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等着看你这马王爷有几只眼!”
一来国共两党之间的矛盾在当时不可调和,二来陈大巴掌与胡天雷一死一伤,丁雄是真急了,连杨花肠儿他都敢打,更何况杨欣?
眼见杨欣带着人往村外走,丁雄的嘴里还是不依不饶:“游击战那一套,少在我面前显摆,老子不吃这一套!”
罗胡子看看不对路数,悄悄的跟在杨欣后面拉住杨欣:“我说,你可别冲动,大小你现在也是个队长。这是打仗,不是闹着玩,千万别呕气。你要出事了,你们这旋风支队咋办?丁雄那狗脾气你还不知道?你和他一般见识干啥?”
“不行,我今天还就和他一般见识了。”杨欣这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的,平常总是笑嘻嘻的杨欣,现在板着脸,“胡子,你要是真够朋友,我也不让你干别的,帮我弄个炸药包来。我来得太急,手里没啥称手的玩意。”
一边说着,杨欣一边把身上绑着的炸药全都拆了下来。罗胡子一看杨欣浑身上下绑的都是炸药,心想这小子是要干啥呀?不由问道:“你这一身炸药还不够使?”
“不够,不够,越多越好。”杨欣也懒得向罗胡子解释,“你快点,再磨叽一会儿天亮了。鬼子援军要是来了,啥主意都是白瞎。”
“行,你等着。”罗胡子也不再多问,转身回去。
这次丁雄出来追松田追得太急,武器带得不多,就是临出村的时候带了几个炸药包。这一路上用了几个,现在罗胡子划拉划拉,把最后三个炸药包全都给杨欣弄过来了。
杨欣一看罗胡子拿过来的炸药,不由叹了口气:“德国炸药?你们独立团真是富得流油啊。”再看看自己从身上拆下来的炸药包,外人看着鼓鼓的,好象挺厉害。其实里面就是黑火药,火光不小,其实威力还真不大。不象独立团的炸药,这是纯粹的军事炸药,是罗胡子从关里押送来的,真正用在战场上的玩意。
当初杨欣陪着罗胡子押送军火回来的时候就想,这几大车的东西要是能分给他们支队一点,那就好了。可惜,张学良也是反对共产党的,朱总监更不敢分给旋风支队一粒子弹。今天虽然是和丁雄呕气,但杨欣也不得不承认,在整个辽西地区的所有抗日武装里,就属独立团的武器精良。
罗胡子送来炸药包还想跟下去帮助杨欣,杨欣却一摆手:“你不行,让杨五爷来帮我。”
“啊?”罗胡子一愣。心想,杨花肠儿现在好不容易老实一会儿,这杨欣咋还想挑事啊?
“来了,来了。”还没等罗胡子回话,杨花肠儿已经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一脸的兴奋。在丁雄身边,杨花肠儿实在一分钟都不想呆了,早就在后面跟着杨欣。只觉得这个共产党的队长,比丁雄强多了。
杨欣刚刚还板着脸,可一看见杨花肠儿不由得又想笑,只是说道:“杨五爷,咱有一手先说清楚,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多说一句话,你立刻就走,我不用你帮了。”
“全听杨队长吩咐。”杨花肠儿忙不迭的答道。
罗胡子在边上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就这杨花肠儿天老大他老二的脾气,居然就能让杨欣给拿住了?这杨欣给杨花肠儿喝啥迷魂汤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下,能有个人管住杨花肠儿那真是天大的好事,要不然一会儿枪声一响,杨花肠儿又拍马出去了,谁拦得住啊?
“胡子,把杨五爷的马牵回去。”一看杨花肠儿后面还跟着花斑马,杨欣立刻让罗胡子把马带走。一看杨花肠儿还要说话,杨欣一指杨花肠儿,杨花肠儿立刻闭上了嘴。那花斑马与杨花肠儿一直形影不离,但这一次杨花肠儿生生的忍了。
杨欣又回头看了看周围的队员:“都给我精神着点,今天咱和这国民党叫上劲了,一会儿谁要是给我掉链子,可别说我杨欣翻脸不认人。”
“放心吧,队长。”队员们七嘴八舌的答道,一个个心里也憋着口气呢,非得好好挣挣这个面子不可。
杨花肠儿跟在杨欣的身后往村外走,心里却想不明白,不是打炮楼吗?往村外走干啥?想问又不敢张嘴,只能低头跟着。
然而杨欣却并没有一直走到村外去,他带着人在村里绕了一圈,绕到了炮楼的后面。此时丁雄并没有向炮楼发起进攻,到是炮楼里的伪军时不时的往外打一枪。伪军们现在也知道外头的独立团拿炮楼没办法,一个个在炮楼里嘻嘻哈哈,嘴里也变得不干不净。要不是怕孙观这个神枪手的话,早就探出脖子骂上了。
杨欣观察好久,才拿定了主意,找了一家距离炮楼最近的民居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门。民居里并无动静,现在炮楼那边打得如此热闹,老百姓吓得要死,全都钻到地窖里去了。别说轻轻的拍门,就是把门拆了老百姓也不敢出来。
杨欣早知如此,一伸手扒在墙头上翻身进了院,才一转身,就见杨花肠儿如影随形的跟了进来。杨欣忙道:“看见老百姓,你别说话,别把老百姓吓着。”又转身打开门,让外面的队员也一一进了院。
东北人家的院子一般都不小,百姓习惯姓的在院子里种一些蔬菜,又会在菜地的正中央挖一口菜窖。冬天的时候,会把蔬菜藏在地窖里,相当于冰箱的作用。直到当代,这种东北的土菜窖,在东北的农村也依然存在。
此时院里的菜地刚刚探出苗来,中央的菜窖非常显眼,杨欣走过去拍了拍菜窖的门。就听里面有人颤颤微微的喊道:“太君、长官、老爷、胡子爷……俺们就是小老百姓,俺们啥也没干啊……”里面的百姓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便只是一通乱叫。
“梦云昭。”杨欣沉声说道。
“谁?”菜窖里又问了一声。
“梦云昭。”杨欣又说了一声。
菜窖里顿时没了声音,看样子老百姓对“梦云昭”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杨花肠儿有心喊一声“独立团”,却还是忍住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就听菜窖里面传出声音,菜窖的盖子被轻轻的打开,里面露出一丝光亮来,有人小声问道:“您老,真是大侠梦云昭?”
“这地方,有人敢冒充梦云昭吗?”杨欣答道。
“对,对,谁敢假装是梦大侠啊。”里面的人说话也有了底气,菜窖盖子被完全打开,里面一个约有五十多岁的老头,手里拿着一盏麻烟灯,“是梦大侠在打炮楼?”
老头借着灯光仔细的看着杨欣,等看清杨欣的样子之后,老头又有点怀疑,没想到传说中的梦云昭会这么年轻。
“是刘龙台的独立团在打炮楼,我们来给他捧捧场子。”杨欣笑道,“反正是抗日。现在,想麻烦您老人家点事。”
“啊?”老头一愣,心想自己这个样子,还能帮啥忙?不过既然是梦云昭发话了,老头还是点了点头,“梦大侠有啥话直说吧。”再一看杨欣蹲在地上,自己却站在菜窖里的梯子上,这么说话太不方便了,老头往下一让,“进来说。”
几个人随着杨欣下了地窖,立刻一股烂菜叶的味道扑面而来。别看这家的房子挺破,但地窖的面积可不小,而且奇怪的是这家的地窖是长条形的,如果仔细看看的话,会发现这菜窖比他们家的院子还要长。
杨欣点了点头:“老人家,您老原来不住这吧?这菜窖,也是后接过来的吧?”
听杨欣这么一问,老头顿时眼泪就下来了:“梦大侠好眼力啊,我姓孟,我家原来就在村中央的,那可是祖上留下来的风水宝地啊。鬼子来了,要修炮楼,非让我搬家。我大儿子不干,想和鬼子讲理,一句话没说,就让鬼子给捅死了……”说到伤心之处,老头放声大哭,“梦大侠,您老把鬼子赶走吧,这帮犊子,太能祸害人了!”
杨花肠儿一进菜窖就习惯性的四下打量,才发现这菜窖里居然只有老头一个人。看样子,老头的惨事还有许多,可是让鬼子给害苦了。
杨欣叹了口气:“您老放心,早晚有一天,咱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不过今天,我得先借您老这菜窖,把鬼子的炮楼给端了。只不过……怕是这菜窖就毁了。”
“毁就毁了,能杀鬼子,我条命都能不要了。”老头看样子是豁出去了,“梦大侠,您说咋办吧。”
“您这菜窖是后接的,原来的菜窖位置,直通到炮楼下面吧?”杨欣往菜窖深处,灯照不到的地方看了又看。
“恩。鬼子把菜窖给封了,大石头封的。”老头答道,“我憋不过这口气,又偷偷的给刨开了。我这菜窖,正在炮楼底下。”
“好。”杨欣露出笑脸,在怀里摸出几块大洋来塞到老头的手里,“大爷,这地方您住不了了,连夜走吧。这点钱,不敢说给您赔房子,就梦云昭的一点心意。您千万收下!”
看着杨欣手里的大洋,老头一愣,杨花肠儿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