,然后一同前去梧桐苑,今日不醉不归!”
刘景瑄上前笑道:“还别说,这洛阳哪一点都不如长安,就是这女人顶好,个个都能拧出水来……”
“去去,你一个阉奴宦官也谈个甚女人?”
李克用推了一把刘景瑄,这可把刘景瑄给激怒了,指着李克用鼻子大骂。
“宦官怎么了?老子今日还就谈了女人!”
“嗤……”
李克用一脸不屑,李思钰却皱眉道:“晋王有些过了,刘将军再如何,也是辅政大臣,也是北衙将军,有护佑帝国皇室之功,还是……敬重些的好。”
“嗯?”
李克用一愣,众臣同样皆是一愣,不明白之前的他还是一副极为低势姿态,怎么才片刻,就成了这般?
裴贽心下叹息,他自然知道因何,忙拉了一把李思钰,笑道:“不过是戏言,当不得真,走走,咱们还是回城吧。”
沉默片刻,李思钰微微点头,不冷不淡道:“也好。”
“诸位大人先请。”
李思钰伸手示意,刘景瑄看了一眼皱眉不已的李克用,笑道:“北地王乃国之功臣,此次又大涨我大唐威名于西域,自当是先行一步。”
“刘辅政这话在理,北地王就莫要耽搁时间了,还是入城见了陛下,我等再一同饮酒详谈。”刘崇望点头应和。
见众臣纷纷点头,李思钰也不再推脱,看向身后高思继、李存信两人,说道:“思继掌旗,存信压阵。”
“诺!”
高思继、李存信低头应诺。
看着两人,听着李思钰话语,一干众臣目中露出诧异、沉思来,李克用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些,他与李思钰交手次数颇多,有些了解了他的性子,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激怒了眼前小子。
李思钰如众星拱月,心下却很低落,脸上表情也很僵硬,所有人都看了出来,却不明所以,崔昭纬像是发觉到了端倪,当众人入城时,刻意放慢了脚步,把在裴贽身侧的刘景瑄挤到一旁,低声问道:“敬臣,你刚刚与行乾说了什么,怎么片刻就对一只眼冷淡了起来?”
刘景瑄一开始并未注意崔昭纬小动作,可当他听到这话时,忙凑近了些,支起了耳朵去听。
“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刘氏。”
“晋王妃刘氏?”
崔昭纬一愣,随即点头说道:“怪不得行乾如此,应该是这样了。”
裴贽叹息道:“行乾重情义,无论是留在草原的崔氏,还是公主与大丫姑娘,行乾待之若己,他又与刘氏相善,刘氏病重,晋王此时纳妃,自是不被行乾所喜,更何况纳妃之日……”
刘景瑄忙点头说道:“裴辅政话语,咱家最是赞同,北地王的确与他人不同,不言崔氏如何,就是公主……那也只有北地王才会娶了吧?”
“这就是情义!”
“还有杨公公、小德子、陛下……这都数也数不过来。”
说着,刘景瑄看向高大的李克用,不屑道:“不像某些人喜新厌旧,娶了新人,哪里还记得旧女?”
裴贽皱眉不解道:“以前的晋王也不是如此,如今……如今……”
“嘿!裴辅政,您咋还糊涂了呢,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以前在太原,想如何就如何,如今呢?”
刘景瑄摇头不已。
“如今啊……性情自是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