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梁丹兴冲冲的从团部出来,心里面盘算着自己来保这个大媒的话,也不算委屈了杜护士长。再说了,全独立团上上下下谁还看不出来这古童和杜玲玲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样子?这也是算是独立团自打成立以后,头一回办喜事,又是三哥的亲儿子,咋也得办得风风光光的。
正想着呢,突然就见杨花肠儿和林子清远远的打马过来,一看见梁丹,杨花肠儿便叫了起来:“三哥,三哥……”
“啥事?毛毛躁躁的?”梁丹一愣。
“三哥,我和小林子刚在外边做了笔大买卖!”杨花肠儿翻身下马,凑到梁丹跟前一脸的兴奋,“大买卖呀!”
“你劫道去了?”梁丹一瞪眼睛,“丁参谋长说了八百遍了,咱现是正规军,不再干那打家劫舍勾当,你咋没记性呢?”
“你别急啊。”一看梁丹要生气,杨花肠儿这嘴就更不好使了,“不是老百姓,我劫的不是老百姓。哎呀,我咋和你说呢。小林子,你嘴快,你说。”
“报告司令,您误会杨连长了。”林子清来到近前,他可不敢象杨花肠儿那么嬉皮笑脸的,先向梁丹敬了个礼,然后才说道,“今天早上杨连长说拉着马队出去练练,您也知道,我们这骑兵连不象步兵,那战马得常拉出去跑跑山路,要不然这马要长了肥膘的话,到了战场上就得拉稀。”
“说重点。”梁丹打断了林子清的话。那梁丹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战马哪里会不懂?
“是。”林子清忙道,“今天的天气也不错,杨连长带着我们悄悄的找浅水过了白狼河,跑到泥河子湾那边去了。司令,您别生气,我知道泥河子湾是远了点,但咱是马队,真要是碰上鬼子的巡逻队,打不过咱也跑得过。可没成想啊,没碰上鬼子的巡逻队,到是让我们碰一拨从关里来的车队。好家伙,七辆大车,还有十多个保镖。当时我们觉得,这些从关里来的家伙,肯定也不是啥好货,我和杨连长一合计,带着马队就把他们给劫了。”
“那不是行脚的客商吗?你们把商队给劫了?”梁丹又是一皱眉。
现在鬼子对独立团的封锁极严,独立团的补给大多是一些走黑道的商队提供。粮食可是自己种,但是食盐只能靠买。这杨花肠儿真要是把关里来的商队给劫了,以后哪家商队还敢往西山来?这不是自绝后路吗?
杨花肠儿一看梁丹的眼神就知道梁丹在想啥,不由笑道:“不是商队,商队我还能看不出来?四哥,你先看看这是啥吧?”说完冲林子清使了个眼色。
林子清贼眉鼠眼的四下看看,然后偷偷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小香炉来递到梁丹的面前:“司令,您看看,纯金的。”
那香炉也就巴掌大,梁丹一拿到手中却非常沉重,不由暗吃了一惊。这果真是一个纯金的香炉!好家伙,这是哪里来的车队,好大的手笔呀!再仔细看看,这香炉上的面隐隐雕着一条龙,底部则印有“咸丰”的字样。
“这是……这是大内流出来的?”梁丹对古玩一类的东西也有点吃不准,但是看这印章,如果没错的话,这可是咸丰年间的东西。
“司令好眼力。”林子清一拍巴掌,“所以我说这伙车队不简单。杨连长的意思,是想抢了东西就走,我觉得说不定还能从这帮家伙嘴里掏点啥东西出来,我就把当头的几个给绑来了。要不司令您亲自过过堂,这里边的水肯定深,有大鱼。”
梁丹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林子清。说实话,最初的时候梁丹对这个林子清的印象不是很好,总是觉得他太过油滑。但好在这小子头脑活泛,有的时候想事就是比杨花肠儿清楚,杨花肠儿大老粗一个,身边要是跟上这么个有脑子的,到是省了梁丹不少的心。怕就怕这小子不把杨花肠儿往好道上领,所以梁丹平常对这林子清是极严厉的。
好在这林子清最会察言观色,只要到了梁丹面前立刻变得规规矩矩,外加上平常林子清的鬼点子不少,办事也利索,梁丹现在对林子清的印象到是稍有改观。
看今天的样子,这劫车绑人,肯定全是林子清的主意,但现在他却把功劳一股脑的往杨花肠儿头上推,其实梁丹心里清楚,要说一顿刀片子把这车队的人砍个精光,那才是杨花肠儿的脾气。
不过看着手中的金香炉,林子清这次到是没做错。这金香炉在东北极为少见,是皇宫大内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一个车队里面?带回来问问话肯定是没错的。想到这里,梁丹冲林子清点点头:“把人带到团部队,我和丁参谋长一同问问。”
看着梁丹转身回了团部,林子清在杨花肠儿耳边悄悄说道:“咋样连长,我说司令不但不能骂咱,还得夸咱会办事呢。我看这一网捞下去,咱独立团可是发了大财了。”
“就你小子鬼精。”杨花肠儿笑骂了一句,“刚才绑人的时候,我可看你手脚不干净了,当心我告诉三哥。”
听了杨花肠儿的话,林子清的脸都绿了,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绿油油的翡翠珠花来:“五爷,我的亲五爷,我错了。这……这个……我上交,我都交给您了,您可别往司令那里捅。司令好不容易看我顺眼了,您给我留条活路。”
“逗你玩呢。”杨花肠儿拍了林子清一巴掌,“七辆大车的货,四哥还能知道少了个头钗子啊?我问你,你这是不是打算送给三保营的姚家二丫的?你这点心眼,还能瞒我?”
“嘿嘿,还是五爷眼辣,啥都瞒不了你。”林子清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一提到这姚家二丫,林子清却来了精神,“上回咱到三保营帮着修房子,那姚家二丫就和我对上眼了。这不是最近忙嘛,我也没来得及和您说。我打算着,过一阵子,五爷您做主,我就把二丫娶过门了。”
“这把你小子给急的。”杨花肠儿斜着眼睛打量林子清,“我可听说了,姚家二丫和村口的小宝子订的娃娃亲,你下手晚了。”
“这啥话?娃娃亲还能算?”林子清一脸的不屑,“我上回问杜护士长了,人家现在关里都时兴啥自由婚姻,娃娃亲都过时了,不算数了。”
“关里啥样我不知道,反正咱关外可没说过娃娃亲作废的话。”杨花肠儿说道,“这事儿要是你情我愿的还行,你可别欺负人。就算老姚家同意了,村口小宝子家里你也得多少意思意思,你这叫横刀夺爱,你懂不?”
“我办事您就放心吧。”林子清不失时机的将那珠花收回口袋里,心里暗想,这翡翠珠花是皇宫的大内的东西,别说娶个姚家二丫头,就是讨个县城里的大家闺秀也不在话下吧?
杨花肠儿与林子清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提人,而另一边梁丹已经回到了团部,吩咐人去找丁雄。等丁雄来了以后,又把事情和丁雄与古一风说了一遍。丁、古二人看了看梁丹手中的金香炉,皆吃了一惊,心道这种东西咋会出现在关外?
不多时,杨花肠儿和林子清押着三个人进来,一个大胖子站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干瘦的中年人。
还不等梁丹问话呢,后面两个干瘦的中年人已经扑通跪倒,口中连称“好汉爷饶命”,那声音又尖又细,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而前面那个大胖子却直直的站在堂间,也不拿眼睛看梁丹,只是冲着房顶,似乎这一屋子里面就没有一个能让这胖子看得上眼的。
“起来,起来,真把爷们儿当胡子了。”杨花肠儿在后面踢了两脚,让那两个中年人起来。
梁丹与古一风交换了一下眼神,古一风冷冷的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
“回好汉爷的话,”右边的中年人才一张嘴,又先跪下了,看样子那几乎就是他的一种本能,“咱们,咱们是从山西来的商人,打算到关外贩点毛皮。”
“山西?”梁丹差点乐了,这个尖声怪气的家伙一口的京片子味,居然说自己是山西来的,“好啊,山西来的是吗?我们这刚好有一位山西的好汉,让他听听你们的味。老五,把孙观叫来。”
“这就去。”杨花肠儿答应一声,嘴里还恶狠狠的说着,“咱们这的规矩,撒谎就得割舌头。”
“别……别呀……”那汉子的声音越发的细了,“好汉爷饶命啊,咱们不是山西人,是从北平城来的,咱们可说得都是实话了,求好汉爷给条生路吧!”
梁丹心中暗笑,这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这胆子可是不大。
唯有站在前面拿眼睛看房顶的胖子一脸的沉着,突然闷哼一声:“富贵,还不起快来,一帮山贼罢了,也配让咱们爷们儿下跪?”
喝!这真是倒驴不倒架,梁丹等人皆奇怪的看向这个胖子。那胖子却只拿眼睛斜了斜众人,朗声道:“坐稳了听清楚,这地中间站着的,是大清朝内务府副总管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