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乡团的匪兵张牙舞爪的冲过来,原以为炮楼里又会一阵机枪扫射,不想都快冲到眼前了,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赵小辫眼珠一转,似乎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兴奋的喊道:“李金镖没子弹了,兄弟们给我上,活捉李金镖!”
一听说李金镖没子弹了,匪兵仿如打了鸡血一般,冲得更欢了。丁石头原来小心的跟在赵小辫的后面,一心想让赵小辫先送死,可一听赵小辫的喊话,丁石头大感后悔,早知道李金镖没子弹了,他第一个就上了。
不但是赵小辫后悔,清源在后面听到之后也连连跺脚。这一回他专门让清乡团的人马先上,把鬼子兵留在后面,想让清乡团继续消耗李金镖的弹药。没成想,李金镖已经没子弹了,清源立刻一挥军刀命令全体鬼子兵不管轻伤重伤,只要还能跑得动的,全部往前冲。
赵小辫头一个冲到了炮楼的前面,嘴里嚷着:“李金镖,你跑不了了,还不投降?”心里却美得开了花。牛马会的大当家被他赵小辫给抓住了,这要是传出去,他赵小辫可就是成了同昌地面上头一号人物了!
“好啊!俺就看看你赵小辫有多大本事!”李金镖暴喝一声从炮楼的缺口处杀出,也不见他用兵器,一双肉掌抢出直奔赵小辫而来。
赵小辫没想到李金镖还敢冲出来,等他看明白的时候李金镖已经到了身前,再想开枪肯定来不及了。赵小辫多年匪首,也不是白混的,急忙向后压身,他听人说过李金镖力大无穷,可生撕虎豹,自己这两把刷子万不是李金镖的对手。
哪知李金镖就仿佛早已算好赵小辫会压身躲避一样,抬起一腿正踢在赵小辫的小腹处。赵小辫惨叫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只觉得眼前发花,心中暗叫“坏了!”知道李金镖厉害,可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李金镖一脚放倒赵小辫,大步前向,小船一般的大脚直踏赵小辫的胸口。赵小辫身边两名亲兵奋不顾身上来抢救,然而却突然就见李金镖身后寒光一闪,一把猎狼刀斜次里划出,两名亲兵只觉得喉头一凉,知道自己是中刀了,却连刀手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胡天雷刀劈两名亲兵,再无人可拦李金镖,李金镖一支大脚结结实实的踏中了赵小辫,只听得“咯咯”有声,赵小辫肋骨齐断,再无活命的机会。
有李金镖和胡天雷带头杀出,后面一营的士兵早就抽出了战刀,转眼间与清乡团的匪兵战到一处。
这些匪兵往里冲的时候,光想着活捉李金镖升官发财,哪知道眼前迎着他们的却是独立团的军刀!十余名匪兵躲闪不及被砍翻在地,惨叫连连。
谁也想不到李金镖居然会弃炮楼而出,前面的匪兵急急的想收脚,后面的匪兵不知道前面的情况还一个劝的往前冲。结果人拥人、人挤人,自己人互相踩踏,也不知误伤了多少。再看前面独立团一营的士兵在李金镖的带领下,势如疯虎,人人争先。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没当兵前都是牛马会的精英,尤其是其中几个还曾经是江洋大盗,杀人如麻。今天反正是让清乡团和鬼子兵给堵到这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多赚。
营长刚才可说了什么什么鸿毛、什么什么泰山,咱爷们今天说啥也得来个泰山的死法才成啊!
这一阵反冲锋,着实打了清源一个措手不及。从一名正规军军官的角度而言,清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在面对着十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时,居然还敢弃险而出打起了反冲锋?
等到清源回过神时,李金镖已经带着他的人马不但冲出了炮楼,而且将数百清乡团活活逼退了三十多米,人人浴血,也不知杀了多少敌人。
明明眼前只有这么五十多人,可是数百清乡团的匪兵却头皮发麻,心惊胆战。胆大的发一声喊转身就跑,胆小的直接一头栽倒在地开始装死。
“哈哈哈……”李金镖手中提着一只人头纵声长笑,“小鬼子听着,俺就是独立团的李金镖,老子纵横同昌十余年,就不知道个‘怕’字咋写!今天这小牵马岭的炮楼,老子要定了!想夺回炮楼 ?老子就在这等着你们,有种的来吧!”
说完,李金镖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转身回了炮楼,一路上一营的士兵纷纷将清乡团死尸上的枪支和弹药捡起。胡天雷还缴了两挺机枪,冲着远处的清源晃了晃,示意清源有本事过来抢!
本来鬼子兵是紧跟着伪军后面冲上去的,可是这些鬼子兵还没看着李金镖长啥样呢,却被溃败下来的伪军裹挟着糊里糊涂的退下来,连枪都没来及放。
“嗷……”清源的嗓子里发出狼叫一样的声音,眼珠子通红,好象刚吃过死孩子一样,“支那人……支那人……”
清源抽出军刀就想亲自带兵往炮楼里冲,可这脚下还没迈开步呢,通讯兵身后的电话又响了。清源抄起电话才要骂,电话里却传来了石野的声音:“清源君,你的部队结束战斗没有?请你马上回援,马上回援……”
石野还没说完,龟尾又抢过了电话:“清源支队长,我听说小牵马岭只有二百匪兵不到,你手部下有一千多人,为什么还没有结束战斗?”
清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事实上他现在面对着的敌人连五十人还不到。可小牵马岭的炮楼仍然屹立在那里,不知道还要吞噬多少人的性命。清源强压下心头的这股火气:“火炮,我要火炮,马上发火炮过来。只要火炮一到,我将在十分钟内……”
“火炮?你还要火炮?”石野在电话里顿时嚷了起来,“现在所有的火炮都在攻打火车站,火车站不打下来,锦州的援兵怎么过来?现在一个车皮的锦州援军被堵在白狼河。这几天雨水大,白狼河暴涨,难道你要让锦州方向的援军游泳过来吗?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如果你仍然打不下小牵马岭的炮楼,那么至少你要把清乡团或保安团的人派回来,哪怕二三百人也行啊!”
与清源相比,石野一直是个冷静的人,可现在连石野都急了,清源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一路上所有的清乡团人马都被他带过来了,同昌孤立无援。但清源并不认为,独立团真的有实力能打下同昌县城!而且石野几次三番的冲他要保安团的人,清源手底下只有清乡团,哪有保安团的人马呀?
但听石野的话音,独立团先取火车站,这却是正规攻城战的打法。只要打下了火车站,就切断了锦州方面的援军,难道独立团是真想一口气吃掉同昌城?
“李西侯呢?李西侯的队伍呢?”清源对着电话问道。他到想知道保安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
哪知电话另一边却静了半晌,许久龟尾才说道:“不知道,我们与李西侯失去了联系。”
“那他手下的兵呢?”清源又问。李西侯的保安团现在足有一千五百人,不可能一千多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不知道……”龟尾干干巴巴的答道,“太阳落山前,我命令李西侯带着一半的人马去支援柳树沟的炮楼,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那剩下的人呢?”
“在你带兵出发以后,王火仗的部下又来请求援军,我将另一半保安团的人马派去支援王火仗了。”龟尾的话里也同样透着奇怪,“另一半保安团的人马,难道不在你身边吗?”
“怎么可能?”清源大惊。王火仗就在他的身边,可这仗打到现在,一名保安团的士兵也没看着啊。
清源抓过王火仗问话,王火仗把脑袋晃得溜圆,指天发誓他没有派人去城里请援军。清源现在才终于明白为啥石野对他这么气愤,因为石野一直以为在清源的身边除了清乡团的人马之外,还有应该有数百保安团的伪军才对。
王火仗不承认,清源也不理解,但电话里龟尾却大声说道:“来的人说是王火仗的部下,而且口令也完全没有错误。”
“清源君,请你不要推诿了,马上派五百援军回同昌。”石野已经沉不住气了,“现在城里内只有不足二百名皇军士兵和一百多保安军。南部城镇的清乡团正在赶来,但我怕时间上来不及了,独立团的部队虽然只在火车站出现,但我还无法确定他们真正的目的。清源君,如果同昌有失,你要负全责!”说完,石野已经摔了电话!
清源再解释却已经来不及了,可是石野的气愤却让清源云里雾里,他瞪着王火仗:“你的,把口令都告诉谁了?”
王火仗就更蒙了,只是一劲的晃着脑袋:“皇军给的口令,我谁也没告诉,连我亲爹都不知道。”可心里边却嘀咕着,这口令到底自己和谁说过?但不管咋说,现在只能咬牙不承认,这要是让鬼子知道是自己的人泄露了口令,自己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看着王火仗一脸的“真诚”,清源算是彻底糊涂了。
其实不光清源糊涂,在这之前李西侯早就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