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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路北上的队伍,出发五天后,九月初五的下午到达镇江(说的是江苏省的镇江,辽宁省的丹东市在这个时代也叫镇江),在这里部队需要用渡船过长江,七十多辆车,数百匹战马,加上人员,长江水道比较宽阔,完全渡过大约需要8到10个小时,今天时间不够了。于是,部队就在城外扎营休息,准备明日过江。谁知这一休息就出了问题。
扎下营寨后,孙和京带着礼品进城去见知府大人。就在这时,镇江卫的千总魏福财不知什么事来到了部队扎营处,他看着这支有点奇怪的队伍,兵丁不多,穿戴整齐,没有一个衣服打补丁的,脚下的鞋子很新奇,看样子也是好东西(是胶鞋)。
现在的卫所军兵丁,十几年也发不了一套鸳鸯战袄,带补丁的衣服已经算是比较整齐了,很多兵丁的衣服都露着破洞,灰淘淘的看不出颜色。所以出现一队衣服鲜亮的士兵还是很扎眼的。
只是站岗的哨兵手里的红缨枪不怎么样,枪头也不亮,不像是好钢打造的(就是原来家丁的旧武器),跟他自己的卫所兵使用的差不多,有的哨兵,手里竟然是木棒,再仔细注意看,多数兵丁是空手的,也许兵器在帐篷里?可是拿木棒的比拿枪矛的多。兵丁不多,从帐篷数量就看出来了,也就几百人,但是马匹车辆却很多,那帐篷都是棉布的,很厚实。再一看这车,正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种车轱辘没见过,粗粗大大的,还是四个轮子,有的车正在走动,看来很轻快。
“丝!”这位魏千总倒吸一口凉气,哪家的兵这么富有?这可是送上门的肥牛啊!他不由得下了马,转到了营门前,说是营门,实际就是两个站岗的哨兵,其他地方钉下木桩,拉了几条铁线。
“你们是哪里的兵,有路引吗?”魏福财问哨兵。
哨兵回答:“有路引,请问官人您是谁?要找我们长官吗?”
“长官?......你们长官是谁?”长官这本名称有点新鲜。
这时,哨兵提高了警惕,见对方所问非所答,气势还很冲,不由得就端起了手中的红缨枪。喝道:“通报姓名,你有何事?”
一看要坏事,千总身旁的卫士赶紧上前:“这是镇江卫所千总魏大人,不得无礼!”
哨兵稍微缓和,重新把枪立起来,和气的问:“魏大人,小人不认识您,多有冲撞,请您原谅。请问大人有事吗?要找我们那位长官?”
“你们那位长官在营中,要他出来见我,我要看路引。”
“请您稍等,我这就通报。”两个哨兵,留下一个,另一个迅速跑步进了营地。营地不大,时间不长,朱顺就出来了。
“您就是镇江卫的千总?请出示勘合。我们是孙元化大人的家丁队,奉命北上戍边,我是这里的教官。”
勘合就是表明身份的文书,相当于军官证。双方不认识,又没有权威的人士介绍,事先没有通报,突然来访,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因此,查看堪合是必然的。
魏千总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人家说的也在情理之中,自己一时心血来潮,要见他们的头领,实际就是见了富人打秋风的意思。所以也不好翻脸,于是拿出自己的勘合递过去。朱顺验看无误,双手奉还,说:
“初次见到魏千总,多有得罪。我叫朱顺,是这里的教官,我们队长孙和京,进城拜访镇江府的各位大人去了。魏千总里边请!”
军营里的炊事车正在做晚饭,敞开的车棚中可以看到忙碌的炊事兵,热气腾腾,饭菜的香味四方飘散,闻着味道像是炒腊肉。魏福财没见过这种车,车上竟然是个厨房,心中惊叹,今天也算长了见识。
朱顺的帐篷很宽敞,但是,设施简陋,几个箱子摆在那里充当桌子,连个座椅都没有,只有几个小马扎。不过马扎做的精致,钢管制成,可折叠,魏福财看着也是新奇,把玩了一会才坐下。
“军营之中多有怠慢,大人请坐,这是我们的路引,请大人过目。”朱顺说着,双手恭敬的递过路引文书。
路引上写的明白:孙元化在关宁军赞划军务,前方军情紧急,调孙家的家丁队支援边防。
孙元化虽然不是了不起的大员,但是,在宁锦前线多有建树,朝廷的邸报(就是官方的内部报纸)上常看到,又是江苏人,魏福财还是知道的。虽说各个将领的家丁都是装备最好,也是最精锐的军队,只是孙家的家丁也过于富有了,可这武器又太差了点。他看着路引,半天没说话,实际在寻思如何开口打秋风,要点什么?
他交回路引,试探着问:“你们孙队长进城,对本地各位大人可有孝敬?”
朱顺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了:打秋风!一个千总,在地方上没有什么地位,要别人孝敬,的确是过分了。明朝的武官地位本来就低于文官,千户又是最末级的官员,说是‘官’都很勉强。但是一些横行霸道惯了的人,往往就忘了自己的斤两。
朱顺笑着说道:“孝敬谈不上,我家老爷说了,今年年景不好,各地都艰难,所以路过各地的钱粮捐助就免了。”
按照大明的规矩,军队出征,路过的地方官府,要按三日的口粮捐助部队,如果部队人数太多,就只能尽力而为了,‘捐助’二字本身,就摆明了不是硬性规定,不是一定要拿出钱粮来。实际就相当于‘支援国防建设,人人有责’的一种号召形式。因为要求的钱粮不多,一般情况下,官府都是认捐的。这个捐助还有一个不太好听的名称,叫做‘开拔费’。军爷一般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路过、驻扎一地,祸害地方也在所难免,地方官宦、士绅拿出一笔钱来,‘请’军爷上路,离开本地,就权当是送瘟神了。
魏千总一听,这叫什么?没要钱粮已经是客气了!这话说的很硬气。意思是:打秋风?没戏!
妈的,给脸不要脸,我硬要,你能怎么样?就凭这几个兵,还不乖乖的就范,长江的码头可是我的兵把守着,没有我的话休想过长江!
于是他就直说了:“你们的马车不错,那个客车,还有货车,一共给我留下三辆吧!我的卫所还真是需要。”他手指的那辆客车就是指挥车,因为需要开会研究军务,所以特别宽敞,是六轮马车。
朱顺一听,立即收了笑脸,拉下脸来说道:“这是北上戍边的装备,我无权送人。魏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恕我军务繁忙,不奉陪了。”然后,站起身来,大喊一声“送客!”
几个兵丁立即进来,站立两旁,为首的,摆出一个请出去的姿势。
魏福财愣了,千户的官职不大,也不算什么官,但是名义上手里也有一千兵啊,就这么让人给卷了。愤怒的他,站起身来,“哼!”了一声,佛袖而去。走了两步,自己又觉着不对,出门后,转过身来,大吼一声:“我看你们怎么过长江!”蹬蹬地大步走了。朱顺在后面大骂:“你个王八蛋!”
......
晚饭后孙和京从城里回来了,满面红光的他明显是刚刚喝了酒,看来与知府大人相谈甚欢。看到满脸怒气的朱顺十分不解,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饭,显然还没有吃,说是桌子实际就是几个箱子拼凑在一起。孙和京心想,这个人从来大大咧咧,什么事气得不吃饭?少喝了一顿酒吗?不能啊,他不在乎这个。要不下次联络地方官员的事叫他去?
他正要发问,朱顺一巴掌排在‘桌子’上,碰的一声,震得碗筷都跳起来了。“你个王八蛋!”一声大骂又从朱顺口中喊出。孙和京一愣,这是骂谁呢?不是骂我把?我没惹他呀!
朱顺也看到了孙和京。起身说道:“我的孙大参谋长,你可回来了。真真的气死我了。”然后,他把镇江卫千户魏福财刚才到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对孙和京说了一遍。
孙和京也是吃了一惊,竟有这种人?送他一两辆车没什么,但是这是军车,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有用的。再说了,有送礼的,没有索礼的。我们又不是冤大头,如此霸道,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孙和京说:“他说了不让我们过长江?不过,我量他不敢,这是戍边军务,不是儿戏。他不过是打秋风不成的一时气话,不要当真。我们明天过江就是了。为这种小人生气不值得。来来,消消气,吃饭。”
“我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孙和京又说:“不过,事有万一。如果他真的不识好歹,明天做了剪径断道的强盗,我们也不得不提防。大军行动不是儿戏,我们事先要有个策划。”
---第6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