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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辽西一带的树木大多以松、柏、桦、槐为主,杨花肠儿等人奔跑的河套两边满是郁郁葱葱的松柏,虽然是严冬时节,这些四季常青的松柏仍将河套两边遮得严严实实。
    就在李西侯带着杨花肠儿沿河套越跑越远,眼见着就要进入田燕子的地头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暴豆般的枪声。杨花肠儿扭回头去,正看到郑森的马队杀出,将罗胡子赶回半拉山后,四十多名骑兵沿着河套追了下来。
    胡天雷一边与剩下的鬼子骑兵打斗,一边担心着马上就要进入田燕子的地头了,如果田燕子的手下突然杀出怎么办?可再想回头的时候,郑森又带着马队冲过来,心中暗暗叫苦。才要出声提醒杨花肠儿的时候,却见前头的杨花肠儿“哈哈”大笑道:“操,我还当三哥这回猜错了呢!警察局这帮犊子再不出来,这戏可就没法演了!”
    胡天雷一愣,听杨花肠儿这意思,似乎不但不怕,而且一直就盼着郑森的马队快出来呢。难道杨花肠儿在这里早有准备?
    还不等胡天雷发问,就见前面的杨花肠儿突然一个翻身从李西侯的马背上跳了下来。杨花肠儿与李西侯扭打了这么半天,杨花肠儿的花斑马一直跟在旁边,杨花肠儿凌空一个翻身,正落在花斑马的马背之上,看那矫健的身手,根本就不象是身受重伤的人。
    李西侯长出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杨花肠儿是支持不住了打算逃跑呢,哪知道才一扭头,杨花肠儿的斩马刀已经迎头劈了过来,其势如风。李西侯的九环刀被杨花肠儿给抢走了,现在手里没有兵器,更不敢硬接杨花肠儿的斩马刀,只好一拍马头闪了过去。
    那杨花肠儿却并不追击,而是将李西侯的九环刀扔到一边,空着手从怀里摸出个哨子含在口中,立刻一阵尖利刺耳的哨声传也,震得人耳鼓发疼。
    这种哨声是胡子间常用的联络手段,不过各家绺子不同,哨音所代表的意思也不同,因此上胡天雷并不知道杨花肠儿为啥要吹哨子。
    但答案马上就出现了,当杨花肠儿哨声响起之时,河套两边的松树林中一阵人声马嘶之间传来,眨眼间两哨骑兵自河套两边杀出,看样子约有五十多人的样子。
    胡天雷大吃一惊,还以为是田燕子的人马杀到。但又一想,这里距离田燕子的地盘还有半箭之地,田燕子这么做可是踏过界了啊。而更让胡天雷意外的是,他也是当了多年的胡子,对于马声最为敏感,刚刚沿着河套跑了这么半天,居然不知道河套两边有马队埋伏,由此可见这马队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训练有素,普通的马匪怕是难与这些人相比了。
    不但是胡天雷吃惊,正在后面追击的鬼子骑兵也吃了一惊,看样子他们也同样想不到胡子们居然在这里还有埋伏。
    说着话这一些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这河套本来不宽,两边的马队出现得又急又快,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前面的两名骑手已经冲到了李西侯的面前,二话不说对着李西侯就是一刀。
    也算李西侯没白练一身本领,紧要关头,一式蹬里藏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刀。再翻身上马之后,调转马头,连连催动战马往回跑。边跑边向后面的鬼子骑兵大喊:“太君快跑,这是杨花肠儿的马队!咱们中埋伏了!”
    梁丹带着人在小年夜曾经与鬼子交过手,彼此之间多少算是认识了,因此上这马队一冲出来李西侯就知道不是田燕子的队伍,这些骑兵的头领正是杨花肠儿。
    就象是为了证实李西侯的话一样,一名骑手冲到杨花肠儿的身边,一看杨花肠儿浑身是血,不由叫道:“五爷,你咋的了?受伤拉?”
    “别放屁,五爷还能受伤?”杨花肠儿反手从自己的破羊皮袄里抽出一条东西来,反手扔在地上,“能伤了五爷的小鬼子,还没从娘肚子里生出来呢!”
    胡天雷定睛一看,虽然那东西已经不成形了,但这东西对于庄户人家而言却不陌生,原来是个猪吹泡。
    “猪吹泡”是东北民间的叫法,其实就是猪的膀胱。杨花肠儿扔在地上的猪吹泡已经破了,看上去却鲜血淋淋,胡天雷恍然大悟,原来杨花肠儿事先将一个装满血的猪吹泡背在身上,然后故意让鬼子将猪吹泡砍破,等到鲜血流出,人人都以为杨花肠儿已经受了重伤,其实这小子根本屁事没有。
    怪不得胡天雷看杨花肠儿流了这么半天的血,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居然还想活捉李西侯,其实他根本就没受伤。否则的话,换成一个普通人,流了这么多的血,早就晕过去了,哪里还能骑马打仗?
    这么说,杨花肠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敌人引到河套里面来,然后利用河套两边的伏兵再来消灭敌人?
    这战术虽然不错,但是胡天雷还是暗暗摇了摇头。鬼子的骑兵一共只有二十几个,并且大半已经被消灭,肯定不值得设下这么个埋伏。而杨花肠儿是看到郑森的马队出战后才叫出伏兵,那么就是说杨花肠儿真正要对付的其实不是鬼子也不是李西侯,他的目标应该是郑森的警察马队。
    但问题在于,消灭了警察马队又有什么用?今天鬼子足有上千人,仅仅消灭四五十人的警察马队,其实于事无补,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力量,更容易被鬼子消灭。
    而且就目前而言,郑森的马队还没有冲过来,也就是说实际上郑森并没有进入杨花肠儿的包围圈,埋伏的效果已经不明显了。当然,这也怪不得杨花肠儿,因为如果再往前冲的话,就到了田燕子的地头了,一旦田燕子再插手的话,谁也无法预料事情往下会出现什么结果,杨花肠儿也是逼不得已,才让自己的骑兵提前出现的。
    看起来事情的发展应该是出乎了杨花肠儿的意料,按杨花肠儿原来的意思,郑森马队早就应该出现了,可不知为什么,龟尾一直到现在才下令出击,结果杨花肠儿在前头跑得太远,无法再等待郑森进入伏击圈。
    不过事已至此,马队出现了总比不出现要强,尤其是看到杨花肠儿并没有受伤,胡天雷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下了,便叫了一声:“杨五哥,好计谋啊!”不这咋说,人家还在这里埋伏了人马呢,牛马会在这里可是半个人都没有。
    “别夸我,这都是三哥的安排,我就是只管玩命,让我扯这些鬼心眼,那得活累死我!”杨花肠儿哈哈大笑,再一扬手中的斩马刀,提高了声音,“兄弟们,看见警察局的马队了吗?他娘的现在连警察黑皮都敢和咱爷们叫号,今天没别的事,把这帮黑皮给我灭了!谁砍的黑皮多,我送他两个窑姐!”
    “好!”众骑兵发出一声呐喊,宛如惊雷。
    要说是有啥样的将就有啥样的兵,这杨花肠儿天生就是个不要命的主,他手底下这五十多名骑兵更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狠角色。尤其一听还有两个窑姐相送,更是个个欢叫,人人催马,如一道青色的旋风,闪电般杀向敌阵,反倒把个杨花肠儿扔在后面。
    杨花肠儿在后面一拍马,笑骂道:“这帮犊子,一听着窑姐全他娘的玩命,都是什么东西啊你们,一个个的!”全然忘了,他自己这外号又是怎么来的。
    再一看胡天雷还站在一边,杨花肠儿抡了抡手中的斩马刀:“胡兄弟不用担心,咱该咋比还咋比,我手下兄弟杀的人不算我的。”
    胡天雷一笑:“杨五哥,你别笑话兄弟我了,今天这仗打下来,兄弟算是服了杨五哥了。以后杨五哥但有所令,胡天雷舍命相陪!”
    “好兄弟!好哥们儿!”杨花肠儿本来就长着一双桃花眼,现在笑起来更是眼睛变成了一条缝,“我就乐意和你这样的爷们交朋友,啥也不说了,一会儿回去我四哥要是问的话,我就说咱打了个平手,要分胜负让他们找三哥去,三哥那边也应该开始动手了。”
    “古三哥还有后手?”胡天雷一边打马跟在杨花肠儿的后面,一边问道。
    现在知道这些主意全是古一风那个不动声色的家伙出的,胡天雷心想这梁丹的两个兄弟,一文一武,皆为当世高手,这次只怕牛马会和鹰帽山真是让梁丹给比下去了。
    这些话暂且不提,前面杨花肠儿的骑兵已经冲锋过去,才一个照面又砍倒了五六个鬼子,毕竟鬼子人数太少,就算东洋马再怎么高大,可是这五十把马刀砍过去,鬼子就是有三头六劈也挡不过来呀。
    让胡天雷稍稍有点佩服的到是,这几个鬼子骑兵明显已经落在下风了,居然还不开枪,就是抡着马刀和杨花肠儿的手下硬拼,真是不知道这鬼子的脑子里想的是啥。
    剩下两名活着的鬼子骑兵也已经血染军衣无心再战,在李西侯的带领下,放开马速玩了命的往回跑。迎面郑森的马队正大呼小叫的冲过来,只要能与郑森汇合,这就是算是有了活路。
    而刚刚听了杨花肠儿的吩咐,杨花肠儿部下的骑兵也知道,今天战斗的真正在目的是消灭郑森的马队,因此上眼看着郑森的马队冲过来,不但无人惧怕,反而各个拍马迎了上去!或许在这些人的眼中,对面冲过来的不是警察局的黑皮,而是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窑姐!